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嚏!

不怪大衆眼瞎。

而是以跟拍娛記的拍攝角度, 根本拍不全周經的正臉。

周經是個什麽樣的人?

——娛樂圈裏總有他的傳說,但卻沒誰和他接觸過。

任誰也不會想到,周浩其身邊跟了個周經。

畢竟周浩其是周家私生子的事兒, 天下皆知。

越铮掩下了屏幕。

周經可不是什麽會做慈善的人,相反,這人半點不講究什麽血緣親情。

當年周家是個什麽下場, 越铮都有所耳聞。

就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因為周浩其得罪了他和嚴世翰, 将周浩其開個瓢, 算是給他們一個交代。這很正常, 沒毛病。

但他連後續給容枝帶來的問題都操心到了。

說沒有圖謀, 狗信?

換狗狗都不信。

越铮想着想着, 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容枝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嘟了幾聲,沒人接。

越铮也不氣, 甚至不自覺地翹了翹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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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應該在吭哧吭哧學演技呢吧?

容枝不見得是個演技好的人,但他卻是個敬業的演員。

越铮都有些恨不得,利用安享娛樂的渠道,立刻讓所有人知道容枝是個如何純粹又認真的人。

再将那些關于容枝不利的消息,統統壓下去。

什麽私生活不檢點。

容枝的生活就剩下吃了睡, 睡了吃, 吃了工作。

他要是私生活不檢點, 這世上就沒有檢點的人了。

但越铮也就只是想想。

周經已經安排好了一手,他再多此一舉,只會引來反效果。

越铮挂斷了通話請求, 轉而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那邊接起電話的是個女聲:“喂,您好,這裏是紐約盛康私人醫院。”

“當初确定參與了項目的,一共有幾個人的名字被記在了實驗名單裏?”

那頭停頓了下:“抱歉,無法提供更多。”

越铮也不意外這個結果。

他挂斷了電話。

突如其來的示好。

為此能夠将私生子弟弟的臉面撕扯到地上。

多相似的方式啊。

和他和嚴世翰多相似的方式啊。

越铮不得不懷疑,這人是不是當年也有基因被用作研究了。

正想着,手機就響了。

“喂。”容枝蹲在片場裏,裹着身上的軍大衣,給越铮打起了電話。

突如其來的降溫,讓容枝無心再去思考網絡上的麻煩。

一口冷風灌進嘴,等電話那頭也響起越铮的聲音時,容枝憋不住打了個大噴嚏。

還是帶香菇燒麥味兒的。

“阿嚏!”

“感冒了?”

“沒……阿嚏!阿嚏……阿嚏!”容枝話還沒說完,就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那頭隐約傳來了桌椅移動的聲音,越铮像是站起來了。

“吃藥了嗎?”

“沒有。”容枝抽了抽鼻子,總覺得自己待會兒會呼個鼻涕泡泡出來,那可太難看了。

容枝:“我吃藥不管用。”

另一頭的越铮皺起了眉:“我現在過來。”

他知道,小孩兒都不愛吃藥。

但容枝還要頂着寒風拍戲,不吃藥的話,很快就能惡化成高燒。

越铮樂得将網上的事交給周經去處理。

他出了安享娛樂的大門,讓王志開車,帶着藥迅速趕往影視城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容枝感冒了。

副導演過來招呼他拍戲。

容枝用紙巾迅速擦幹淨臉,脫下身上的軍大衣,就噠噠噠地走到了鏡頭下。

這場戲演得也格外的流暢。

嚴世翰選角色選得恰到好處,正适合現階段的容枝。

人設外形足夠好看吸睛,而人物的眼神戲,初時本就是呆板的。

一場戲演下來,副導演忍不住盯着容枝的方向,又搖了搖頭:“多好一張臉啊,怎麽就差了點兒演技上的靈氣?”

容枝剛好從鏡頭內走出來,将副導演的話聽了個清楚。

副導演忙尴尬地沖他笑笑。

就見容枝擡手摸了摸臉,問:“我長得很好看嗎?”

副導演僵硬地點了點頭。

容枝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高高興興地說:“我也覺得我好看。”

說完就找顧曉海去了。

副導演:???

沒、沒生氣?

圈兒裏的藝人,不都最忌諱別人誇他光好看就是個花瓶的麽?

