33 這麽說你沒有跟秦隽睡覺咯？

“你又在想什麽呢？”何田田用腳點了一下她的小腿，顧千千回過神陪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只是沒想到我們倆還能一起吃飯，而且還是你請客。”

何田田淡淡笑道：“我也沒想到。不過沒有下次了，這是為了答謝你的。”

顧千千厚顏笑道：“怎麽這樣說？以後一起吃盒飯也算是一起吃飯了。”

這言下之意就是以後她想跟她一起吃盒飯了，何田田雖然輕哼一聲，卻沒有拒絕。

顧千千又忍不住感嘆了：果然是個傲嬌。

後來點的菜一樣樣端上來了，何田田還要了一瓶老白幹，顧千千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了：“媽呀，這可是我爸喝的酒，你居然喝這個？！”

何田田不以為然，“喝這個怎麽了？我從小跟我爸何到大，普通的酒我還喝不來呢。”

顧千千又咂舌了，“你資料上可沒寫這個。”

“公司怎麽會讓我把這個往外說。”何田田說着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後看看顧千千，“你呢？要不要來點？”

這語氣頗有點挑釁的意思，顧千千想着既然想跟人家搞好關系，那喝就喝呗。再說了，不讓她吃，總能喝兩口，一小杯她還是hold得住的，便壯着膽子開口：“滿上！”

何田田笑了一下，也給她倒了一小杯，然後拿起自己的那杯：“我先幹為敬！”

看對方喝的這麽豪爽，顧千千也不好扭扭捏捏，便也拿起來學着她一口氣灌了下去，誰知道差點被嗆死。

何田田見她咳嗽咳的臉都紅了，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一會兒，之後又推給她一盤菜：“吃幾口，壓壓酒氣。”

顧千千在酒精的作用下變成了一個大紅臉，耳朵根兒也一直在發燙，她夾了一大口菜咽下去，才覺得胃裏好受些。

她也不敢再裝下去了，連連搖頭：“不行了，這酒勁頭太大了。”

“那你就喝點水吧。”作弄完她之後，何田田也不勉強她了，倒是自己一杯接着一杯，一直都是面不改色，把顧千千看的啧啧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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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千面對着一大桌子菜，又想吃又不能吃，簡直有種毀天滅地的沖擊感，強忍了好半天，她挑了塊雞肉咬下，并且自我催眠，曉烨說雞肉不長脂肪。

等到她終于把那盤大盤雞風卷雲殘的消滅，何田田終于放下了酒杯，顧千千看到她居然也不知不覺就滅了大半瓶酒，又是瞠目結舌，“我勒個去。你真是個女戰神啊……沒見過比你更彪悍的了。”

何田田面色酡紅，有酒力的關系，但她本身就是化了妝出門的，她拿起剩下的小半瓶酒晃了晃，然後自嘲一笑：“顧千千，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怪物？”

顧千千沒想到她一下子換了這麽個犀利的話題，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張口結舌地望着她，竟然說不出話。

那什麽，如果她說是的話，是不是會被當場滅口……？

“咳咳，那個，”顧千千想了半天，最後趁着酒勁兒壯着膽子拍了拍何田田的肩，“你也不用那麽在意外頭人的看法，你看看我，現在還不是被罵成了刺猬。”

何田田嗤笑了一聲：“你怎麽能和我一樣。你還能有翻身的機會呢。哪像我……”她修長漂亮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忽而慘然一笑。

“你知道嗎？我從上幼兒園的時候開始就有好多人誇我漂亮，我父母一直很自豪，我自己也是。我高中就被人看中選去拍電視劇了，那時候我很興奮，以為憑着自己的資質能夠一飛沖天。”

顧千千也笑笑：“真巧，其實我也是。那真是個做夢的年齡啊。”

“我的角色反映還過得去，但完全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程度。”何田田搖搖頭，“他們不肯給我女主角，說我沒有主角相。”

顧千千哈哈大笑起來：“我靠！看來我們還真像。”

“後來我一氣之下就不肯接那些配角，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會來求我回去演，結果人家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演員來代替。還諷刺我說你以為你是誰，這個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你這樣的。”何田田回憶着往事，眼睛裏目光閃爍，“我那時候的經紀人也開始不耐煩我了，有好一陣子，我都沒有戲拍。我爸爸媽媽勸我回去念書，以後找份穩定的工作，結婚生子。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要就這樣灰溜溜地退出去，我一直堅信我不比任何人差。”

