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2）

說起來可能因為佐喬從小便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在衆人的寵愛下長大，如今又成為娛樂圈中的當紅人物，小小年紀便擁有了很多，所以他犯罪以後，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第二天的下午，兩個男人在江岸邊發現了那位女學生的屍體，他們立刻報了警。

映着一抹斜陽，幾輛警車轉動着紅藍色的燈光向月江岸邊呼嘯而去。老方和張副隊帶着三兩刑警穿過聚集的人群來到現場。幾位鑒識科的同事正在拍照和收集證據，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檢查。

“你好，我是重案一組的方友鵬。”老方向那位法醫出示證件。

“情況怎麽樣？”

“死者女，年齡在15到20歲，從她身上的校服來看，應該還是一位學生。屍體由于在江水中浸泡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全身浮腫，初步判定為溺水身亡，具體的還要進行屍檢才能知道。”法醫報告着說。

張副隊蹲在屍體的附近觀察了一下，回頭沖着老方點了點頭，示意這位法醫所說不差。

“死亡時間呢？”老方繼續詢問道。

“死亡時間推斷為昨晚9點半到11點半之間。”

“那死者身上有沒有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方隊！這裏！”鑒識科的小海跑來，手上拿着一個書包，“這個書包似乎是和死者的屍體一起漂過來的，應該是死者的。”

“打開看看有沒有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

于是，小海打開書包開始翻找，發現一個類似于錢包的東西，他打開之後回答說：“方隊，這裏有她的身份證。”老方接過，“錢悅雲，2001年生的話。。。今年應該是16歲，趕緊聯系一下這個孩子的家人，讓他們來認領屍體。”

“你們可以把屍體擡走了，小張和小李留下收拾現場，我和張副隊先去了解一下這位死者的相關信息。”

旁晚的時候，老方收到了屍檢的報告和關于這位女學生的基本資料。屍檢報告表明該死者為溺水身亡，在被害人的身上可看到溺死斑，根據屍僵的程度，判斷死亡時間為2017年2月10日晚上九點半到十一點半之間。這名女學生名叫錢悅雲，就讀于岩海城第一中學，現在是高二的學生，她的父母都是初中教師，錢悅雲性格很好，在學校的朋友也很多，但是成績不是特別好，在班級裏的排名一直處在倒數。

老方嘬了一口煙，向空中吐着白色的圓圈，仔細翻閱着死者的資料，這個時候張副隊從外面回到了警局。他一進辦公室便直奔着老方的辦公桌，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了老方的座位旁邊。他一屁股坐下來，上氣不接下氣，正巧看見老方桌子上的水杯裏還有小半杯的水，他立馬拿過來一飲而盡，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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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你累的。”老方帶着點嘲諷地語氣說。

“嘿呀，你是不知道啊，這小姑娘的家屬哭的有多慘，光是安撫家屬，我就安撫了半天。後來天剛擦黑，我就去調查這姑娘周圍的朋友了，這可倒好，也不知道是這孩子人緣太好還是善于交際，她的好朋友幾乎全都是富人家的孩子，都住在東頭的那個別墅區裏面，走了一遍下來，我就累成這樣了呗。”

“哦？都是富人家的孩子？可是我看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初中教師而已。。。”老方用食指和中指夾着煙，饒有興趣地想要往下聽聽。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才這麽驚訝啊。我就想啊，他們的生活背景差距這麽大，雖然都在一個學校裏面，但是總得有什麽東西讓他們意氣相投吧，所以我就一家一家的問，總算摸清了這裏面的一點門道，嘿嘿。”

“繼續說。”

“這個叫錢悅雲的孩子，确實人緣很好，她平時大大咧咧，又樂于助人，所以很容易就和別人相處起來。不過，她和這幾個人家的孩子們玩在一起，倒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幾個都是佐喬後援會的會員。”

“佐喬後援會？”

“對，這是佐喬的粉絲組成的組織，他們都是會員，所以經常參加各種佐喬的相關活動。”

“可是，這種追星的行為不是一般都需要很多錢的嗎？她家裏應該不會給她多少放在這上面的零花錢吧。”

“沒錯。不過，我跟她的父母聊過了，也去了她的房間，我發現這個女學生比一般的粉絲還要癡迷，她有的時候甚至把佐喬假象成自己的男朋友。因為家裏給她的零花錢不多，她經常省吃儉用，把這些錢攢起來去買佐喬的專輯或者是海報。”張副隊頓了頓，湊近老方的耳邊說：“而且，據她的好友們說，那天晚上她應該是去了佐喬的家。”

張副隊把手機掏出來，打開幾張圖，展示給他看。“這些就是他們讨論組的聊天記錄，從這上面看，事發當晚，他們幾個放學回到家之後，錢悅雲确實說她要去找佐喬，但是具體她去沒去就無從知曉了。”

