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小葡萄!

郁藍将棒棒糖從嘴裏拿了出來,讷讷道:“是、是在叫我嗎?”

男人笑着歪了歪腦袋,說道:“不然在叫誰?”

郁藍:“!”

邵先生竟然叫他小葡萄!

這一刻,郁藍真的覺得舌尖的甜意直接沁到了心底。

邵銘聿含笑望着面前的青年,随後轉過了頭。

目光緩緩掃過旋轉木馬、樹下贈送着夜光氣球的玩偶人、遠處的城堡尖塔,還有白鴿飛過的夜空——

不,那一天不是夜空。

那一天的天空是碧藍的,但都不及那個孩子眼眸中的藍色。

夜風拂過,邵銘聿低下頭。

郁藍還沉浸在那聲“小葡萄”中,就聽到面前的男人輕喃道:“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

“什麽?”郁藍疑惑。

邵銘聿搖頭,問他:“想要玩一玩再走嗎?”

郁藍猶豫,回頭看了眼大門的方向。

林助理還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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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葡萄?”男人輕笑着叫。

“……”郁藍沒出息地紅了臉,小聲道,“那、那就玩一下再走……”

大門口豪車駕駛座上吹着冷氣的林語:算了,先看一集連續劇更新吧。

……

在燈光與歡笑聲的交錯下,郁藍總有種夢幻感。

這種夢幻感仿佛是來自于他身邊這個溫柔得不像話的男人,又仿佛來自于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當然,鑒于郁藍清楚自己二十二年生涯中确實沒有機會來這種地方玩,他覺得那種夢幻感更多的來自于邵先生。

約會。

對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像是在約會?

畢竟他們周圍經過的,也都是一對對的情侶。

這個念頭一出來,郁藍的心就好像被戳了一下。

而男人那副微醺的模樣,更是讓他這顆私心悄悄膨脹了起來。

坐上摩天輪時,男人将頭靠在了椅背上。

他微垂着眼簾,目光好像依舊在看着郁藍,又好像落在了虛空處。

飽含着醉意的眼眸讓郁藍的心髒亂跳,第一次,膽子稍稍大了起來。

他試着從座位上離開,蹲在邵先生的面前,仰頭。

男人擡手,撐着自己的側臉,縱容般地笑着看他。

“邵先生?”郁藍叫道。

“嗯?”男人的回應低啞性感。

郁藍熱着臉,還是叫道:“邵先生……”

邵銘聿低笑道:“怎麽了……小葡萄?”

郁藍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的叫聲也明快了起來:“邵先生!”

男人無奈道:“……小葡萄。”

郁藍:“邵先生!”

男人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子。

郁藍縮了縮脖子,聽到男人說:“下去再給你買一根糖。”

郁藍彎起了眉眼,開心地點了點頭:“好!”

“邵先生。”郁藍最後一次叫着,他擡着頭,注視着男人,軟軟道,“我喜歡聽你叫我‘小葡萄’。”

他不知道邵先生為什麽會突然帶他來這個樂園。

但這一夜,很甜。

……

前一晚有多甜,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郁藍心裏就有多虛。

不過邵先生應該是喝醉的了,喝醉的人第二天會失憶——電視劇裏是這麽演的。

下樓梯時,郁藍在心裏忐忑嘀咕着。

男人就如同往常一樣坐在了餐桌前看着報紙,聽到腳步聲時回頭朝他笑了笑。

和平時一樣!

郁藍松了口氣,腳步輕快地走過去坐下,吃起了早餐。

正咬着面包,就聽男人說道:“阿藍,等會兒我會讓一名司機聯系你,以後每天晚上你下班了,就讓他負責送你回來。”

“哦,好。”郁藍連忙應道。

而後突然僵硬——

等等,邵、邵先生還記着昨晚的事?

将報紙微微往下放了放,男人露出了一雙眼,眼中都是戲谑的笑意。

郁藍:“……”

郁藍弱弱道:“邵先生……”

邵銘聿喝了口茶:“昨晚叫我的時候,不是很高興嗎?”

郁藍:“……”

他覺得眼前有點發黑。

不,他的眼睛裏真的轉起蚊香圈了!

“還叫了好幾聲。”邵銘聿頓了頓,揚唇道,“小葡萄?”

“邵、邵先生!”郁藍結巴道,“你裝醉!”

“我是醉了。”邵銘聿放下報紙,好笑道,“不是失憶了。”

但是電視劇裏——

“不要把電視劇裏演的東西當真。”男人仿佛能看透他腦袋裏想的東西。

郁藍有點心肌梗塞,嘴角一抽一抽的。

那、那豈不是……

“所以——你昨晚的要求,我也收到了。”邵銘聿意味深長地說道。

郁藍慌張地游移視線,企圖否認:“我、我沒提什麽要求呀……”

邵銘聿似笑非笑地瞧他。

郁藍低頭、低頭,某一瞬間又想起了男人對他說過的話,猛地擡頭,直視男人。

邵銘聿一頓。

對于郁藍的這種反應,他很滿意,不過還是好笑道:“你沒提過?那我也當不記得了?”

