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氏的道行裘氏的血
宅鬥這事兒,最好的情形就是對方糊塗了,你還清醒着。
安若墨在對付安若香的時候,還有些把握做到這一點,甚至為此自喜。然而面對這周老太太——她那道行,就像是剛破殼的雞仔兒遇上了昴日星君。
能一句話就要過來管家的大權——你說這周老太太是成心的吧,她偏生是最後一個知道這裏出了事兒的,你說她不是成心的吧,這一份堪稱睿智的冷靜,那是這時不時就掀屋砸瓦的老太太原本就有的嗎?
安若墨益發感到了祖母的可怕:說不定,這一副蠻不講理的潑婦樣子,也只是為了掩蓋她實際的精明才故意露出來的呢。
然而無論周老太的情形如何,生怕爹娘負氣離開,毀了他名聲的安勝居,此刻是沒口子地就把管家的大權讓出去了。想來這母子連心卻也不假,這要權的若是陳氏,斷然不會如此順利。可既然是周老太太要管家嘛……你說安勝居怎麽可能不相信他自己的媽?
萬幸安若香已經被氣得跑出去了,否則聽得自家爹毫不猶豫就把她親娘手上的管家大權給交出去,非飙淚不可。
只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裘姨娘也是要知道此事的,周氏也是要知道裘姨娘聽聞此事之後的表現的——裘姨娘表現甚佳,身子一晃吐了口血昏過去的反應,明顯叫周氏很是愉悅。
而周氏和安若墨還聽說,安若香看着她姨娘吐血,硬是哭成了個淚人兒,一邊哭一邊痛罵周氏不是人。安勝居有心不在場,可安若香為生母抱不平,哪兒能放過他?自然是堵着宅子門口,見得父親便上去告狀了。
很不幸,安勝居聽聞此事便沉下了臉:“說什麽話!先前你祖母同你娘、你二姐姐都在鄉下老宅,如今來了,這宅子自然該你祖母管。為這個吐血,說出去要笑死人了。”
據說,安若香當時便怔住了,她張口欲言,最後卻只是說了一個“好”字,憤憤轉頭離開。
想來,她也是生安勝居的氣了。
這種心情,安若墨能理解得很。她在現代可也是被最最信任的父親給“遺棄”過的人啊。
每個女兒大概都會以為父親的一生中最疼愛最在意的會是自己,所以,發現在他眼中自己還不若旁的東西重要之時,都會覺得悲傷無助。這種感覺,安若墨在現代只體會了一次,而那一次,就足夠讓她恨透了“搶走我爸爸的三兒”了。
而安若香呢……安勝居用兩個耳光和一次皺眉,先後向她證明了:她不如嫡庶名分重要;她不如他娘的怒火重要;她和她姨娘,兩個陪着他過了十幾年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周老太太的一句話重要。
若是旁人家的女兒,認清了這一點多半只不過是失落,這到底是一個女孩子沒有地位的封建時代。但安家不一樣,安若香在她十幾年的生命中,一直都是安勝居的掌上明珠。
能心灰意冷得變了那任性嬌蠻的性子,只說一個字便轉身離開,想來安若香對安勝居的信任,已然全盤崩潰了。
這是安若墨等着的場景。她站在周氏身後,一邊兒給周氏捏頸子,一邊打心眼裏竊笑。而周氏卻怒了:“這香姐兒還真是沒有規矩,誰叫她這樣和父親說話的?”
安若墨輕輕敲打她肩頭:“祖母,香姐兒不知事,您也是知道的。”
“……”周老太太頗為不平地“哼”了一聲:“要不是她那姨娘,當初死活不肯将香姐兒抱回老宅子裏,生怕你娘得了香姐兒的心思,我安家怎麽會有這樣的姐姐?”
“萬幸榮哥兒帶回去了。”安若墨道:“若是哥兒也沒教好,那才叫人笑掉了牙呢。”
周老太太道:“你當養個姐姐沒教好便不叫人笑?香姐兒這脾氣,嫁出去可把祖宗八輩的臉都丢光了!說不得,還得好生教教她……”
安若墨心底下一驚,顫聲道:“祖母,您找什麽人教她?”
周老太太極有太後氣場的瞥了她一眼:“自然是我。難不成你想教她?她可不服你。”
安若墨登時便松了一口氣,忙不疊點頭:“那自然是最好的。我人微言輕,哪兒敢管她。”
周氏聽得這話,臉上也爬了一層陰雲——她自然是不能不管這親孫女的,不然安若香嫁出去真能将全家族的名聲都給糟踐了,可要是還有選擇,她願意自己來扛這個炸藥包麽?
