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重逢

記憶代表一個人的過去，沒有記憶的人沒有過去。但是不要害怕，當你見到那個在你的心裏留下最深刻印記的人時，你的身體會比你的心更快的回憶起他。

西娅對着萊戈拉斯覺得很難過，但他并不是她記憶裏的那個精靈。他們有着一樣的發色，卻有一雙不一樣的藍眼睛。他的眼睛裏帶着倔強，是那樣的年輕，而那個精靈眼睛裏卻有着萊戈拉斯沒有的被時光雕琢的痕跡，也藏着西娅無法觸碰的傷痛。

若萊戈拉斯是一棵未經風雨的樹苗，那他就是幽幽綠林裏的參天古樹，萬頃樹木都圍繞着他生長。

平複下來的西娅握着萊戈拉斯留下來的劍從地上爬起來。她朝着傳來打鬥聲的方向走去。

前方的大樹下聚着一群精靈，他們舉着弓箭将矮人圍在中間。西娅看到萊戈拉斯就站在哪裏。他們似乎有些争吵，西娅一點也不奇怪，矮人和精靈是天生的對頭。

“你是誰？”

西娅的身後突然傳來詢問聲。一個幹練的女精靈一手抓着奇力盯着她看。

“西娅，我找了你很久。”奇力發出一聲驚嘆，然後他注意到了西娅身上血液有些擔心，“你還好嗎？你受傷了？”

“我沒事。”西娅搖搖頭，她才不會說她當時是打算逃跑呢。

“你們認識？既然認識就一起走一趟吧。”精靈一手将奇力往前推，并示意西娅往前走。

這個紅發的在這一群精靈裏略有地位，其他的精靈見到她都給她讓路。她将兩人交給其他精靈後只身向萊戈拉斯走去。

見那個精靈前來，萊戈拉斯用精靈語問道：“蜘蛛都死了嗎？”

“是的，但還會有的。他們越來越放肆了。”他們的語氣裏帶着擔憂，黑暗正在不斷地侵蝕着他們的國土。

而另一邊矮人們正在被精靈搜身，慶幸的是西娅是精靈，木精靈們雖然不解她的存在，但看在她是精靈的份上并沒有搜她身，只是将她手中的長劍拿走了。

萊戈拉斯并沒有注意到西娅的存在，在得知不能追擊巨蜘蛛之後，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矮人的身上。

“萊戈拉斯。”一個精靈呼喚着萊戈拉斯，他們從矮人的身上搜到了幾把明顯不是矮人的武器，西娅注意到她的武器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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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戈拉斯從一堆武器中拿起一把劍，那是索林的獸咬劍。“這是誰上古精靈寶劍。我的族人打造的。”他看着索林嚴肅的問：“你從哪裏得到的？”

“別人送的。”

索林的話惹怒了萊戈拉斯，他那劍指着索林的脖子：“看來你不但是個賊，還是個騙子。”

沉默了很久的西娅走了出來，她指着剩下的兩把匕首一把長劍說：“那些是我的。”

萊戈拉斯和矮人們都有些驚訝于西娅的出現。

萊戈拉斯放下獸咬劍，拿起一把匕首，他認出了匕首上的圖案，“這是伊姆拉崔的精靈打造的。他們搶劫了你？”

這個問題西娅并不知道怎麽回答，說搶劫又不是，但她在一定程度上确實是矮人的俘虜。而萊戈拉斯将西娅此刻的沉默當做了默認。萊戈拉斯的眼神裏帶着帶着更深的怒意，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領土搶劫他的同胞。

“事實上他們是認識的。”女侍衛隊長這麽說，萊戈拉斯對西娅的過分關注讓她有些不舒服。“我們應該先回去再問。國王還在等着我們。”

聽到陶瑞爾的話，萊戈拉斯皺着眉頭看着衆人，下令将所有人都帶回王宮。

矮人們被推着穿過彎彎曲曲的林中小道，向精靈的王宮走去。而回王宮途中西娅有意的走到了萊戈拉斯的身邊。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怕他發覺卻怎麽也看不夠。而回應他的則是萊戈拉斯冷冷的眼神。

西娅的心仿佛被揉碎了般疼痛，這是她的兒子，她的小葉子。是她在維林諾發了瘋的想念的人，是她不顧一切回來的理由，她的心頭血，她的一切。她多麽想碰碰他，摸摸他的頭，親親他的臉蛋，告訴他她愛他。

