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溫叔叔(20)
被男人摟在懷裏好一頓安慰,溫言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管和他爺爺奶奶有沒有血緣關系,爺爺奶奶都是他最親的人。
雖然爺爺奶奶過世了,但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的恩情。
他又蹭了蹭身邊男人的肩膀。
原本這世界只剩他獨身一人,但在他最孤獨無助的時候,男人從天而降,宛若神祇。
從此以後他又多了個相依為命的人,這是多麽幸福的事。
兩個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溫言突然想起剛剛溫姑姑說要去族老那裏告狀的事,有些擔心。
他擡起頭,遲疑地看向溫學禮,道:“叔叔,明天……長輩們會不會為難你?”
溫學禮抓着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柔聲道:“不要緊,我有辦法應付。”
溫言垂下眼睑。
其實他并不想破壞男人和家裏的關系。
不過男人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依照男人的說法,離了溫家可能更輕松,他自然是支持的。
略微沉默後,他沒再多說。
倒是溫學禮摸了摸他的臉,道:“今天是我疏忽,叫人闖了進來,你放心,只要是在港城,就不會有任何來打擾你。”
男人應該是指剛剛溫姑姑和阿鳳闖進來的事吧。
其實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除了溫姑姑說他們叔侄亂·倫,叫他心亂外,他并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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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而心疼男人,要面對家裏這麽多事。
不過……反正他也會陪着男人。
于是他主動親了親男人的嘴角,無聲地安慰他,換來男人的深吻。
第二日,兩人驅車前往老宅。
溫家老宅在山上,面臨大海,風水很好。
自從溫爺爺過世後,溫學禮也搬了出來,平日裏老宅沒人住,偶爾會有叔叔帶着家裏孩子回家住幾天,說是老屋需要人氣。
其實按照家裏長輩的說法,最好是溫學禮趕緊結婚生子,這樣一來,他的妻子兒女住在老宅,才叫名正言順。
可惜溫家的這個長子嫡孫卻找了個男人,還是自家侄子。
族老長輩們今日來老宅,都在等着跟溫學禮聊。
溫學禮卻是氣定神閑,見身側的小孩緊張地揪着褲子,他将小孩的手抓起來,握在掌心裏,微笑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溫言靠着他的肩膀,沒有做聲。
半個小時後,車子往山上開去,溫言無心欣賞山路兩旁的風景,等車子抵達老宅時,他的緊張達到頂峰。
溫學禮覺得他一直捏着手指的樣子很可愛,卻也又叫他心疼。
明明許多傭人在門口迎接,溫學易帶着堂弟堂妹們也在等着他和小孩下車,他卻并沒有開車門,而是将人摟在懷中,柔聲細語地安撫:“待會兒你跟着我就行,我和他們雖然有矛盾,但他們也是講道理的人。”
他捧着小孩的臉,親了親小孩的額頭。
溫言蹭着他的手心,許久,輕聲道:“嗯,我準備好了。”
小孩這是打算上戰場嗎?
