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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一橋剛開始甚至都沒看出來那血糊糊的東西竟然是一只兔子!

陶碗的直徑大概是18cm,葉無傾為了将兔子整個兒放進去,他還特意将兔子擺成了蓮花坐姿,仰着一顆大頭,喬一橋上來就看到那兩顆白森森的牙,以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大晚上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啊!他真是直接就原地彈起,一邊撒丫子往外跑一邊嗷嗷叫,鞋跑丢了一只也不知道,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毛了。

所幸手機還拿在手上,他直接蹿出房門,在寂靜的樓梯間給經紀人阿飛哥打電話。

幾聲拉長的嘟——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了。

喬一橋帶着哭腔喊道:“飛哥飛哥飛哥快救命啊!我家裏鬧鬼了!!!”

阿飛哥顯然十分懵逼:“等等等等你慢點兒說,我可能沒有聽清楚——”

喬一橋超級崩潰:“我說!我家裏鬧——鬼——啦!是真的!你認不認識有法力的大師?和尚道士尼姑随便什麽都行!”

阿飛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能先安撫他:“那你現在哪兒呢?真鬧鬼了啊?鬼是什麽樣的——好好好你先冷靜一點,對了你跟你爸媽聯系了嗎?”

喬一橋吸了吸鼻子:“沒呢,我只打給你了。”

這話說的……阿飛哥聽得怪感動的,這小祖宗雖然經常搞得他頭大,貼心起來是真貼心啊!

然後就聽電話那頭小祖宗補了一句:“……這種事怎麽能先找他們,萬一有危險可怎麽辦?”

阿飛哥:我踏馬真是謝謝你全家啊!

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你确定不是想太多?”

喬一橋急了:“怎麽可能!鬧鬼的是那只陶碗,我撿回來的那只,黑色上面有波浪形紋路的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晚上那只陶碗裏突然冒出來一沓燃燒的紙錢啊!你要不信就過來看!現在裏面還有一只長相超恐怖的小怪物呢!”

阿飛哥揉了揉眉心,他是無神論者,打心眼兒不信這世上真有鬼,還燃燒的紙錢,還小怪物……這不扯淡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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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剛問你你還沒回答呢,你現在哪兒呢?還在家不?”

“我在家門口的樓梯間裏……那什麽,我現在不敢坐電梯……”

不敢坐電梯,偏偏家住32樓,除非真要命的時候,不然誰吃飽了撐的徒步跑下去啊!

況且喬一橋身上穿的家居服,腳上是拖鞋還丢了一只,他要這麽沖入人群中,估計明天就能搭上火箭空降微博熱搜了……

內容就是:喬一橋為宣傳新劇不惜裝瘋賣傻,戲這麽多怎麽不分給角色點兒!現在紅起來的這些小鮮肉啊,毫無下限可言!不專心打磨演技,光走歪門邪道!真不知道喜歡他的都是些什麽人,巴拉巴拉巴拉。

阿飛哥額頭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疼,他嘶哈了一下,道:“那我現在去接你?今晚先給你找個酒店暫住?”

“要不然我去你家對付對付吧?酒店我住不習慣……”屁的不習慣,喬一橋是擔心附在陶碗上的老鬼跟過去,那他一個人在酒店豈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阿飛哥卻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他:“不行,今晚我得陪女朋友呢,我家裏沒你住的地方。”

“重色輕友啊!你就是這麽對你家搖錢樹的?”

“沒辦法,請你體諒一下大齡未婚男青年的焦渴吧,事實上你要晚打來十分鐘,我估計都關機了。”

為什麽關機?喬一橋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盆友,他腦子稍微一轉,就知道阿飛哥現在正處于一個什麽樣的關口了。不由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歉疚。

對面阿飛哥要知道小祖宗竟然還良心發現了,非感動的熱淚盈眶不可。

他女朋友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啊!渾身撒發着香氣,一邊整理着專門為今天買的小紅裙,一邊甜膩膩地揚聲道:“親愛的,我好了,你快去洗澡啦~~”

電話兩頭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咳,那鬼好像沒追出來?要不然這樣,飛哥咱倆開視頻,你看着就當幫我壯膽了,我回房間換件衣服,咱們看情況再說?”他過了突受驚吓的那股勁兒,這會兒總算可以冷靜一點的看問題了,就打算再回去看看,順便讓阿飛哥眼見為實!

