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吃糖

因為飾演小和尚的演員總也放不開, 導致野外媾.和的戲碼總也拍不好,導演一遍一遍的給他說戲。

“要的是這種羞澀感,但你的羞澀感太多了。你在看到青狐之後,羞澀應該一點點被欲.望取代。比如剛剛,他摸你, 你第一反應是紅臉瞪眼, 沒錯,但接下來的感情就不對了。要知道, 不是青狐在逼.奸你, 而是你在青狐的引導下懂得了情.欲, 最後掌控的人應該是你。”

小和尚的演員要求休息幾分鐘, 蔣成業答應了。

陳白一個人無趣得很, 他沿着山路在外面晃。

陳白穿着寬敞的青色衣衫, 此時面色有些發紅,一邊衣裳更是掉到肩膀之下。服裝是設計好的,一走路, 右邊的大腿就那麽白赤赤的露着。

好在周圍沒有其他人。不過就算有,陳白也不在乎。

他剛剛拍完激情.戲,氣息還有些不穩,走路更是演戲時的樣子, 一扭一扭的,倒真像個狐貍精下山。

聶以誠第一眼見到陳白的時候, 沒有分辨出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你是誰?”陳白看到院牆下坐着一個人, 頭發剃得很短,穿着寺院裏小和尚的僧衣。陳白以為他是群演之一。

可那人用眼睛盯着他的時候,陳白又覺得不像,畢竟他年紀太小了,臉上已經有些棱角,但還有些稚氣。

他走到那少年面前,兩人距離不到一步:“這裏在拍戲,不讓外人進來的,你不知道嗎?”

陳白又問。

那少年還是沒有說話。走得進了,陳白才發現少年雙目通紅,應該是剛剛哭過。

“哎,哭鼻子。”陳白挨着少年坐下,從腰間的束帶裏拿出兩顆糖,剝了一顆放到自己嘴裏,“真甜,你要不要吃一顆?”

那少年還是不理他,甚至在他坐到旁邊的時候,向另一邊挪了挪,和他隔了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使他們不至于像陳白剛坐下那樣,挨到了一起。

“吶,給你。”陳白一邊含着糖口齒不清的說,另一邊兩只手迅速剝開糖皮,用離少年近的那只手送到他的唇邊,“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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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說“不吃”,一張嘴,陳白就将糖推入他的口中。然後又用手掌堵住他的嘴巴。

“這就對啦。”陳白收回手。

可那少年兩眼無神望着前方,不為所動。陳白想,該不會是給他噎着了吧。

“喂,你沒事吧。”

陳白拍少年的肩膀,少年終于搖了搖頭。

其實少年并沒有噎着,他只覺得那只手貼在嘴唇上,格外柔軟,比最溫柔的童謠都要柔軟。

“你為什麽在這裏?”

“你家人呢?”

“你是不是被你師兄欺負了?”

少年一直不說話,陳白只好自己做出猜測:此少年乃是雲生寺的真和尚一名,因為受了委屈,只能到這裏來偷偷的哭。

少年聽着陳白的猜測,有些錯得離譜,可平時十分不耐煩和別人打交道的他,還是聽完了陳白的猜測,并且覺得如果他再多說些也無妨。

當時的聶以誠只覺得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又對自己沒有惡意;可經過時間的打磨,他才知道,自己對陳白無條件接受,其實從初見就已經見了端倪。

在此之前,連張嬸都不能和他坐得這麽近,更別提時不時的身體接觸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聶以誠的确是一個缺乏情感的人。

他的出走并非因為父母離異而傷了心,只是單純的覺得沒意思。

時間久了,有意思的東西也變得沒意思了,無聊透頂。

父母的吵架離婚,父親的再娶,張叔張嬸的關愛,都無聊透頂。

“天啊,是不是有半個小時了。我該回去了。”陳白算算時間,蔣成業最多給演員20分鐘調整情緒,他要馬上回去。

陳白站起來,在離開的時候,回頭對少年說:“你有空的話,明天還過來呀,我給你帶糖吃,不是一個味道的。”

說完沖少年笑了一下,便跑了回去。

少年望着遠去的一抹青色,并沒有打算明天還來赴約。今天已經是個意外,他讨厭意外,讨厭自己掌控不了的無力感。

陳白那麽一說,他那麽一聽。在當時,誰都沒覺得這是一個約定。

可第二天,少年還是在同一時間,到了昨天到過的院牆下。

他來得鬼使神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正當他猶豫要不要離開時,那抹青色又出現在眼前。

“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陳白這回臉色發白,額上還有汗珠,鬓角濕得粘在額頭上,“張嘴。”

少年雖然只有十幾歲的年紀,但陳白平視少年,竟不需要低頭。

“看我幹嗎?我頭上有花嗎?”陳白将拿着糖的手指伸到少年嘴邊,這次少年張了嘴,他成功的将糖送進了少年口中。

那時的聶以誠想,最後一次,反正以後也都不見了,就聽他一回而已。

可糖剛進入口中,他的思維就全部停止了。

因為那顆糖——竟然是辣的!

陳白在他面前笑得前仰後合,一點也沒有形象。

笑累了,就坐在牆根下,倚着牆,上氣不接下地說:“逗逗你,快吐了吧。原來你不能吃辣。”

少年固執得将整顆糖咽下,轉身要走,陳白牽住他的手:“生氣啦?誰讓你一句話也不說,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味道的?”

明明捉弄人的是陳白,可現在,反問別人的還是他。

陳白的手黏膩膩的,出了汗,少年有些不耐煩。為了掙脫他的手,少年停止了離開的腳步,并且坐到了陳白身邊。

少年以為是這樣的,他為了不被陳白糾纏才坐到他身邊。

“這就對了嘛,你喜歡什麽味的,明天我帶給你。”陳白向少年說道。

少年則注意到陳白今天.衣服有些汗濕,人也有些蒼白。他想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可又覺得這并不關他什麽事。

陳白看少年是個欲言又止的模樣,笑得狡黠:“你知道你像什麽嗎?”

“像什麽?”這次少年竟然開了金口,他的聲音有些啞,是獨屬于變聲期男孩兒的音色。

“像一頭不會表達情感的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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