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對錯難分

“我們交往吧。”

同樣的話被手冢面無表情,不待任何語氣地說出。信美的手停在門把手上,雙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剛剛她還在為東西裝箱,打算就此離開。她還在想着,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并且因此有些傷感。但是,僅僅幾分鐘內,他來了,并且還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天啊,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兩人對視。安靜,安靜,屋子裏從來都沒有這麽安靜過。空氣讓人窒息。

直到信美手上的書掉落到地上。很小的響聲,卻也足以将他們拉回現實。

手冢俯身,撿起地上的書。

——《奇跡之雪》(作者虛構)

還在留着?那是教師節時,手冢送她的禮物,以為她也許扔掉了,卻沒想到,會保存得這麽好。打開扉頁,上面還赫然留着他用鋼筆寫下的楷書——萬物規律,遍布奇跡。

“萬物規律,遍布奇跡。”信美讀出那上面的話,因為這句話,這本書被她反反複複讀了N遍。她突然嘆氣,道:“奇跡本就是背離規律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會被我碰上。”

“所以你選擇離開?”

“至少,這樣子會好一些。”

手冢看她嘆氣,然後想起不二的提醒,道:“你想得太多了。若是萬物都真的依從于規律,那麽自然界永遠都只有單細胞生物,而不是這姿态萬千的世界了。”

“國光,這樣樂觀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那麽我的性格又是什麽?”

信美不答,實際上是她也答不上來。她從來都不了解他。

手冢突然道:“我知道國城找過你。”

意料之外,信美并沒有驚訝,而是微笑了:“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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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離開。”手冢直搗主題。

“為什麽?”信美大概已經可以猜測到不少東西了,不二既然帶他來,或者說,既然他肯來,那麽,也許,一切都已注定了。雖然如此,她還是這麽問了,因為她想親自聽他說出來。

手冢垂下眼睑,可見睫毛顫動,他似是在斟酌字句,然後道:“不是利用,不是權宜之計,不是魯莽行事,不是想要追求奇跡。”

“什麽?”信美有些聽不懂他的話。

卻聽他繼續道:“只因我早已下了決定,只是我沒有面對的勇氣。”

手冢的嘴角揚起,看在信美眼裏,赫然便是一個微笑!

他道:“不想叫你‘老師’,也不想叫你‘姐’,請容我叫你一聲‘信美’。”

這孩子,誰叫他的?!信美眨巴着眼睛聽他史無前例的話。

“信美……”手冢剛要往下說,卻被信美打斷:“國光,這樣做,後果會很麻煩!”

“我知道。”他當然知道。但就在知曉了她要離開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可以讓她走的那種心情,究竟要如何定義。

“愛嗎?”信美忽然道,“你愛我嗎?”

手冢微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誠實的回答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可以讓你離開。”

信美深呼一口氣:“這就夠了。”

“?”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若是國光你來了,是不是結局就會改變?”信美解釋道,向前走了半步,倚在手冢的肩頭。

手冢的身體微微一顫,他從沒有與女性如此親近過,連自己的母親也沒有過。那一瞬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知所措,只得僵在那裏。

信美見他不動,一雙手放肆地環上他的腰。才發現這男人的腰竟然如此之細,與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惡作劇似的,故意将手臂收緊,身體緊緊貼着他,直到聽見他的心跳。

從平穩到紊亂,不過短短幾秒鐘而已。

“國光,我曾是你的老師,不要緊嗎?”信美仰頭道。她從沒如此近地看過他,那完美的面頰,眼睛、鼻子還有嘴,全在這輪廓清晰的臉頰上搭配得如此和諧、合适以及恰到好處。眼前是堅毅的下巴,手冢是個很嚴謹的人,沒有絲毫胡茬留下,雖然算不上白皙,但卻絕對稱得上是如玉無暇。

她看着他線條分明的頸子,喉結微動,吐出他的想法:“我早就畢業了,而且,你也不再是大學的老師。”

信美一驚,不為他的話,而是她從未離他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如此清晰地聽到他的話,甚至可以感覺到胸膛中的震動——和她的心一起震動。明明已經過了多情的少女時代,為什麽還會如此定力全失?!