老方眉頭緊鎖，映着昏黃的燈光吸了一口煙，眼神迷離地盯着屍檢報告和現場拍回來的照片。“這是之前送來的屍檢報告，你看看。”他把報告丢給張副隊。

“上面說是溺水身亡。。。從屍體上來看，确實是如此。。。”張副隊歪着頭，有點猶豫，欲言又止。

“有什麽想法就說。”老方說道。

“屍體的浮腫确實很嚴重，身上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外傷。但是當時咱們在現場勘查的時候，我仔細的看過她的屍體，她的脖子上有軟組織紅腫和表皮剝脫現象，雖然這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弄的，但是我覺得如果是扼死也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又低頭看了看屍檢報告，仿佛一下子又沒了多少底氣，“可是。。。我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員，既然屍檢報告都出來是溺死，那麽她就應該是溺水而死的。”

張副隊繼續說：“還有就是死亡的時間，給我的感覺。。。我推斷應該是晚上八點到九點半之間，屍檢報告上寫的比我要晚一些，這一點也讓我有些在意。”

“好，你的觀點先一放。既然你查到了她最後可能的去處，那咱們明天就去佐喬那裏登門拜訪吧。當然我們也不能排除其他的殺人動機，我會派小張他們調查一下錢悅雲父母是否與人結仇，錢悅雲是否與人有金錢上面的糾紛或者是情感上的糾紛。你今天也跑了不少路，趕緊回家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調查。”老方站起身來，拍了拍張副隊的肩膀，笑嘻嘻地說着。

對于死者的死因，老方其實也存在疑惑。他跟張副隊一樣，都注意到了屍體脖子上的傷痕，可是屍檢報告卻顯示為溺死。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張副隊是全警局在屍檢方面比較優秀的刑警，如果連他都存有疑問，那老方也必須得想辦法再去看一眼屍體了。

屍檢的事情被老方放到了明天下午進行，上午的時候他和張副隊兩個人去拜訪了佐喬。去之前，老方他們就打聽到佐喬上午會在康享音樂錄歌，所以他們穿了便服，驅車前往目的地。

轉眼到了康享音樂的大廈底下，他們一行三人走下車。張副隊站在老方的旁邊，一邊逆着太陽光仰望着這座高聳的建築物，一邊問他：“老方，這裏是不是真兒工作的地方啊？”

老方冷靜地回答道：“沒錯。我們走吧。”

老方假借着探望程真的由頭，通過了門衛的通報，坐着電梯來到了18樓，他們經過偌大的茶水間，轉過兩個拐角，被方小宇帶領到程真的辦公室裏。

“程真姐現在在錄音室，她一會兒過來，你們在這裏稍等片刻。”方小宇禮貌地給他們倒了水，就轉身離開了。

老方和小李在沙發上随處坐下，張副隊倒是不閑着，一直在辦公室裏頭溜達，頭一次來到程真的辦公室，他還有點興奮。寬敞明亮的待客廳，真皮的沙發，大理石的圓桌，黑色長方形的辦公桌上擺放着雜亂的樂譜和待機的電腦。他來了興頭，一屁股坐在程真的那把柔軟的轉椅上，一回頭便可以俯瞰半個岩海城的風貌和海景。

“真兒這辦公室跟咱那破地方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他不由得贊嘆道。

“要是大老張你喜歡，我這椅子可以送你了。”他猛地回過頭來，看到程真正倚在門邊，兩只胳膊交叉放在胸前，一只腳尖抵在門框上，微笑着盯着他。

“真兒，你來了！”老方說道。

程真沖着他點了點頭。張副隊正要起身給她讓出位置來，卻看到程真向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坐着。她把門關上，走到沙發對着的牆邊，倚靠牆站着，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就已經安排好了。現在，佐喬正在錄音室裏，一會兒我會把他帶到會議室，你們就在那裏等他吧。”

“好的，因為案件緊急，我們才不得已借了你的人情。”老方說。

“別放在心上，如果他是兇手，我也不會因為是他的制作人而偏袒他的。誰犯了罪，都不能逃脫懲罰。”

程真把老方一行人領到會議室之後，就轉而回到錄音室裏，站在外面，看着裏面正在認真錄音的佐喬，臉上仍然是她一如既往的神情，看不出一絲破綻。程真抱着雙臂在想：雖然佐喬為人嚣張跋扈，但是也應該不會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他才20剛出頭的年紀，就比自己小一歲，又怎麽會出手殺死一位高中生呢？

她正想的出神，肩膀卻被佐喬猛地拍了一下，吓得她一下子回過神來。這個正直青春的小夥子沖着她笑嘻嘻地說着話，她心裏卻在默默祈禱着希望兇手不是他。

“程程姐，在想什麽呢？看你這麽出神。”佐喬盯着她說。

“哦，還能想什麽，想你專輯的事情呗。走吧，我們去會議室，我有些關于專輯的東西要跟你讨論一下。”

說着，她便帶着佐喬，一前一後來到會議室裏。程真推開門的剎那，佐喬就感到從裏面射出的三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每一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嚴肅。佐喬又望了望程真，此時她卻沒有看着自己，而是面向裏面坐着的三個人。

佐喬聽到程真對他們說：“這位就是佐喬。那麽，你們聊吧。”說完，她沒看佐喬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分外清亮地說：“你好，我們是岩海城公安局重案一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