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亦無悔

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 。——《造塔功德經》

這一句佛經夏戀抄過很多遍,此時卻有了不同的理解與體會,緣這一字真的很奇妙,幾個月前她是單身人群,幾個月後已為人妻。

這個時候她還想到一句,經典臺詞:我欲渡你成佛,卻被你渡成人。

原本的她是打算将彭淩拉入腐界,與小受們共譜愛的神曲,如今人沒拉進去,反而讓她把這顆帝王攻的好苗子給拱了,真是罪過罪過!╮(╯▽╰)╭

“你在搖頭晃腦幹嘛”

夏戀擡頭就見外婆端着一盤點心站在門口,于是放下手中的筆,激動的沖上前,一把抱住外婆的腰,頭還在外婆的手臂上蹭了又蹭,典型的經典撒嬌式。

“外婆!外婆!”

原本還拉着臉的外婆,因為這軟糯糯的聲音而放軟。

将點心放在書桌上,外婆才轉過身正對夏戀,将她拉入懷裏後才帶着傷感的說:“戀戀,外婆是希望你過你自己想過的日子,但是你知道當我和你外公在新聞報道上見到你被歹徒挾制的樣子時,有多害怕嗎”

“外婆,對不起!”夏戀緊緊的抱住外婆的腰,她也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世界上最好的外公外婆。

外婆撫摸夏戀的頭發，那天的場景真是想想都吓人，好在現在沒事，若是……這後果想想都後怕。

“外婆！”夏戀把頭從外婆的胸前擡起來，咬着嘴唇小聲說：“那天要是沒有彭淩，興許我就再也見不到外婆了。”

提到彭淩外婆臉上的慈愛消失了，替代而上的是滿滿的憤怒，“他彭淩是救了你，但那是他的使命他的任務，戀戀！你不欠他的。”

“外婆，我從沒覺得自己欠他什麽，在那之前我和他就已經結婚。”雖然感情的迸發源自那次綁架事故的刺激，但是彭淩那樣的一個人，就算沒有發生那件事，她相信她依舊會愛上這個男人，不！應該說在那之前就已經心動，只是她沒有察覺到而已。

夏戀揚起頭，看向外婆的眼睛堅定的說：“我愛他，不是因為他救了我而産生的英雄情結。”

“那也不行！”臉色鐵青的外公站在門口。

Advertisement

“外公……”

“我絕不同意你嫁給一個軍人。”

“可是我已經嫁了。”

“嫁了還可以離！”

“外公！”夏戀知道這件事沒那麽容易過關，但沒想到外公的态度會這樣的強硬。

一旁的外婆見這緊張的局面出來緩和，将兩人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對夏戀說：“戀戀，你究竟怎麽想的，跟外公外婆好好說清楚。”

面對外公犀利的眼神，不是撒撒嬌哄一哄就能過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白。夏戀站起身來到母親的遺照前，照片裏的媽媽就像一副江南山水畫，寧靜溫婉。

“外公、外婆！從小我就沒接觸過媽媽，媽媽一詞在我的腦海裏就是一個名詞，曾經我憧憬過有媽媽的日子，甚至還有點埋怨媽媽，為什麽她将我帶到這個世界，卻又不看着我長大。後來漸漸長大開始識字，無意中的一次機會我在書房裏翻出了媽媽的日記本，日記開頭的第一天就是媽媽被挾持的那天。日記裏媽媽用了很多形容詞來描述那個将她從歹徒手裏救出來的軍人，一詞一句都飽含了深深的情意。

媽媽很清楚這樣的感覺，她愛上了這個突然闖入她生命裏的軍人，可是面對軍人這個職業所帶來的重重困難，她也曾掙紮也曾彷徨，可當再次見到這個軍人，她才知道原來在愛面前最大的困難只有愛與不愛。