臉有些紅了,她自己感覺得到,因此手臂上又加了些力道,似是緊張所致。感覺到背上及肩上一暖,手冢的雙臂環着懷裏的信美。如此近距離地觀看,他才發現,信美真的沒有年歲所指的那些特征,她很年輕,甚至恍惚覺得她比自己要小上許多。

啪!

手裏的書掉到地上,但是根本沒有人理會。

×××

“這就算解決了吶!”不二坐在病床上削蘋果,刀子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被玩弄的很好,從頭到尾,皮都沒有斷過。他總是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剝水果,或是削水果的皮,那樣可以鍛煉耐心,雖然他本來耐性就很好。

“算是吧。”手冢依舊面無表情,眼睛盯着不二手裏的蘋果,卻沒有為他的刀工驚訝,或許是贊美過,不過是在心裏,沒有人知道罷了。

将蘋果切成小塊,不二把果盤遞給手冢,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那樣做對老師不公平。”

手冢的眼鏡片向光,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不過不二猜想,他剛剛一定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不二繼續道:“如若你只是因為‘那件事’而做此選擇,我勸你還是讓老師離開吧!她已經無法再承受傷害。”

“不二,你今天的話很多。”

“是嗎?”不二微笑,吃了一塊蘋果道,“我不覺得。反而是手冢你,常常給我驚訝呢!”

“嗯,這一點我不否認。”手冢點頭道。

對于手冢的“供認不諱”,不二倒是沒什麽驚奇,他依舊笑得燦爛,道:“前幾天,我碰見了不少熟人,手冢有沒有興趣聽?”

“沒興趣。”手冢答得幹脆。

“那你是知道我要說什麽了?”

“不知道。”

“吶,手冢。躲躲閃閃可不是你的性格哦!”

“我沒有躲躲閃閃!”手冢的聲音高了三分之一度,不二繼續微笑着吃蘋果。

“不二,”手冢不打算接受指控,于是道,“是對是錯,你也沒有個标準吧?”

“何出此言?”

“你我心裏明白!”

幸好這時,門被打開了。龍馬看着沉默對視的兩人,寶石藍的眼睛對上純黑的眸子,相互間波濤洶湧,不肯相讓。

“學長……”不知道該先叫誰好,龍馬索性省去了姓氏,只叫了個“學長”出來。

“越前,你來了。”不二轉而看向越前,還是熟悉的溫和微笑。

“學長,怎麽了嗎?”看了看手冢,又看了看不二,龍馬小心問道。

“沒什麽,我先走了。”沒等不二回答,手冢就先一步說道,然後起身離開了。

“手冢學長……怎麽了?”龍馬滿臉疑問。

不二倒是一臉的不在乎,自顧自地吃着蘋果。

今天不二和手冢都是怪怪的,龍馬猜想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只是,他離開這裏的時間太長,根本就是錯過了太多東西,沒理由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過節。

男人雖然總是寬宏大量,男人間的友誼雖然無需用言語表達,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無法說清楚的。就像不二仍然會記得數次敗給手冢的恥辱一般,他的完勝紀錄,就是因着這個完美如神的男人而化為了碎片。

×××

“周助,該吃藥了。”久美還是喜歡裝扮成實習護士來看他,每每不二也總是一笑置之,從不說什麽。

“吶,周助,今早的化驗報告出來呦!”久美興沖沖地拿着一疊打印紙坐在他旁邊,攤開念道,“不二周助,各項指标正常,病情好轉中!吶,周助!好轉了耶!”