“再後來我就主動去試鏡一些小角色，但是因為之前得罪的人，我連龍套都難跑，一直到有一天一個選角導演跟我說，如果你的鼻梁再高再秀氣一點就合适這個角色了。”何田田眼神複雜，但唇邊還是帶着笑，“我回去之後把這句話琢磨了很久，之後我就去求經紀人，接着他送了我去了一趟國外，再回來的時候，再去試鏡，立刻就有一個導演挑中我了。”

顧千千暗暗吐槽：韓國就韓國，還說什麽國外。說起來，你去日本也比去韓國好點啊，好歹看着自然一點。

不過早期何田田微調時期看着還是挺自然的，至于後來……只能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那是我第一個女主角，那部戲不算太成功，但是我卻算是小爆了一把，影迷們都誇我是有古典氣質的美人。”何田田微微一笑，有點嘲諷的意味，“我也不知道那是為什麽，只是稍微動了眼角和鼻子，但看起來就是不一樣了。那些八卦論壇的人很厲害，基本已經把我扒了幾層皮。只是那時候，還沒有人去想那麽多。我也嘗到了動刀的甜頭。”

再後來的事情不用她說，顧千千也清楚了，畢竟這麽多年的八卦論壇不是白混的，她給何田田和自己都滿上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別說那些陳年往事了，人要往前看。來！感情深一口悶！是哥們兒就幹了這杯！”

何田田先是笑：“誰跟你感情深？誰跟你是兄弟……”

但是一杯酒下肚之後，她忽然哭了起來：“顧千千，你讓我往前看……你可知道我已經沒有未來了嗎？”

顧千千一下子慌了：“你、你別哭啊……”

看何田田哭的越來越厲害，簡直是淚如雨下，顧千千先是手足無措，後來想想讓她好好哭一場發洩一下也好，便也不再勸了。只是心裏到底也難受了一把，不知不覺地借酒消愁，多喝了好幾杯。

“我知道現在每個人都在看我笑話，都在罵我是怪物。可是我也沒辦法啊！我沒辦法啊！我動完第一次手術的時候，有人出大價錢要我跟着他，可是我不願意，我是想紅，可我還沒無恥到那個地步。然後那個人惱了，放話說他投資的戲都不準找我。接着我預定好的第二部戲就打了水漂……”何田田一邊抹眼淚一邊冷笑，“那個人在業內也不算什麽大人物，但是對付當時的我，已經夠我喝一壺了。我那時候就想，你們不讓我拍，我還看不上你們這種級別的戲……然後我又去了，那一次的效果非常好，拆線之後我自己都驚呆了，接着我再去演戲，就讓所有人都記住我了。”

顧千千沒想到中間還要這一出，但是更沒想到的是何田田連這種事都跟她說了，唉，這種事情怎麽好跟一個外人說呢？重點是！既然要說！為啥不說出那個神秘人物的名字！這不是存心折磨人嗎！

但她肯定不會找死地真說出來，否則估計何田田真要把她滅口了。

“那個混球已經奈何不了我了，我再見到他的時候連手都不跟他握，沒辦法，一想到要和他有肢體接觸我就犯惡心。”何田田繼續冷笑。

顧千千則是雙目放光，我擦，這不是明晃晃的線索嗎！晚上回去就去查查有沒有何田田拒絕跟人握手的新聞！哼！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來！

“本來我想就到此為止了，但是那時候有一部大制作，那時候的經紀人很希望我能争取到其中一個主要角色，但是我資歷淺，也沒什麽後臺，他就鼓動我再去動一次手術。我一開始猶豫，可是我也真的很想要那個角色，就編了個借口出國了，那時候已經有風聲在隐隐約約地猜測我整容的事情了，我那時候也不在意，心說只要越變越美，那些人除了說酸話也沒有別的本事了，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結果卻沒想到……”

顧千千搖搖頭，“過猶不及啊過猶不及，只是帶來的好處這樣大，又有幾個人能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呢？大家都是俗人，誰也沒法免俗。”

何田田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這個人，不正經的時候也忒多了。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惱了你，只是，只是最近……”她苦笑了一聲，“總之還是我對不起你了。”

顧千千只覺得頭暈目眩，估計酒力上來了，她傻笑兩聲，“知道，不就把我當出氣筒了嘛。誰讓我運道不好，自己往槍口上撞。算了，反正我從小也是不知道被我媽罵了多少年，出氣筒我早當習慣了。”

“那我成你媽了啊……哈哈哈！”何田田估計也是喝上頭了，也不似平時那樣高貴冷豔了。

顧千千雖然半醉但還是知道自己被占便宜了：“沒有這樣占人便宜的啊……”

