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從喜到悲
當晚,風荷果真送了一個大包過來,滿臉得意的喜色,将那包袱往桌上一放,興沖沖打開來:“大錘哥你看!”她一邊往出拿一邊念給他聽:“這是兩套棉衣,兩件貼着裏衣穿的薄夾襖,褲子因為時間不夠,就做了一條。還有你給的黃鼠狼皮做的鞋子一雙,我特意把皮子縫在裏面了,又暖又耐磨……唔……你幹嘛……唔唔……”
風荷還沒念完,卻冷不防被他拉到了懷裏,沒頭沒腦的吻了下來,這一吻,跟以往的溫柔甜蜜不同,如疾風,似暴雨,排山倒海,氣勢洶洶。風荷在這猛烈的攻勢下,身如雨間浮萍,亂風中的花朵,哪裏還找得着頭緒和方向,只得緊緊攀附着他,呼應他。
直至一吻結束了,周夢鶴也依舊緊緊抱着她不松手,長腿一勾,把凳子勾到了身下,抱着她坐了上去,緊緊的,似要揉進身體裏去。
風荷直覺他的行為有些不對勁,可又不敢亂動,只能任由他抱着,共同靜靜地待在一處。過了好半天,周夢鶴才發覺自己抱的太緊,趕緊松開,替風荷揉着胳膊:“傻瓜,怎麽不做聲?我力氣大,萬一傷着你可怎麽辦?”動作小心翼翼的,怕将她揉壞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怎麽今天如此反常?”風荷由他揉着,小聲問道。
周夢鶴手上一頓:“是有件事,我想着過了年再告訴你。”他不打算瞞着她,畢竟到了時候也是瞞不住的,但也不願她這個年過得不開心。
“這樣啊……那好,過了年你再告訴我。”風荷忍住追問的沖動,決定給他這段時間。從他腿上溜下來,将其中一套棉衣抖開來,招呼他試穿。
周夢鶴沒料到她竟真的不問,反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逗自己高興,心裏霎時為她的懂事充滿了欣喜。他原是遵從母親的意願而注意她的,可自從那日清晨的照面以後,他轉為主動了,對峙傅元谌更是不曾退縮。一番相處下來,只覺得一日比一日蜜甜,這丫頭不像平日裏見到的那些女子,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發自內心的率性而為,感情方面的主動更是讓他原本就沒平息過的血液更加沸騰,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棉衣上身又暖又舒适,衣身上的紋路更是特別,“這是……”他摸着面料上的花紋,有些奇怪。
“這紋路是我出想法,要大姐幫我繡的,我頂多做些暗活,這明面上的,還是大姐厲害些。”風荷吐了吐舌頭,她以後一定努力,争取獨自給他做件衣服。
“那真是要多謝大姐了!”周夢鶴很是喜歡這件衣服,這花紋一繡,将那棉花固定住,以後洗起來也不怕打結成團了,又想到是風荷想出的這好法子,更是在心底裏又将她另眼相看了一分。
“快試試鞋子,看大小如何?”風荷一心驗收自己的勞動成果,哪裏想到周夢鶴心中早已百轉千回。
周夢鶴依言試了鞋子,不錯,果然合腳,裏面的黃皮子又暖又牢,關鍵是結實。
這邊廂試新衣試得熱火朝天,那邊趙二黑家卻是愁雲慘霧,原本今天是跟鳳琴溝李木匠的兒子見面的日子,自從那天鬧過之後,趙繡珠也安安份份的就等着做李家的媳婦兒了。可沒想到這鳳琴溝有個嫁到風荷塢的媳婦,前天跟着丈夫回娘家吃弟弟的喜酒,空隙間和妯娌姐妹拉家常,不知怎的将這件事給講了出來。鳳琴溝原就是個比風荷塢大那麽一點兒的地方,沒個半天功夫就傳到了李木匠的耳朵裏,李木匠立刻差人回絕了媒大姑,任她好說歹說,賭咒發誓都不同意見面了。
媒大姑磨了半天嘴皮子,李木匠的态度硬是跟木頭一樣硬,油鹽不進。眼見得臘月二十八就要過去了,趙家這邊還等着她過來帶人去認親,她急得嘴上都差點起火泡,末了去磨李木匠的兒子,好說歹說把個年輕人給說的心思活絡了一點,反勸他爹還是見上一面,過後再回絕,女方也好下臺。李木匠倒是聽兒子的話,同意了,媒大姑這才火急火燎帶着他們父子兩個趕回風荷塢。
認親地點就是媒大姑家,彼時已是傍晚了,趙奶奶見了趕來的媒大姑,言辭間頗有些責怪,嫌時辰太晚,怪李家不識禮數。媒大姑只得将鳳琴溝發生的事粗粗講了一遍,當即炸得老太太一臉的青紅紫白,倉惶間竟無計可施到将死去的老頭子也搬出來,求媒大姑一定要力挽狂瀾,幫幫她寶貝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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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這樣的情況下,兩家人見了面,結果是,李木匠和兒子就當是來走過場的,什麽都沒表示。趙家呢,趙奶奶陪着老臉說了許多好話,趙繡珠坐在那兒粉面撲撲的光顧着嬌羞了,竟是相中了李家兒子。