不二笑着任她興奮,前一天剛剛做完化療,指标肯定會比之前穩定,但是今天之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了。他不想用現實來打擊久美,只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什麽樣的狀況,無需化驗單,不二也明白一二。

“我們慶祝一下吧!”久美突然一跳起來,站在地上,對不二道。

“好啊,我也好久都沒有出去了。”不二微笑。

“那……去哪兒呢?”久美很認真的想着。

“去青學吧!”不二突然道,“我想回去看看。”

久美不明白不二為什麽會想要去青學,不過既然不二想要,那麽她也就沒有異議了。

這個時間,應該都在訓練呢吧?!

校園裏很安靜,顯得揮拍和球落地的聲音格外清晰。

自從遲英靖善離開之後,青學的網球部好像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嚴田依舊帶領着隊員們嚴加訓練,麗嘉也仍然根據正選們的不同情況給與指導及幫助。

只是,站在網球場門前的龍崎始終都有些擔心。龍馬向她提到過遲英,語氣和手冢的一樣,就連想法也很一致。的确,那樣的人才若是不能重用,恐怕就會成為今後的威脅。但,她的網球隊需要的不只是強者,更重要的是紀律!若是他一個人的出現,就将她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網球部毀掉,那麽她寧願他離開!

遲英與龍馬不同,這一點她早已看出。正如龍馬所說,這個人不是高傲,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留這樣的人在隊裏,他日只會成為計時炸彈而已!

“嗯,看樣子還好。”不二站在遠處的教學樓下,微笑着評判。

只是來看他們訓練?久美不太明白,問道:“周助是在關心什麽嗎?”

“嗯,那個叫嚴田的隊長,聽說是手冢的徒弟呦!”

“哎?手冢前輩有學生嗎?”那個嚴田,看起來好眼熟啊!是在哪裏見過嗎?

“手冢一直都在做青學的外聘指導教練,自然也會對現任的隊長關心一些。嚴田鎮二和經理森奈麗嘉,都是長期接受他親自指導的學生哦!其實麗嘉的網球天賦更高一些,只是她是女孩子,青學的女子網球向來都不是很景氣,她又執意要留在男網部當經理,當真是可惜了!”

“她叫森奈麗嘉?”那個人不是……

“嗯,怎麽了?”

“沒什麽。”久美搖頭,拉着不二的手道,“不過去看看嗎?”

“嗯,好吧。”其實已經被久美拽出去好遠了,而且龍崎也已經看到他,不過去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教練,身體還好吧?”不二微笑打着招呼。

“哦,不二,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龍崎顯然對不二隐瞞病情的事情相當生氣。

“真是對不起,害大家擔心了。”

“哎呀,是不二前輩!”嚴田看到他很興奮的樣子,畢竟不二不太常來。

“嚴田,狀态很好嘛!”不二招手道。

“托前輩們的福,比賽進行的很順利!”嚴田道,“只是,最近手冢前輩都沒有過來,不二前輩您最近有碰到過手冢前輩嗎?”

“那天在醫院還碰見過呢!”久美橫插一句。

卻聽不二道:“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呃?不就是……”“兩天前”三個字還未出口,不二又早已搶在了她的前面。

“就是兩個星期前,之後就沒再見過了。有什麽事情麽?要不要我幫你們聯系?”

“那倒是不用了。也許手冢前輩最近很忙吧,那就不應該打擾了!”

“嚴田,訓練的時候不可以分神!”麗嘉在遠處喊道,看到不二也在,馬上跑了過來,“不二前輩!”

“森奈,很稱職的經理呦!”不二微笑。

“那是當然!”麗嘉看到他旁邊的久美,道,“這位小姐是……”

“你好,我叫伊集院久美,是不二周助的朋友。”這一次,久美沒有再将自己解釋為他的“女”朋友,只是說完之後,又擡頭看了看不二,笑得燦爛。

伊集院……久美……

麗嘉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很害怕的樣子,慌忙回頭和嚴田對了一個眼神,後者領會,也是眼神一滞。

不二看見了麗嘉的失态,問道:“森奈認識久美麽?”