只可惜周老太太當真沒得選。陳氏,是個包子,安若墨,看着也是包子,杜氏和安若香就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了,裘姨娘?罷了那就是個壞事兒精。思來想去,老太君也只能自個兒披挂上陣。
安若香自然是個不服管束的。但不知曉是不是被爹娘打擊到了,真被周老太抓來“調丨教”的時候,卻是相當的老實。若不是安若墨與她偶爾目光相對還能看出她的憤怒與仇恨,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也被穿越因而失憶了。
只是,她這樣韬光養晦起來,于安若墨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安若墨一時想不出法子再怎麽走下一步,也便抱着觀望的心思看起了笑話——周氏當年教訓她和安若硯的時候,下手可當真是狠得可以,如今對了安若香,更是絕不留情。不過是短短兩天時間,做不好針黹女紅也不會背那些個女經女訓的安若香,便被周老太太的竹片子抽腫了手心。
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封建社會對婦女人性的摧殘”紀錄片……安若墨單是看着,也不由喟嘆。自己好歹是穿越女,深深知道一個女人将自己壓低到塵埃裏是斷然開不出什麽好花兒的,那些個女經女訓之類的,背背也就算了,卻萬萬不能當真——可這些生在古代的土著呢?她們根本不會揣想自己和男人其實也是一個物種,或許根本就會把那些個鬼話當了真,從此以相夫教子了此一生作為人生的最高追求。
于是,就有了陳氏那樣的人和周氏這樣的人。前者自己把自己逼進了絕地,仍然深深感謝着這樣欺淩她的世界。而後者呢……她們其實并不相信女人要比男人矮一頭,但她們一點兒也不介意讓別的女人都比男人矮一頭。
大概正是因了這個,有女人的地方,便多少都要有些私下裏的勾心鬥角。宅鬥宮鬥,說到底不都是一群女人的意難平麽?誰吃了虧,都想讨回來,可叫人吃虧的人,卻要想法子斷了別人報複的後路。
如今周氏在安家宅子裏頭,便正在做這樣一件事兒。
這宅子在裘姨娘手上經管了少說也十年有餘,周氏想一下子叫所有的人歸心,必然是不可能的。但老太太自有法子——這周老太太啊,對着自家的親戚,說話和罵人一樣,罵人便和潑婦打滾類似,可對着下人,還真能說好話。她一邊兒叫下人們自己選擇去誰身邊伺候,一邊暗示伺候嫡小姐和老夫人才是正途,哪怕和玉芝混在一起也勝過伺候即将失寵的裘姨娘。
這口風一放,便是下人們與裘姨娘熟識而更願意在她手下辦事兒,也該為自己的職場生涯考慮一下啊。眼看老板移人,而目前的老板非常不喜歡他們的部門經理,他們還沒有自主跳槽的權利,那自然是要換隊站了。
于是,即便周氏擺出一副我老太太心胸寬廣不和那些個小蹄子一般計較的态度來,下人也不敢再和裘姨娘母女表示親近了。更何況,周老太那是寬宏大量的人嗎?她要是能寬宏大量,也不至于記恨裘姨娘十多年,記恨得連裘姨娘生個兒子都要接着看不順眼了。
于是裘姨娘的日子過得很是落魄。安若墨偶爾見她一面,也不由蹙起眉頭——那容顏衰減的模樣,和兩個月前回鄉下老宅過年的裘姨娘,已然全不是一個人了。
想也知道,一個失了家主寵愛的姨娘,她過得還能有多順心呢?更何況被活活氣得吐血,原本便是極傷身子的。
看她成了這個樣子,安若墨心裏頭也沉甸甸的。她當然不是擔心裘姨娘身體不佳,她擔心的是安勝居看到這樣的裘姨娘會頓感愧疚……如果他因為愧疚再做出什麽事兒來補償那一對母女,說不定更因此得了安若香的諒解,情況只怕又要添上幾分麻煩。
于是,安若墨便向周老太太暗示了此事。她原是希望周老太略盡人事地過去看那麽一眼以示慰問關懷,萬一安勝居問起來也好敷衍。卻不料以周老太之審時度勢一代英雌,怎麽會親自去看看昔日的仇人孤弱的樣子?那不成了看人笑話了麽?說出去該多丢人——于是,周老太派了成功晉級為玉姨娘的玉芝和安若墨一道,捧着雞湯,袅袅婷婷地進了裘姨娘的房門。
裘姨娘正坐着同安若香說話,見得這兩人進來,面上一時失色。而安若香更是緊緊咬住了牙關,連呼吸都仿佛帶顫。
這樣的直面,實在是太不給失敗者面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