說着顧千千好像想起來也有人占過她類似的便宜，心說幹脆你們倆湊一對得了。她這樣想着，嘴上就樂呵呵地笑了出來。

何田田一開始也跟着笑，笑完之後又抱着顧千千的手掉眼淚：“拍完這部戲，我還要再去修補一趟。顧千千，你可別跟我一樣啊。”

顧千千這下笑不出來了，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可以回天的醫生來拯救何田田這張被毀掉的臉，只是何田田明知道後果但依然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又能說什麽呢？何況，她也沒有資格說什麽，至少人家繼續走下去，也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

沉默半晌，顧千千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會走另一條路，另一條和你完全不同的路，我不會出賣身體，也不會改變容貌，但我一定會走的比你遠，爬得比你高。嗯，雖然我現在還靠着阿Finn的東風，但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刮目相看。你等着看吧。”

何田田本來已經趴在桌子上半夢半醒了，聽到顧千千這話擡起頭，咧開嘴笑：“這麽說，你沒有跟秦隽睡覺咯？他肯白幫你？誰信啊！”

說完她又倒在桌上睡着了，顧千千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莫非這女人看出來她和秦隽之間的關系了嗎。我去，這眼神也太毒了吧？還是說，他們的戲做的還是不到位？

“唉，其實有件事我真的要澄清一下，”她最後嘆了一口氣，“其實他還真沒白幫我……只是人家不像我們這麽庸俗，人家是為了偉大的友誼做出的犧牲。還有就是……不是我不肯睡他，而是那家夥看不上我啊！”

顧千千看着不省人事的何田田，為難了好久，她想過自己一個人把她扛回去，要是平時她還真做得到，只是這時候她自己都醉糊塗了，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這會兒要是出去估計連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想來想去也只能叫人了。

她在身上到處找，摸了好半天終于從褲兜裏摸出了手機。

她想打給穆曉桦，她自然知道這樣打過去，穆曉桦過來看到這幅景象肯定是要上報給蘇嘉慧的，她肯定得挨一頓削，只是這時候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總不能在這裏過夜吧？估計半夜她們都得被扔到街頭去。

唯一慶幸的就是豪爽的何田田已經把帳給結了。

她睜着一雙朦胧的醉眼點開電話薄，忙不疊地找着穆曉桦的電話，結果不知道為什麽，看了半天都沒發現穆曉桦的名字，先是怒了一回，把手機往桌上一拍：“你特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聽話了！是不是要逼着老娘賣了你換腎六！啊？！”

手機再委屈也是沒法說話的，顧千千過了一會兒覺得氣順了一些，又拿起手機瞪大眼睛找聯系人穆曉桦，這回終于看見了，她笑呵呵地打了過去，那邊剛接起來就噼裏啪啦地一串：“曉桦啊，我在西苑餐廳二樓，我跟何田田都有點醉了……嘿嘿，可能走不了路了，你過來接我一趟呗……記得不許告訴蘇姐啊，不然我就紮小人詛咒你……對了對了，還有就是何田田已經把帳結了，你放心我沒吃虧哈哈哈！”

說完就挂了，然後一歪頭手機掉在了地上，她實在撐不住了，靠着椅背就閉上了眼睛。

但她到底沒敢睡着，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她含含糊糊地問了一句：“來接我了？”

來人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架起她往外走，顧千千困的實在睜不開眼，順口提醒了一句：“別忘了還有一個啊……”

對方加快腳步把她弄了出去，之後又抱着她上了車，顧千千靠在車座上就打折酒酣睡着了，之後的事情也沒有印象了。

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很痛，而且還是穆曉桦到房間裏把她給搖醒的，她一睜眼就看到穆曉桦那張拉長的臉，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問道：“這一大早的，誰欠你錢了？”

穆曉桦冷着臉去給她倒了一杯水：“不是別人欠我，是我欠了別人。”

顧千千隐隐約約想起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事情，心虛地說道：“這可不能怪我，昨天田田心情不好，我才陪她多喝了幾杯……而且，嘿嘿，”她陪着笑臉，“你是不是給我墊錢了？昨天我不是在電話裏跟你說何田田已經結賬了嘛。”

“什麽電話？”穆曉桦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又沉下了臉，“你打錯電話了，你打給陳初陽了，是人家把你們倆給背回來的。”

“啊？”顧千千真沒想到這一遭，先是一愣，然後又是無地自容：什麽！那昨天那醉的像狗一樣的邋遢樣不就被他看到了！

随後又自我安慰：算了，反正還有何田田，丢臉的也不止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