麗嘉一愣,随即搖頭道:“不……不認識。”

“不二學長!”龍馬和櫻乃聽說不二來了,從其他的球場跑過來。

“哦,越前,你也在啊!”不二微笑,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櫻乃,道,“越前,和櫻乃在一起呢!”

“學長!”櫻乃臉紅,不願再聽他們談話,只好去找久美,“久美,最近還好嗎?”

“櫻乃,沒有你好啊!”久美笑道,眼神撇撇龍馬。

“真是的,你們都欺負人呢!”櫻乃跺腳。

一直站在一旁的麗嘉一直盯着櫻乃和久美,她的臉色和嚴田一樣的嚴肅。這些都被不二看了個正着,不二微笑着猜測他們的心思,越想就越覺得好玩兒。

早熟的小孩子,總是可以帶來意想不到的事情!

“對了,不二學長。”龍馬突然想起早上接到的電話,道,“河村學長的壽司店今天會在青春自助有活動,不二學長要過去看看嗎?聽說有特別招待哦!”

“嗯,當然要去。隆的芥末壽司我可好久都沒吃了,真懷念那個味道!”

“周助,不可以!”久美插着腰,道,“醫生說過,你不可以吃刺激性的食物!”

“噢?久美管得好嚴啊!”龍馬似做無意說道。櫻乃在旁邊暗笑,這不是找到機會報複麽?!

“龍馬君!”久美狠狠瞪了龍馬一眼,後者壓低帽沿掩飾。

龍崎吩咐了隊員們訓練之後,又回來道:“這裏的集訓會到很晚,你們就不必等我了!”

“那好吧,越前,我們先走。”不二道,“教練,我們在青春自助等你哦!”

×××

遠遠的,就看見青春自助的門前人山人海,連新設的廣告牌都要遮住了。菊丸在門口做宣傳,他旁邊,桃城正在疏導提前預訂了的客人進門去,其餘的,就只能等到有空位再說了。

“很不錯的樣子!”不二微笑。

“還差得很遠——”龍馬剛要壓低帽沿,卻發現帽子早在路上被他摘掉了,現在正在櫻乃的背包裏放着。

“龍馬君還是老樣子呢!”久美笑,對櫻乃道,“是不是,櫻乃?”

“老樣子嗎?”櫻乃突然泛起了調皮,眨巴着眼睛看看龍馬,道,“是麽?”

“切~”龍馬哼了一聲,雙手撐着後腦勺,向前走。女人啊,有時候還真是無法估計!

“嗨,英二!”不二最先上去打招呼。

看到是不二他們來了,菊丸馬上迎上來,道:“周助,你可算來了呢!”

“需要我們幫忙嗎?”櫻乃問道。

“不用不用!”桃城笑笑,果真如乾所說,她和龍馬在一起了?

“啊,周助和小不點先進去吧!二樓有預留的單間,海堂和乾已經先到了!”菊丸一面應付着如山的食客,一面道。

看他們那麽忙,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四人循着菊丸指的方向上了樓去,在最裏面挂着“閑人免進”牌子的房間門口停下。龍馬輕敲了幾下門。未見其人,先聞其味。門還未打開,一股刺鼻的強烈味道就順着門縫透了出來。

“這味道……”

“該不會是……”

硫酸?!

不二與越前對視一眼,互一點頭。不二後退兩步,飛起一腳。只聽“啪”的一聲,門鎖經受不住強烈的沖擊,宣告報銷。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衆人擔憂之下,一齊沖入屋內,卻只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家夥站在桌前,手裏拿着一個超大號的量杯,裏面好像是……呃……分不清顏色的液體。那人聽見聲音,回頭。竟然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瘋狂藥劑師乾貞治!

龍馬捏着鼻子,走過去,發現海堂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呃……舊戲重演了……

“不二,越前……”忍着不知因為什麽而産生的笑意,乾“飄”過來,舉着手裏的東西,陰森森道,“要嘗嘗嗎?”