溫學禮深深地看他一眼,知曉他是重視這次見家長的機會,又怕搞砸,才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其實他告訴過小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小孩卷進紛争裏。
只是小孩自覺和他是一體的,想和他一起面對。
他自然不會拒絕,只能不斷地安撫小孩,等小孩平靜了些,他這才牽着小孩下車。
溫家直系親屬基本都到齊了,幾十號人站在大廳裏,莫名有種壓迫感。
溫言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
好在男人溫熱的手指一直牢牢地抓着他,讓他感到安心。
長輩們倒也沉得住氣,溫學禮牽着溫言上前打招呼,他們都平心靜氣地應了,甚至還給了溫言紅包,說是給溫家子孫都有的見面禮。
不過,溫家子孫這幾個字就耐人尋味了。
這是在暗示溫言也是溫家後代,溫學禮和他明擺着是亂·倫。
藏在話裏的玄機,溫言不是聽不懂,所幸男人昨日便把真相告知了他,所以他還算是鎮靜。
溫家幾位叔公和幾位叔叔暗中對視,都覺得這個小孩怕是頗有心機,竟然面不改色地收了他們的禮,還将他們的話當作耳旁風。
待坐定,二叔公便直接道:“學易,你們帶這位侄子去後花園逛逛,我們和你堂哥有事要談。”
他再次強調溫言是溫學易的侄子,也是在提醒溫學禮,不要亂了輩分倫理。
二叔公和溫爺爺是親兄弟,在溫爺爺過世後,二叔公便是直系親屬裏最年長的長輩,因他為人正直,平日裏頗受族人敬重。
既然是二叔公開口,溫學易也不好違令,可另一邊是大堂哥……
他朝溫學禮看去。
溫學禮微微地笑:“不要緊,言言是我內人,不管什麽事,他都可以聽。”
這是直白地把他和溫言的關系捅了出來。
長輩們的臉色突變,二叔公拄着拐杖站起來,走到溫學禮和溫言身邊,默默地看了他們半晌,轉向溫學禮,道:“聽說昨日溫青去找你麻煩,被你轟出去,晚上她夫家便被趕出港城?”
溫青便是昨天去別墅鬧事的溫姑姑。
溫學禮點頭:“她詛咒我斷子絕孫,我自然不會放過他。”
聽見‘斷子絕孫’幾個字,二叔公和其他幾位族老的表情一時變得難看。
他們只聽溫青哭訴,溫青自然是把溫學禮的過錯放大,卻未曾提起她的胡言亂語。
二叔公眯起眼,道:“做得好,我們家還輪不到她騎在頭上。”
溫學禮淡淡一笑。
倒是溫言,很是驚訝。
他一直把溫家長輩們想得很嚴肅,甚至把他們看成了溫學禮的敵人,沒想到他們……其實還是很愛護溫學禮的。
溫學禮笑了下,道:“不過她也沒說錯,我的确是要斷子絕孫了。”
二叔公一愣。
溫言:“……”
溫學禮沖他微笑,轉頭對二叔公道:“我早就做了結紮,不可能生下孩子。”
這下子像是捅了馬蜂窩,長輩們全部圍了上來。
二叔公用拐杖重重地敲着青花瓷的地磚:“你糊塗!”
溫學禮牽着溫言後退一步,又示意堂弟堂妹們趕緊來扶住幾位老人,免得長輩們被他氣暈。
等長輩們情緒穩定了些,他才道:“你們應該也聽過坊間傳言,說我那方面不行……真相其實是,我對女人沒感覺。”
這當然是謊話,他并非天生喜歡男人,從前只是無心女色而已。
他這樣說,不過是叫長輩們早點放棄。
果然,長輩們臉上露出頹然神色。
二叔公顫着聲音道:“這……是真的?你不是在騙我們?”
溫學禮嘆口氣:“我何必騙各位長輩。”又安撫道,“傳宗接代,不是還有學易他們嗎?”
學易是他親叔叔的長子,以後他把溫家交給學易,也算是給爺爺有了交待。
二叔公和其他幾位叔公面面相觑,沒有做聲。
溫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溫學禮三言兩語便讓長輩們歇了火氣,不由暗暗佩服。
剛剛他那樣緊張,害怕長輩們為難,溫學禮卻是胸有成竹。
而且長輩們比他想象的也要和藹很多。
也難怪之前男人一直安撫他,讓他別擔心。
在一片寂靜中,二叔公突然看溫言一眼,對溫學禮道:“你喜歡男人可以,但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溫學禮氣定神閑,微笑道:“您是覺得我和言言有血緣關系有違倫理,對嗎?您看過這份資料就不會這樣想了。”
說着便叫人把準備好的資料發給幾位長輩看。
溫言:“……”
沒想到男人準備得這樣齊全。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擔憂真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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