顧曉海和朱夢蹲在牆角裏,刷了很久的微博。

兩個人怒視着微博上的言論,嘴裏忍不住罵道:“去你媽的大橘子,你他媽才表面清純,內裏淫蕩!”

容枝探出頭看了一眼:“怎麽了?”

顧曉海立馬站起身,笑了笑道:“沒事兒,剛和朱夢打游戲呢,罵一個豬隊友呢。”

說這話的時候,顧曉海眼底都帶着深深的憎惡和憤怒。

“是因為周浩其的事嗎?”容枝主動問出聲。

“……就是那王八羔子!”顧曉海氣得臉都紅了。

“沒關系啊,這件事馬上就要結束了。”

“你怎麽知道快結束了?嚴影帝跟你說的?”顧曉海懷疑地看着他。

雖然嚴世翰在娛樂圈裏是一座裏程碑沒錯,其手底下的影響力也頗大。

但能把這件事,這麽快地解決幹淨嗎?

顧曉海并不知道昨晚周經帶着周浩其來過的事,這會兒還在罵無良媒體P圖陷害呢。

他乖巧的容枝。

昨晚吃完宵夜就睡了好嗎!

容枝從顧曉海的手裏扒拉過手機,點了點屏幕上那張照片。

“他。”

顧曉海愣愣地湊上去看,卻見因為偷拍的緣故,上頭那張臉都糊了,哪裏分辨得出來是人是鬼,是俊是醜。

“這是誰?”顧曉海問。

“周浩其的大哥。”

顧曉海就要見多識廣些了,他眼皮一跳,失聲道:“周經?”

“唔。”

“昨晚你們見面了?!”顧曉海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個度。

容枝點頭:“他帶着周浩其來請我吃夜宵,給我賠罪。”

“狗屁的賠罪!肯定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不懷好意……”

朱夢連忙拉了拉顧曉海:“顧哥別着急啊,你聲音太大,會吓着容少的。”

顧曉海忙喘了口氣,問:“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你昨晚睡着了呀,最近你都沒休息好,不好叫你。”

顧曉海剛才還氣得跟個河豚似的,這會兒又成了漏氣的癟氣球,就差沒熱淚盈眶了。

“他們沒對你做什麽吧?”感動過後,顧曉海連忙正色問道。

“嚴世翰也在,他們做不了什麽。”

顧曉海又把自己氣着了:“你都帶嚴世翰了,也不帶我?”

越想越有種被遺棄的凄涼感。

“帶我是有用的。”嚴世翰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他長腿一邁,然後輕松地推開了旁邊的顧曉海。

“你鼻尖怎麽紅了?”嚴世翰皺眉問。

容枝擡手摸了摸。

鼻尖涼涼的。

“凍的。”

“那還不快點穿上大衣?”

容枝略微茫然了:“不覺得冷。”

嚴世翰看了看他身上單薄的戲服,心底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嚴世翰一邊讓助理趕緊去拿軍大衣,一邊擡手去摸容枝的額頭。

火熱滾燙!

“你發燒了!”嚴世翰厲聲道。

容枝還是略有些茫然:“啊,是嗎?”

一看他這副反應遲緩的樣子,嚴世翰就更明白過來,這都快燒糊塗了。

“你去跟江彥請假,我送他去醫院。”嚴世翰吩咐顧曉海。

顧曉海這會兒半點也不含糊,立馬找江彥去了。

等那頭助理将軍大衣一拿來,嚴世翰立馬裹了容枝,半抱着人往外走去。

片場裏這會兒正忙得不可開交,一時間倒也沒什麽人注意他們。

等出了片場,嚴世翰就撞見越铮那輛車。

越铮打開車門大步走下來:“病了?上我的車。”

說話間,越铮的眉頭已經皺得更緊了。

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嚴世翰和越铮将容枝夾在了中間,三人就這麽坐在了後排座位上。

容枝這會兒才有了點發燒的感覺。

他暈乎乎地靠了下嚴世翰的肩膀,骨頭硌得他腦袋疼。

于是又調整了下坐姿,靠着越铮。

也還是難受。

仿佛怎麽樣都不得勁兒。

他那張臉上,難得露出了點憂愁的表情。

嚴世翰哪怕再大牌,再有好的待遇,在片場裏也有難免生病的時候。

但那時候,他都覺得毫無感覺地就這麽過去了。

這會兒見了容枝,嚴世翰忍不住升起了點兒心急如焚的感覺。

這時候,越铮擡起手給容枝揉了揉額角。

“有沒有好受一點?”

