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畫面一轉，自己正急匆匆地在走廊上行走，正是深夜，兩側一片黑暗，只有手上持着的燭臺發出幽暗昏黃的光。

艾薇小聲拍打着門扉，嚴厲的女管家看見她就皺起了眉頭“艾薇？你不睡覺來找我幹什麽？”

“我想房屋女仆的工作不适合我，您能把我調到廚房當女仆嗎？”艾薇不安的說道。

“什麽時候做仆人的還能挑揀起工作來了，真是異想天開！”女管家不耐煩的說道“趕緊回去睡覺。”

“求您了！我不想待在那兒，您讓我去別的地方工作吧！廚房、馬廄，哪都可以。您讓我去做打雜女仆也可以！”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扣你工資！”說完她就打算關上門睡覺。

艾薇連忙拉住她的袖子“上帝呀！求您發發慈悲吧！”

“你去廚房工作，誰來幹房屋女仆的活！”她兩道濃密的眉毛皺起來，在燭光下照出一小片陰影。

“有珍妮…廚房裏的珍妮一直想升成中級女仆。”艾薇連忙說到。

“別逗了，能在主人面前工作的都是經過訓練的，你讓一個廚房打雜的跑到屋裏工作。”她轉過身來譏諷道“究竟怎麽了？你吓得跟地洞裏的老鼠似的。”

艾薇不知道該怎樣說……

女管家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小聲咒罵着艾薇，“不想說就滾回去！大晚上的發瘋，你簡直就是個精神病院的瘋子！等主人們走了以後我一定辭了你重新招個女仆，領着你最後一個月的工資滾吧！”

這個新來的女仆雖然幹活勤快，但總是要求預支工資，還和其他女仆借錢，鬧的有人在她面前抱怨了艾薇好幾次，管家心裏打定了主意要等主人們走後重新招仆人。

“不要！我說！”這份工作很重要，“侯爵總是把我叫到了房間服侍他，還……，他……他的眼神語氣我總覺得不對勁。”

女管家的眉頭慢慢松開，那天晚餐時發生的事她也知道，聯想一下便知道發生了什麽，再開口時已經語氣溫和。

“原來是這樣，侯爵看上你了？”她的語調有一點微妙的興奮，“你家裏很貧困對不對？聽說你總是把所有的錢寄給母親，真是個好孩子。侯爵是有錢的大貴族，我幫你成為……”

“不要！”艾薇打斷了她的話，努力把惶恐壓抑在心裏，“我不要，我……我是想當女仆好好攢幾年錢，不是出賣□□。”

女管家又勸了好幾句，見到艾薇态度堅決，說道“好吧！既然你執意犯傻，那我也沒辦法。”

“那您能把我調到廚房去嗎？”

“不行！我一時半會兒找不着懂禮儀的女仆。”眼看沒戲，女管家的口吻又開始不耐煩。

艾薇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求您了，我真的很害怕。”

“怕什麽？侯爵只是來打獵，幾天以後就走了。大人又不是沒貼身男仆，怎麽會一天到晚找你，不想幹這種事躲着點就行了。”

看見艾薇在哭，又諷刺到“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絕世美人海倫了？侯爵大人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今晚只是一時興起罷了，說不定明天就把你忘了。”似乎是覺得說得自己過分，又補充了兩句“放心吧，如果侯爵大人再叫你，我就找借口把你支開。”

“真的？”艾薇止住了眼淚，擡頭看女管家。

“真的！女仆的調動都歸我管。”抛下這句話後女管家扭頭就關房睡覺，再也不搭理艾薇。

女管家似乎信守了承諾，第二天就找了個借口就讓自己去擦洗瓷器，這活很累，但艾薇還是松了一口氣。

眼前的畫面漸漸消散又重組，一個夢境銜接一個夢境交替在腦海裏。

畫面再一次變換，眼前依舊是女管家

“這些天過得怎麽樣？擦洗瓷器累不累？”她僵硬的臉龐強行作出柔和的姿态。

“我非常好，這一切都要感謝您。”艾薇感激一笑，“沒有您的幫助，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每天晨禱我都要向上帝祈禱您萬事如意。”