西娅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她難過的簡直快要瘋了，卻也幸福的快要瘋了。

幸好隊伍很長，除了她身旁的萊戈拉斯并沒有人發覺她的異常。而着漫長的道路也給予她足夠的時間來平複自己的心情。

矮人們的視線随着前進不斷地變得開闊起來，樹木開始變得蔥郁，陽光開始透過樹葉灑在地上，仔細聽還能嘩嘩的水流聲。這裏和他們之前所見的密林像是兩個世界。

終于他們來到一座大橋面前，這座橋建在一個瀑布之下，奔流的河水穿過拱橋滾滾而去。

西娅踏上石橋，看着王宮的大門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裏不知是歡喜還是難過。她不自覺的向前走着，直到厚重的大門在她的身後緊緊地關上。

密林的王宮并不同于瑞文戴爾，它就像是多瑞亞斯的明霓國斯一樣建在洞窟裏，綿延曲折的隧道是它的特色。

西娅走在隧道上，她似乎已經看到隧道的那端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精靈。她心中萬般糾結，她先前見到萊戈拉斯歡喜的要瘋了，沒有想過她将要見到瑟蘭迪爾。她也從未想過再見到他會是這般情景。

隊伍的步伐非常慢，慢到時間像是被靜止了一樣。他們花了很長時間穿過長長的隧道，來到精靈王的面前。西娅站在隊伍的最後，一眼便看到了瑟蘭迪爾。

他坐在他的王座上，頭上戴着那頂他最喜歡的由紅葉與野莓編制的王冠，緩緩地向他們看來。那樣的王冠他曾經也給她做過一頂一樣的，卻被他遺失在戰場裏。他也承諾給她重新做一頂，卻始終沒有來得及。

瑟蘭迪爾穿過矮人們搜索着萊戈拉斯的身影，但他目光卻在見到萊戈拉斯身旁的那個熟悉的面孔之後不在移動。就好像是做夢一樣，瑟蘭迪爾看見他的妻子走在他兒子的身邊，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萊戈拉斯注意到身旁的西娅有些發抖，他順着西娅的目光望去只看見了他的父親。而此時他的父親也是極為不正常的看向他身旁的精靈。

“King？”萊戈拉斯疑惑的叫着他的父親。

他的聲音将精靈王喚醒，瑟蘭迪爾轉過臉來阻止了萊戈拉斯接下來的話，“将他們帶下去。”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異常，仿佛剛才旁若無人的對視并不存在。

萊戈拉斯有些不解于父親為什麽不審問這群矮人，但也只能順從他的意思帶着矮人們轉身離開。而陶瑞爾則準備領着西娅去找間屋子安置，畢竟是從伊姆拉崔來的精靈，不可能和矮人們住在牢房裏。

“她留下。”冷靜過後的瑟蘭迪爾起身走下王座這麽對陶瑞爾說。

陶瑞爾有些詫異的看向瑟蘭迪爾，不太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但鑒于國王的威信陶瑞爾只好将西娅留下，自己追着矮人的隊伍離開。

瑟蘭迪爾走到西娅的面前看着她，他們之間隔着五步之遠。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這樣看着她。西娅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情緒，就好像他看的是以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不疏遠卻也不親近。

西娅想她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說你好？還是說好久不見。還好瑟蘭迪爾沒有讓她糾結太久，他抿了一下嘴唇，什麽也沒問，“我帶你去休息。”

西娅也不說話，只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瑟蘭迪爾的态度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這個樣子讓西娅覺得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之前一樣。是啊，他們從來都是這樣的相處，不近不遠。

回寝的路上特別的安靜，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誰也不說話。瑟蘭迪爾的速度比往常要慢的許多，他們兩個一直隔着五步的距離，就像是往常散步一樣的走在宮殿隧道裏。

西娅的寝宮位于中殿南邊，那裏是整個王宮最暖和的地方。可盡管如此怕冷的她還是常年點着爐火披着厚披肩。西娅跟着瑟蘭迪爾走進她的寝宮，那裏像是主人從未離開過一樣，爐火依然燒的旺旺的，她的厚披肩還放在她的搖椅上。搖椅前的木桌上還擺着她最喜歡的那套杯子和她沒看完的那本書。

瑟蘭迪爾立在一旁，看着他身後的精靈走向她那把經常小憩的搖椅。她經常失眠，所以白天總是習慣在搖椅上午睡，那個時候她過得就像是人類的老年人般的生活。他經常嘲笑那樣的她，而如今看着她站在搖椅前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忍不住想問，為什麽要回來。

西娅走到搖椅前看着與從前一般的屋子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身後的那個精靈。或許他們都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這個事實。

“你先去換身衣服，我吩咐人去叫艾爾西。”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憋到現在我也是想哭，我遵守承諾在第二十章之前把大王放出來了。

本來我是想避開大王的，但是一個從伊姆拉崔過來的精靈大王不見也是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