越铮的雙手冰涼,立刻就緩解了容枝腦門上那把火。

容枝暈乎乎地轉動着眼珠子,隐約瞥見越铮是打開了車廂內的一個立時冰櫃。

冰櫃裏凍着一箱雪糕。

還有一些糯米糍之類的小零食。

好像是……好像是之前越铮給他準備的。

容枝的額頭很燙。

漸漸的越铮的手掌都回了溫。

但他面色不改,抓起雪糕在掌心放了會兒,等再挪回來貼在容枝額上時,他的雙手又變得涼了。

容枝舒服得微微眯起眼,半個人都栽倒在越铮懷裏。

嚴世翰看他都快睡過去了,心底陡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适。

他伸手捏了下容枝的鼻尖:“乖,別睡着了啊,馬上就到醫院了。”

容枝很少有這樣難受的時候,這會兒連撐起眼皮都變成了艱難的事情。

不過也許要怪男人們對他的太過緊張。

沒有關注的時候,也許他根本就不會細細去分辨身上的疼痛和難受了。但得到了關注之後,容枝覺得自己好像都變得嬌氣一點了。

哪怕一點點的難受,胸悶,他也想要說出來。

上次有這樣的感覺,大概還是三年前。

容枝很少生這樣的病。

他比別人健康很多。

別人冬天拍雨中戲,第二天就能進醫院。

他大冬天在游泳池旁邊來回跳個十八次,毫無損傷。

唔,這次是怎麽了……

容枝難受得皺緊了鼻子,也順便攥緊了越铮的袖子。

越铮那昂貴的西服袖子,很快就被揉成了幹巴巴的鹹菜。

這時候,車也終于停下了。

醫院就在眼前。

嚴世翰先下了車,然後把容枝從車裏抱出來,噔噔噔就往三樓跑,越铮緊随其後。

嚴世翰的助理則去挂了急診。

等拿了急診號上來,正巧排到他們。

接待他們的是個年輕醫生。

醫生示意嚴世翰将容枝平放在病床上之後,就立刻先安排測量了體溫。

39°3

“是高燒,建議先打退燒針,然後補□□再觀察,溫度降下來就拿藥回去吃……順便,能簽個名嗎?”嚴世翰的臉色有點沉:“抱歉,這件事待會兒再說。”

醫生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忙安排了護士帶容枝去打針。

越铮把人扶起來,準備往病房去。

但容枝卻在他懷裏掙紮了起來:“……吃藥打針沒用的。”

容枝實在沒什麽力氣,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也都透着股軟綿綿的味道。

“打針吃藥才能退燒。”越铮的大手擡起來蓋住了他的臉。越铮怕自己看見他臉上可憐巴巴的表情,就心軟了。

嚴世翰也跟在後頭,沉聲道:“不能耍脾氣。”

“可是它們對我沒用……”

護士笑了笑,也跟着小聲哄道:“怎麽會沒有用呢?打了退燒針很快就好了。”

醫院安排了七樓的一間病房給容枝。

病房裏裝修得仿佛酒店,沒有一絲冰冷的氣息。

等帶進去以後,兩個男人聽從護士的安排,将容枝死死地按住了。

容枝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長這麽大!還沒被打過屁股針!

護士一邊低聲哄:“乖哦乖哦,待會兒姐姐拿糖給你吃哦~”

容枝:QAQ

“好了。”護士用酒精棉按了按容枝的屁股。

容枝不自覺地縮了縮,更羞恥得脖子根都紅了。

全程越铮都沒有看。

他刻意扭開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些牆上的裝飾畫。

等容枝迫不及待地掙開他們,站起來拉好褲子,越铮這才轉過了臉。

打過退燒針之後,容枝的腦子變得更暈了,眉梢眼角都透着倦色。

護士取來了幹淨的病號服給他換上,調好了暖氣,又打開了屋內的熱水這才離開。

容枝被按進了被子裏。

他翻了個身,呼出一口氣,都有種自己仿佛在噴火的錯覺。

他的唇幹裂得厲害。

往日水潤粉嫩的唇,這會兒起了殼,看上去實在不太美觀。

嚴世翰就跑去拿了棉簽,蘸了熱水一點點潤容枝的唇。

他這輩子,還真沒做過這麽細致的事兒。

當爹的熱情和興致,真就全傾倒在容枝身上了!