郁藍:“……”

就在這時,劉叔走進來說道:“邵先生,車來了。”

車來了,男人也要去上班了。

他站起身,看似想要走去。

郁藍正有點郁悶,後悔着自己是不是不該否認,男人走到他背後時又停了停:“啊,還有件事情我也沒有忘記。”

郁藍聞言,還沒反應過來,身後伸來一只手,将他的臉轉了過去。

而男人傾下身來,和他額頭相觸。

郁藍倒吸了一口氣。

這一次,男人沒有閉上眼,郁藍甚至在對方含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這麽近的距離之下,男人開口,輕聲道:“昨天被吓到了嗎?但是我說過我醉了的,抱歉啊,小葡萄。”

語罷,他蹭了蹭,便松開手,留下眼尾一絲笑意,轉身離開。

郁藍嘴邊還沾着面包屑,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半晌後,漲紅了臉低下頭……拿額頭撞了撞桌子。

“砰”“砰”的聲音一下接一下。

一邊說抱歉一邊還來蹭他額頭。

邵先生……故意的!

他全記得!全都記得!啊啊啊!!

但是……還是繼續叫他“小葡萄”了!

……

這一天,直到到了奶茶店裏,郁藍還有些恍恍惚惚。

一會兒想想昨晚,心裏跟泡了糖水似的,一會兒想想早上發生的事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到最後差點被奶茶店的那一層矮矮的臺階絆倒在地!

“小心點,想什麽呢。”溫子丞的聲音響了起來,“喲,看看這臉,春風滿面,看來昨晚過得不錯?”

“店長!”郁藍擡頭,氣勢洶洶瞪去,見到溫子丞身旁的人時愣住了。

對方看到他也驚喜道:“郁藍?!”

“咦,你們兩個認識?”溫子丞驚訝。

溫子丞身邊的青年看起來和郁藍差不多大,也是一頭黑發,不過是黑眸,而且五官雖然比常人漂亮不少,但比起郁藍還是遜色了一些。

郁藍回過神,恍惚道:“啊,認……認識。”

這個人叫郁一。

是之前同在人販子牢籠中的一個銀月。

郁藍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郁一性格活潑,對溫子丞說道:“我和郁藍之前就認識,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具體來講——”

“快要有一個月了?”他朝郁藍笑眯眯道。

“你們認識那就最好了。”溫子丞還覺得挺有緣分,說道,“阿藍,郁一從明天起也在這兒上班了,他跟我一起上白班,到時候你傍晚過來替他的班就行。”

“好……我知道了。”郁藍遲鈍地點了點頭。

“那店長,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噢,明天再來!”郁一朝溫子丞揮揮手。

“嗯,路上小心點。”

郁一走時拉着郁藍到了店門外,說道:“郁藍,你到底去哪兒了呀?大半個月前我們獲救的時候聽警察說你已經被救下來了,但是之後一直沒見過你的人影!”

“我是在被送去的途中被救下來的,後來……”郁藍遲疑了一下,含糊道,“有一個人願意讓我暫時住到他那裏。”

“诶,這麽爽的嗎?我們大部分人都被分散到各個社會救助機構裏去了,我沒想到會跟你來到一顆星球。”意外見面,郁一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那你是怎麽逃脫出去的啊?那些警察什麽都沒跟我們說,你那天不是被打迷藥了嗎?還是說那對夫妻自己出了岔子?”

“差不多……”郁藍不想細說那天的事情,頓了頓,問,“你為什麽也出來找工作了?”

“噢,因為我的心理健康狀态是B嘛,說是可以出來玩,我就出來了呗。”郁一撇了撇嘴道,“總不可能一輩子住在那種地方吧,想辦法盡快賺到錢才是真的。或者——”

他看向郁藍,挑眉道:“或者和你一樣,得到有錢人的幫助,搬出去住!”

郁藍抿唇。

郁一忽然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同意你住他家的是不是alpha?”

“你問這個幹什麽?”郁藍淡淡道。

“如果不是對你有意思,一個陌生人,怎麽可能會願意收留一個銀月回家啊!”郁一奇怪地笑道,“經歷過孤兒院和那幾個人販子,你不會還以為世界上有這麽多好人吧,郁藍?”

郁藍的眉眼冷淡了下來。

敏銳地察覺到了郁藍的情緒變化,郁一也不笑了,收斂了神情,說道:“好了啦,知道幫你的那個是好心人了,你也用不着生氣吧。”

郁藍沉默片刻,說道:“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比壞人要多的。”

“那我們為什麽特別慘,偏偏被壞人們操控了二十多年呢。”郁一別過臉,自嘲地笑了笑。

看他這樣,郁藍的表情又軟化了一些,猶豫了一下,他道:“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你相信?”郁一看他。

郁藍鄭重點了點頭。

“那發情期的問題,你有想過要怎麽解決嗎?”郁一問。

郁藍愣了一下。

“如果你也看過醫生的話,醫生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我們不能再亂打抑制劑了,大部分時候的發情需要靠alpha的臨時标記撐過去。”郁一頓了頓,低聲道:“但是如果可以進行永久标記的話,發情期的問題就可以直接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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