越前趕緊搖手搖頭,他身後,櫻乃吓得抓住他的衣角顫抖。

不二雖然依舊微笑,不過久美發覺他的笑透着僵硬,而且人也在一直往後退。也難怪,自從保齡球館的“青醋事件”之後,他對乾氏果蔬汁的免疫力就宣告結束了。從那以後,他和手冢一樣,為了逃避這種懲罰而從未再犯過錯誤。

“啞?”乾依舊對人們看到他時的恐怖表情表示不理解。就讀仙臺醫學院的這幾年中,只要一進實驗室的門,就沒有人願意和他一組,而且,每次他有疑問私自去問教授,教授也總是帶着這種怕怕的表情,離他一段距離再解答。(如果乾出現在《名偵探柯南》裏,會發生什麽呢?好像好有趣的樣子~)

唯一只聞其名未見其驚險的久美,也被乾的反光眼鏡震懾住,不過還是好奇心大一些,咽了口吐沫,大膽問道:“前輩,那裏面是什麽?”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櫻乃哭喪着臉道。

“久美沒有嘗過我的蔬菜汁吧?”乾的牙齒一亮,他終于找到試驗者了。

久美搖頭,盯着量杯問道:“這裏面是蔬菜汁?”

龍馬離得最近,當看到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氣泡順着杯底逐一翻上來的時候,脊背上也随之竄過一股涼氣,一個激靈,反射性握了身後櫻乃的手。好涼!櫻乃感覺到龍馬全身發涼,終于體會到了什麽是傳說中的“乾氏恐懼症”。

“想嘗嘗嗎?”乾笑得狡猾,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個最小號的量杯來。——體諒到她是第一次,當然要酌情處理。分不清顏色的液體被倒到小量杯中,泛着異樣的光澤。乾把它放在久美面前,誘惑道:“很好喝的,喝下去吧!”

久美有些猶豫,因為龍馬和櫻乃一直對自己使眼色,告訴她不要喝。她回頭看了看不二,僵硬的笑啊,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吧!可是,乾就在面前,不住用言語誘騙她沒有關系。

要不要喝?

“不要……”

就在久美差點兒伸手接下量杯的時候,一直昏迷的海堂醒轉了過來。拖着半條命從地上向這邊爬,一心想要阻止“魔王”的陰謀!除乾和不二以外,衆人紛紛條件反射般向後跳了一步。

這這這……這情節好像是恐怖片……

“你們在幹什麽?!”手冢嚴厲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龍馬松了一口氣,并且趕快站到手冢的身邊尋求保護。

手冢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海堂,又看了看拿着量杯的乾,冷冷道:“跑30圈。”

“國光,很冷哎!”他身後的信美雙臂環着自己的身體,故意打了個寒顫道。

“高橋老師。”不二點頭。

“我已經不當老師了,以後還是叫我信美吧!”信美滿不在乎的樣子,反正若是跟手冢在一起,也鐵定要與他們同輩,不如就此熟絡好了!

“叫高橋。”手冢不緊不慢插上一句。

沒有人敢反駁,只有乾在本子上不住的寫啊寫。

“那高橋老師決定不離開了麽?”

酒席之中,久美問道。信美偷偷看了一眼手冢,他正在和大石在讨論一些什麽事情,很專注的樣子。

信美笑道:“是呀!不然還能怎樣?”

“那信美和國光的事情打算什麽時候辦呢?”龍崎教練突然問道,乾随即領悟,在本子上繼續寫。

“怎麽,高橋小姐是手冢的女朋友嗎?”菊丸問道,眼中冒光,絕對是因為抓到了手冢的秘密。

“應該……不算吧?”信美猶豫了一下,道。雖然手冢對她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單憑感覺,信美就覺得這種關系離她所想要的還差得很遠。

“哎?”久美驚訝,“手冢前輩不是都接受你了嗎?”