望着容枝病恹恹的小臉,嚴世翰忍不住憐愛地想。

困意越來越強烈,容枝勉強從喉中擠出一句話:“如果明天,我還發燒,你們不要太擔心。”

嚴世翰忙拍了拍他的頭:“不會發燒了,快睡吧。”

等嚴世翰話音落下,就見容枝的睫毛微微顫動一下,——已經睡過去了。

容枝臉上因為高熱而帶出來的不正常的紅漸漸散去了,最後逐漸定格在慘白的畫面上。

越铮望着他的模樣,不自覺地摸了根煙出來,正要點,又陡然意識到了什麽。

忍了忍,将煙扔進了垃圾桶。

這會兒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就這麽沉默地在病房裏守住了容枝。

等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助理買了飯送來。

兩人只簡單吃了兩口。

@中華小醫生是個粉絲達十來萬的小博主,因為平時喜歡科普點兒醫學常識,所以頗受歡迎。

但今天她一反常态,發了個小八卦。

@中華小醫生:今天醫院接了個病人,是最近話題度比較高的一個小可愛,臉都燒紅了,特別惹人憐愛。旁邊還跟了某個圈內大神。

原本這個消息并不被人注意,但有個營銷號轉載過去,出言諷刺道:“容枝這是被扒出來真面目了,就打算打苦情牌裝病了嗎?最近話題度高的還有誰?不就是他咯。

下面立刻引來一批水軍轉發,紛紛嘲諷容枝真是熒幕上沒演幾部戲,熒幕外真戲多。

周浩其在手機屏幕後面看得罵罵咧咧。

他登上了自己的賬號,先轉了那個營銷號。

@周浩其:我艹你大爺,你他媽才裝病!你他媽才私生活混亂!我和容枝根本沒私會,謝謝你哎大傻逼!偷拍照片那人怎麽沒說,我和容枝一塊兒吃燒烤的時候,還有我哥和嚴影帝在場呢?誰他媽亂搞,還帶親戚上場的。動動你那被夾扁的腦子OK?

周浩其一向這個風格。

不高興了就怼,高興了就誇。

誰也不怕得罪,一副高興活過一天算一天的姿态。

當這條微博一發,誰都不會懷疑他被盜了號。

技術帝紛紛活動起來,開始分析那幾張照片上,糊了的面孔到底是不是屬于周經和嚴世翰的。

偷拍的娛記當然知道嚴世翰去了,但他們真沒注意到周經。

那時候為了拿個大新聞,誰還去管嚴世翰在不在啊,就算在,他們也能歪曲成另外一個方向。

但現在周浩其自己親口揭露,周經也在場啊!

那可是周經啊!

混娛樂圈的,動動腦子都知道周經厭憎他爸爸玩兒情人那一套,所以周家私生子私底下怎麽快活,卻絕對不敢往周經面前帶的。

既然周經能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還吃的是這麽親民的燒烤。

你他媽還敢說是私會那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嚴世翰一直堅守的粉絲們,齊齊松了口氣。

這會兒得了周浩其親口說出來的鐵證,馬上就撸起袖子下場戰鬥了。

可這哪裏還算完呢?

那幾個蹦跶得最厲害的營銷號都收到了律師函,連同那波最早爆料的娛記。一個不落,都收到了。

如果是安享娛樂這邊出個律師函,他們可能還要嘲諷一下,這種陣仗,也就挽回一下面子,假裝為容枝壯壯聲勢。

哪怕是從嚴世翰那裏發來的律師函,他們都還會覺得,其中有轉圜之機。

可現在律師函是從哪裏發來的?

從周氏。

起訴他們肆意抹黑周氏二少和容枝先生。

周氏威名有多可怕。

常有人說周經是個說出口的話,就不會再更改的男人。

他發了律師函出去,就不會再有收回去的那天。

緊跟着而來的,只會是法院的傳票。

幾個營銷號慌了手腳,他們這是碰上了個硬茬子。

哪怕那個容枝看上去軟綿可捏。

那也是個硬茬子!

越铮時刻都關注着娛樂圈的動向。

當公關經理那邊打電話來,說:“那幾個營銷號主動聯系我們了,說要道歉,希望容少能勸服周氏撤訴。”

越铮瞥了一眼床上的容枝,嘴角弧度淩厲:“別啊,告訴他們要堅持自我,不要輕易放棄,開頭爆了料,中間怎麽能停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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