“就這麽辦!”阿飛哥巴不得呢!

電話挂斷,換成視頻通話。

喬一橋踮着腳尖鬼鬼祟祟地進了屋,那模樣就跟偷地雷沒什麽區別。

阿飛哥女朋友名叫哲哲,都把小裙子調整好了,轉頭卻見阿飛哥都這時候了還在玩手機,不由有些氣惱。她這次沒有再喊他,而是從後面悄悄襲進,打算看他玩什麽,是不是有外心了?

喬一橋輕輕打開卧室門。

他全程屏住呼吸,除了輕微的“咔”聲,四周一片寂靜。

鏡頭神經質地晃!

阿飛哥一開始還不以為然,結果被他這陣仗帶入的,也跟着緊張起來,壓低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手機視頻畫面,那感覺就像玩真人恐怖游戲實況一樣。他還在想呢,他家小祖宗莫非是開竅了?演技突然從青銅級飙升到了白金級啊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晃動的鏡頭突然定住了!

遠遠地,出現了一點不祥的暗紅色!

特寫!

拉近!

喬一橋人不敢過去,就戰戰兢兢地對着陶碗的方向用手機攝像頭拍,然後不斷放大!

阿飛哥湊近了細看。

哲哲在他身後盯梢半天不知道他這是在看啥,幹脆伸出纖纖素手,在阿飛哥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記。

“啊——!”

阿飛哥這一驚叫,喬一橋差點沒給他吓死啊!也跟着“啊~~!”

哲哲恰好看見鏡頭中那只血糊糊的兔子一閃,加上被兩連段的男聲“啊——!”吓了一跳,也跟着“啊~~~~!”

喬一橋雙腿軟的動不了,他帶着哭腔:“是女鬼!我就說我家真的有鬼啊你還不信!啊啊啊我要被女鬼害死了嗎!”

阿飛哥回頭瞪哲哲一眼,嘴上說道:“什麽女鬼啊,剛那是我女朋友叫的,你別瞎想!”

喬一橋自覺瀕臨死境,整個人都升華了,繼續帶着哭腔道:“宋曉飛你還是不是人!我家裏都鬧鬼了啊你就不能多忍一會兒嗎?這麽會玩,我詛咒你陽痿早洩不舉啊混蛋!”

饒是以阿飛哥的智商,繞清楚喬一橋的腦回路也多用了兩秒鐘。他忍不住一聲斷喝:“你閉嘴!”

不等喬一橋繼續出聲,阿飛哥就連珠炮式地說道:“小祖宗你可以啊,玩兒我呢是吧!裝的還挺像,我才發現你有演恐怖片男主角的天賦……”

“我裝你大——”

“那踏馬不就是一只剝了皮的兔子嗎!你還小怪物,這要是在拍電影,道具師全都差評滾蛋!”阿飛哥比喬一橋吼得更大聲,“單身狗到了晚上就好好睡覺!再作妖老子幹死你啊!”

關視頻!關機!

神清氣爽!

已經滑坐在地上了的喬一橋:“……”

他定睛往陶碗的方向一看,越打量越确定這果然就踏馬是一只死兔子啊!

還是一只頗為肥碩的野兔。

他有些尴尬地站起來,湊過去一把将兔子提起來,肌理細密,血色新鮮,依稀還能感覺到一絲殘留的體溫……

陶碗中潔淨如新,沒有殘留半點血污。

如果只是死兔子,喬一橋就不害怕了,畢竟作為一個吃貨,他這輩子吃過的兔子連起來能繞卧室一圈,不管是麻辣還是碳烤,是紅燒還是清炖,都十分好吃,令人回味無窮。

他把兔子放廚房腌起來了。

腌完來到陶碗前,托着下巴思考道:不對啊!紙錢還能說是鬼燒的,銀錠和兔子就畫風不太對了吧?還有他放進去的東西,如果也是鬼弄走的,它能弄哪兒去?

要真這麽法力高強,也沒見它顯顯形什麽的啊!連空氣都一直是正常的溫度,沒有陰森森的發冷。

畢竟是新時代受過網絡小說荼毒的大好青年,喬一橋一發現這破綻,就設想出了另外幾種可能。

這碗裏有個小型傳送陣?跟另外一個地方是連着的?那裏也剛好有人守着?