對于艾薇的話管家什麽話也沒有說，沉默了一會才從小櫃子裏面找來一包紅茶去泡茶。

“嘗嘗看，艾薇，這可是錫蘭紅茶。”

“這怎麽能勞煩您呢？”艾薇連忙伸手去接。

“沒事，喝吧。”

紅褐色的茶水在杯子裏蕩漾出一波波的水光，熱騰騰的白霧一絲一縷從杯口上升起，窗外大雪紛飛，陰沉沉的不見一點陽光。

自己，不，艾薇喝了那杯紅茶。

再清醒時……

松弛的皮肉軟塌塌的搭在骨骼上，皺紋密布在眼袋上，臉色因為此刻的激烈運動而潮紅一片，氣喘籲籲，壓在胳膊上的手背青筋畢露。

自己在尖叫！自己在反抗！

惡心！想吐！

胳膊揮舞着掙紮，牙齒試圖去咬對方的胳膊，全身上下卻一點兒力氣也沒有，自己哭叫着反抗，卻一點兒用也沒有！

老侯爵被她的行為惹怒，一完事就惱怒的下床去拿起一個石膏雕像朝自己砸來，自己翻下床去拍門拍窗戶，尖聲喊叫着救命！救命！

但是一直沒人！沒人！

這座莊園這麽大，光仆人就有幾十個，他們是沒聽見，還是不敢來……

咚！咚！，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響了門，女管家恭敬謙卑地走進來，老侯爵不耐煩地寫了張支票給她，眼睛瞄到上面的那個數額，女管家表情更加谄媚，歡天喜地的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沒有看一眼牆角的艾薇。

畫面第三次轉換，自己失魂落魄的的走在鄉間小道上，亂糟糟的頭發被寒風吹起，拍打在臉上帶來冷冰冰的刺痛。

媽媽？

媽媽在家，自己的弟弟妹妹在家，親人都在家裏，自己要回家，離得那遠遠的！

艾薇在深夜裏拍響了房門。

啪！啪！

拍響木門的聲音因鄉下寂靜而傳的遠遠的。

艾薇站在時光的彼岸，虛幻的夢境裏，隔着五年遙遠光陰，艾薇窺視着那年的艾薇記憶，艾薇感受着那年艾薇的感受。

卡爾夫人開了門，卡爾夫人聽她講了事情經過，卡爾夫人安慰了艾薇，卡爾夫人對艾薇哭述着命運的不幸，卡爾夫人講述着家裏的困難，卡爾夫人抱着艾薇還是要她回莊園裏。

她的語調是那樣悲傷，她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她的面容是那樣憐愛，她看着艾薇如同看她自己僅有的珍寶。

但她還是要艾薇離開家，去莊園裏。

“艾薇，我的珍寶，我的天使！”她在燭光下啜泣着說“我也不想啊，如果可以我寧願遭受這一切的是我，也不想看到你收到一星半點傷害，一想到你遭受了那樣的事我就心痛如絞，恨不得跟那個糟老頭子同歸于盡。”

“上帝啊！你為什麽這麽對待我的寶貝兒，我多希望你還是那個單純快樂的艾薇兒，每天都無憂無慮”她哭的不能自己，說“如果只有咱們兩個就好了，追随着你父親一塊兒上天堂我也不介意，但我還有你的弟弟們和安妮，咱們不能不為他們考慮啊！”

她說“查理傑克才十歲，你每個月都把錢寄回來，我還要給人洗衣服賺外快，才勉強養活他們三個，如果你還在家裏，我怎麽養你們呀！你們爸爸是個紳士，我連讓你們吃飽飯都不行，艾薇！我的寶貝，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是不回去當女仆，我賺的那點便士根本養不起你們啊，莊園裏好歹衣食無憂，将來讓我下地獄吧！是我對不起你，嗚嗚……”

艾薇想哭泣！母親性格柔弱，遇到事情只會驚慌失措！她是姐姐，她得想辦法養活自己僅有的親人。

艾薇想罵她！我也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麽只考慮他們三個？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為什麽不幸的人是我？

艾薇覺得害怕！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