媒大姑是什麽人,這樣的場景看了不下百八十回了,一眼便知事情要棘手了。果然,李木匠把這過場一走完,便向媒大姑表達了意思,帶着兒子回了鳳琴溝。她只得将人家的意思委婉的告訴了趙奶奶,趙奶奶長嘆一口氣,灰溜溜的帶着趙繡珠回家了。
趙繡珠又撲在了枕頭上,哭濕了一塊又一塊……
趙老員外家門口點起了兩只大紅燈籠,長長的流蘇,火紅的燭光,顯示出這家的與衆不同。院中準備着年節菜,布置屋子,怎麽喜慶怎麽來。
後廂房院裏,趙佩兒正癟着嘴挨訓。
“我白日跟着你去過了,那女子年紀輕輕的,穿着打扮卻毛裏毛糙,一看就是個不學規矩的,你自是喜歡,這可不正合你意?如今又送你這怪模怪樣的娃娃,一整天抱着跑來跑去的,哪裏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訓話的聲音頗為年輕,又含着一股強扮的老成,正是白日跟着佩兒的少年。
“哥哥,你把娃娃還給我吧,爺爺都說娃娃很漂亮,很特別,一點都不怪裏怪氣。”趙佩兒小聲央求他,她在這家裏誰都不怕,卻頂頂怕這大她七歲的哥哥,趙鞠安。
少年臉一沉,目光刺得趙佩兒往後退了一步。哥哥态度如此堅決,她決定去搬救兵,剛要拔腿,就聽得趙踘安涼涼出聲:“不準去找爺爺,否則我告訴爹爹你這三天都未練習大字。”
趙佩兒頓時不敢再動,哥哥她固然是怕的,可最怕的還是爹爹。回過頭,一臉憤恨的瞪住他,邊瞪他邊朝外溜:“趙踘安,你太可怕了,小心你這輩子都娶不到妻子。”尖尖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鑽進少年的耳朵裏。
他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将倆娃娃丢到一邊,開始看書。
……
傅元谌将最後一個糖油餃送進嘴裏,細細咀嚼一番,和着香茗咽下肚去,贊曰:“風荷的廚藝真是不錯,這小點心做的比宮裏的還好吃。”
“皇上,這不是三小姐做的,是她的大姐做的。”馮威糾正他的錯誤,為曲蕙心正名,人家那賢惠淑德的樣子,跟曲風荷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嗯?”傅元谌斜了他一眼:“難道曲家大姐做的時候風荷沒有幫手?”
“有幫忙從鍋裏撈起來過。”馮威承認。
“那不就行了,有幫忙,那這小點心也就有她一份功勞,怎麽不算她做的?”傅元谌護短的甩出強盜道理。
馮威偷偷翻了個白眼,惹得一旁拿暖爐的小宮女沒忍住,噗嗤一笑。
“發生何事了?”傅元谌問。
“回皇上,”小宮女不顧馮威打的手勢,禀告道:“方才馮侍衛翻了個白眼兒!”
“皇上您可別聽小丫頭胡說,屬下那是眼皮抽筋了,她看岔了眼。”馮威趕緊給自己洗白:“您看我把三小姐給的點心一個都沒吃,全部上交了,哪裏還會因此翻白眼不是?再說明日就可以去大吃特吃了,屬下心裏正開心呢!”說到這裏,的确開心,他這些天腦子裏淨是曲蕙心探出頭那一笑,一做夢就是,他都快魔怔了,明天就要見着了,這夢肯定能消失,不再折磨他了。
“這倒也是,”傅元谌似是想起了什麽:“明日是臘月二十九,後天過年,大晉律法規定我朝官員此時會有三日假期。”
“皇上您累了這整一年,明日開始,可以休息休息了。”馮威已經開始在腦中勾畫這三日要怎麽過。
“話雖這麽說,可張福勝方才禀報說明日宮裏各處全部要挂上燈籠,還有彩燈,福袋等,讓這宮裏沒法回家過年的人添點喜氣,朕想着,這燈籠也算易燃的危險之物,張福勝還管着全宮上下年節利市的發放,怕是忙不過來,不如你明日辛苦辛苦,帶頭監督此事罷!”傅元谌對他抱歉一笑。
馮威一個激靈:“那屬下明日不能放假了?”
“你忙完了這件事,若是能趕上關城門的話,倒是可以吃上晚飯的。”傅元谌安慰他。
“這……”馮威欲哭無淚,卻不敢違抗:“屬下遵旨!”回頭瞪了那小宮女一眼:尖嘴的丫頭,都怪你告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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