“話雖如此,只是……”好像還有什麽不對勁。

菊丸推推旁邊的大石,道:“手冢的女朋友哦!”

“哎?!”大石極度驚訝地看着手冢,後者依舊面無表情。

“哎什麽!”龍崎道,“國光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而且信美也不小了。不過,難道真的沒有想過要結婚嗎?”

“龍崎前輩!!!”信美臉紅,拉了拉龍崎的衣袖,不想她再說下去。

但是龍崎這把老骨頭就是不肯就此放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手冢的軟點,老太婆才不會就此罷休。

只聽她道:“國光,今天大家都在,不若就定下來吧!父母那邊你放心,我會親自去說,他們會同意的!”

“龍崎前輩!”

“哦呀呀!原來信美也有不好意思地時候?!”

“吶吶,手冢,居然趕在我們前面了,真是意想不到!是不是,大石?”菊丸也在一旁附和着。

卻聽手冢道:“非常感謝教練的好意,不過,暫時,我還沒有要成家的想法。”

他的聲音依舊如習慣,不帶任何感情,甚至還有一些些冷。信美向他的眼睛看去,卻被鏡片的反光遮擋住,無法猜出所想。本來還在起哄的衆人,也因為這句被冰凍過的話而紛紛安靜下來。

手冢說完,有些不放心,向信美那邊看了一眼,并在心裏說了一聲“對不起”。

信美地頭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是她今早剛剛做的美甲,每只甲片上赫然畫着九朵大小不一的玫瑰,只是現在看來,好耀眼!她終于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因為什麽了。手冢國光他從沒說過愛,也沒有承認過自己與他的關系!

為什麽?是單純為了要把她留下,還是……

“高橋老師……”久美看到一滴淚水掉在她的手上。她看向手冢,眼神裏有指責的意思。她有些擔心,不只是因為信美與手冢的關系,還因為不二每每提到這件事時,那若有所思,似有若無的笑。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信美起身出了門去,她無法容忍自己在衆人面前失态。只是,那種異樣的感覺如今是越來越強烈了,她不敢想象手冢是在利用。雖然,最初她也曾想過以此來幫助手冢,但是,手冢現在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欺騙!

“手冢前輩,我希望你給高橋老師一個交待!也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交待!”久美冷冷說道。

“我去看看。”手冢起身,也出去了。

“這是……怎麽回事?”龍崎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

“龍馬君,這是什麽情況?”櫻乃問道。

“還差得很遠……”龍馬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是眼睛卻是看着門那邊的。

“看起來,越來越有趣了!”不二微笑。手冢,誰讓你自作聰明?!

久美狠狠瞪他一眼,對他那幅事不關己冷嘲熱諷看熱鬧的态度表示不滿:“周助!你是不是應該收起你的玩味?!”

“玩味?”不二依舊微笑道,“嗯,這個詞大概很适合!手冢的心态的确是很「玩味」。”

“呃?周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那麽也想一想該怎麽辦嘛!高橋老師好不容易才……”

“久美,”不二打斷她的話,“這件事情與你好象沒有關系吧?為什麽要那麽在意呢?”

“周助,你在說什麽啊?”高橋老師的事情,難道你都不關心嗎?

“我是說,久美究竟是為了什麽而那麽在意那件事情呢?”不二溫和地重複。

“不二周助!高橋信美是你的老師哎!難道你都不關心的嗎?”

“我有什麽好關心的?”一概往日的溫和,不二冰藍色的眸子裏,有暴雪凝結。自他的唇齒間吐出冰冷的字眼,另包括久美在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周助……”久美被他突然反常的舉動吓到,旁邊的櫻乃拍拍她的肩,然後對不二道:“不二前輩,我不知道今天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今天大家都在這裏本來很高興的樣子,請不要讓大家都不愉快!”

“嗯,櫻乃說得有理。是不是,越前?”不二恢複微笑,道。

“還差得很遠——”龍馬不打算再接這個茬兒。

“嘶~不二學長不舒服,乾學長就先送他回醫院吧!”海堂突然插上一句。

乾會意,對不二道:“明早還有治療要做,我們先回去吧!”