這碗是個神器?裏面有一個獨立空間?空間裏還有生命?

這碗是個能量守恒轉化器?比如他投入一袋開心果,可以換來燃燒的紙錢一沓,投入一只精油蠟燭,可以換來一塊銀錠,投入一只燒雞加一條紅肚兜,可以換來一只剝皮死兔子?

……麻蛋要這麽算他好像虧了啊!

到底是哪種情況,這麽胡思亂想也沒用,幹脆直接試驗一下吧。

又扯了一張白紙,執筆刷刷寫道:兔子已收到,一會兒我打算烤來吃,你要嗎?要就分你一半!對了,冒昧問一下,你是人吧?男的還是女的?多大年齡了?我叫小喬,今年十九歲半,性別男,未婚,還在上大學吶。(~ ̄▽ ̄)~

半點不提剛才差點被吓尿的丢臉表現。

這張A4紙他沒有裁,還剩下好一塊空白呢。不光如此,他還将那只黑色簽字筆一起放碗裏了,就是考慮到那邊的大哥(姐姐)手邊剛好沒有紙筆的話,一腔衷情無法表述,豈不尴尬?

因為有那塊寫着“官制十足色”的銀錠在,喬一橋一點都不懷疑對方會無法溝通,除非那邊剛好是個文盲。

……

葉無傾正落腳在一個山洞裏。

這山洞應該經常有過路的獵戶暫住,裏面有個簡陋的石床,還有一個泥土壘成的小竈臺,上面有一口不大的鑄鐵鍋,旁邊還有不少的幹柴,石床上面山壁一個洞裏還有些粗糙的米面、鹽巴、止血藥材,因為通風,保存的還挺好。

一般獵戶進山,都會帶些米面,順便在山裏采些常用的藥材炮制。等打完了獵,剩下的東西一般就不帶回去了,就放在這些落腳點裏,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約定俗成的規矩是,落腳點的東西,過路人若是用了,回頭有機會就還給補回來。當然,規矩在那裏,到底你遵不遵守,就全憑自己的良心了。所幸山裏人大多淳樸,十個人裏總有八九個是守規矩的,誰都知道,進山難保沒個落難的時候,平日裏不顯,沒準兒哪天就要靠着這點糧食藥材的救命呢。

葉無傾用鐵鍋從山溪裏接了水,放在竈上煮。

他剛才一時沖動,将自己的夜宵扔碗裏傳走了。

肚子還是空的,區區半只小燒雞,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化幹淨了。

兔子沒了之後,他又出去轉了一圈,運氣不好,什麽獵物都沒見着,最後只從溪裏抓了幾條比手指長不了多少的小魚上來。

越發懷念那只和自己有緣無分的肥兔子了。

陶碗好半天不見動靜,估計對面那送他肚兜的白癡已經吓死了吧。

葉無傾還挺遺憾的,畢竟難得碰上這麽一樁異事,若對面的白癡吓的将他那邊的碗扔掉……或者摔碎……這到手的機緣就生生浪費了。

沒錯,葉無傾冥冥中有種感覺,這陶碗肯定是一對的,自己一只,那白癡一只。

遺憾歸遺憾,他倒也不是多麽後悔,無論多麽神異的東西,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有則歡喜,沒有日子也照樣過,人這一生求的不過是灑然無懼、念頭通暢罷了!

小魚剖腹去鱗扔進鍋裏,再下一些糙米,水面上泛起一串小小的氣泡,春日裏頗為寒冷的夜晚便漸漸溫暖起來。魚粥的味道有些腥,不算多麽好聞,葉無傾卻專注地等着,他這些年什麽苦沒吃過,饑腸辘辘時有能果腹之物已經很不錯了。

陶碗就擺在眼皮底下,那白紙黑筆一出現,就被葉無傾發覺了。拿起來看完,他突然笑了起來,彈了彈那張紙,他先試了試那只筆,覺得差不多了就仿着那人的句式刷刷寫道:

葉無傾,今年二十歲,男。我等你的烤兔子。

他不是白占人好處的性子,随着紙筆過去的,又是一塊捏碎的銀錠,上面依稀還有幾枚清晰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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