“那好吧!”不二雖然嘴上應下,但是眼睛卻是看着海堂,海堂畏懼他那雙冰冰的藍色眼睛,明智的選擇低頭,假裝看不見。

等到乾帶不二和久美離開之後,菊丸趴在桌子上嘆氣:“今天大家都是怎麽了?!”

×××

青春自助的對面,有一座專門用來接待游人的旅館,它的頂樓別設計成了一個觀景臺,據說可看見整個東京。

從小信美就很喜歡到這裏來,因為這裏的望遠鏡不需要投幣。每當她不高興的時候,她都會從家裏跑出來,站在觀景臺上,看星星,或是小的像螞蟻的匆匆行人。

初春有些冷,信美出來的時候卻沒有将外套帶出來,她慌張并且匆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會為一個男人,一個她曾經的學生,而變得如此的不自我。

信美有些害怕了。她怕最終也許只有傷害而已,也怕自己會再一次被抛棄。她知道一個人的孤獨,她不想再去經歷那些。但是現在,她更害怕手冢,因為這是她頭一次遇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人。

這幾天濕氣比較的大,完全黑透的世界降了霧,有些冷,感覺單薄的衣服也快濕透了。信美以雙臂環肩,坐在空無一人的觀景臺的角落裏。她需要安靜,但是卻無法思考出任何內容。

“信美……”手冢的聲音帶着嘆息傳進她的耳朵,起初以為是幻聽,但是一擡眼皮,發現面前真的站着一個人。

他也沒有穿外套,也是急着出來忘記了。看到信美凍成這個樣子,手冢還真後悔沒有将外套帶出來。信美單薄的身體在濃霧中瑟瑟發抖,手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坐在她的旁邊,用臂膀将她圈在自己懷裏。

好冷,她的身體。手冢在那一瞬間有些後悔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無論是什麽。很快他的衣服也被濕氣打透了,的确很涼,手冢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快回去吧,這裏很冷的。”信美終于開口了。

手冢不語,仍然選擇為她遮擋風寒。

“國光……”信美試圖推開他,但是徒勞。

卻聽手冢道:“一開始,我是想要利用你,沒錯。”

信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卻聽他繼續道:“國城來找過我,他猜到我們那天是在騙他,但是他并沒有說破,只是告訴我說,高橋信美的感情是真的。只有這一句而已,但是我已經猜到他找到過你。”

“所以你為了讓國城不再找你的麻煩,挽留我?”信美眼神一黯,這與她的猜測相差無幾。

手冢毫不避諱的點頭,然後道:“但是就在我看到你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發現,原來我是真的想要留住你的。”就在你在我懷裏的時候,第一次有了想要“一直這樣下去”的感覺。

“只是……因為愧疚麽?”信美将先前所想說了出來,“因為我是因為你而不得不離開?”

手冢點頭,道:“一開始,我的确是這麽想的。”

“那你就不必再解釋了,我都明白的。”信美突然笑了,有些蒼涼的感覺。

她起身,拍了拍沾在裙子上的土,裝作很灑脫的樣子,笑着說:“手冢君,只不過是我的學生而已。一直都是我自己太喜歡幻想,才會想要去效仿小說中的情節。現在大家都說明白了,這樣我也就沒有什麽遺憾,可以安心的離開了。不過,手冢國光,能有你這麽出色的學生,我還是真是感到很幸運呢!而且,還可以有機會和這樣的成功人士暧昧一回,将來一定可以當作很驕傲的事情回憶。”

信美的高跟鞋在地上發出有些空洞的清脆響聲,她和不發一言的手冢擦肩而過,就好像這段與他在一起的時光一樣,注定要擦肩而過。信美想着,輕笑,淡淡的聲音回蕩在觀景臺上。

“再見了,手冢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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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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