她付出全部的熱情與熱血，只為讓這個軍人感受到她全部的愛意。

她的付出沒有浪費，因為她也收獲了這個軍人的全部愛意。

離開生活二十幾年的家，只身來到軍人的世界，而軍營用它的單純直爽接納了她。

媽媽的日記裏講述了很多有關軍營裏的生活，軍人出任務時，在家的軍嫂們就在一起為他們祈禱，軍人在家時，他們就一起珍惜難得的團聚。

英姿飒爽的身姿，耿直無私的性格，團結互助的群體，媽媽的描述每一樁每一條都是那樣的精彩。

雖然後面媽媽的生活被另外一個人打亂，但她很少在日記裏提到那些苦楚，更多的依舊是每日的甜蜜。

只是她的忍讓與溫吞，讓她早早的離開了軍營。

日記最後的幾個月裏，媽媽都靠着記憶裏的回憶過活，她從沒後悔嫁給一個軍人，更沒後悔嫁給爸爸，唯一的遺憾只有一點，那就是對軍營生活的懷戀。”

說到這裏夏戀将視線移到外公外婆身上，她知道這本日記他們從沒有看過，但有一件事她要告訴他們。

“外公、外婆！其實媽媽是自殺的。”

“這怎麽可能？”她可愛的女人怎麽舍得扔下他們，外婆看向夏戀慌亂的搖頭。

外公這個時候卻上前将外婆擁進懷裏，夏戀從沒見過外公的眼淚，這個時候卻見到了他眼裏的水光。

像是不願将脆弱暴露在孫女面前，外公擡頭看着天花板，嘴裏緩緩的說：“外公知道。”

當年的産房裏面，他清楚的記得奄奄一息的女兒，拉着他的手說：爸爸對不起，我想回到那個地方，我是屬于那裏的，請原諒女兒的自私。

當時的他很想搖醒女兒，質問她那裏究竟有什麽好，好到能讓她舍棄養育她二十幾年的父母，可是看着女兒臉上自回家以後就沒有出現過的發自內心的微笑，他又怎麽下得去手，他能做得只有讓女兒安心得走，帶着幸福的微笑離開。

也因此他恨上了那個地方，那個奪走他女兒的軍營，如今又要奪走他的外孫女。外公突然神情一緊，看向夏戀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她穿透。

“這就是你嫁給他的原因？”因為女兒放不下軍營裏的生活而抛棄了她。

夏戀搖頭，說：“不是，外公！我不恨媽媽的選擇，但與彭淩結婚，确實有一部分是因為軍營，我想看看媽媽口中的軍營生活有多美好，我知道這種想法有多幼稚，可是現在的我很慶幸當初做了那樣的決定。”

“你……你……你簡直就是胡鬧。”外婆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事實打擊得異常疲憊，她的傻女兒她的傻孫女，為什麽都要走上這同一條路呢？這倨傲的樣子，隔了二十幾年卻與當初女兒的樣子重合。

“外公、外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如果未來發生什麽，我亦和媽媽一樣無悔！”

“好一個無悔！”随着外公的話音一落，一個硯臺摔在夏戀的腳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都喜歡軍營是吧！都要跟軍人過日子是吧！那你就去，沒有女兒我可以活，沒有外孫女我照樣可以活。”

丢下這一句，外公攬着外婆就往門外走去，獨留夏戀一個人處在震驚之中。

看着地上的碎片，這是她記憶裏外公發的最大的一次火，這次她真的惹外公外婆生氣了。

“啧啧！戰鬥力提升了呀！”調侃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夏戀擡頭入目的是表哥和小舅，眼裏的淚意突然洶湧而來，身體不受控制的撲入小舅的懷裏，同時還不忘瞪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宋宇翔。

小舅在夏戀的生命裏一直扮演着父親的角色，所以此時的她不敢去看小舅的眼睛，她怕看到那眼裏出現失望。

“戀戀，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小舅都支持你。”

夏戀吃驚的擡頭，難以相信耳朵裏聽到的話。

宋騰躍彎起嘴唇，擡起手指在夏戀的額頭點了一下，說：“誰叫我們只有這一個小小姐呢！不寵你寵誰？”

“二叔，不帶這樣區別待遇的喲！”宋宇翔在一旁提出抗議，前兩天他可是因為知情不報，被狠狠的暴打了一頓。

“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去，別忘了你現在還在觀察期。”說這話的時候宋騰躍可是連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

還能不能友好的做親人！宋宇翔蹲在角落畫圈圈去了。

“小舅，你不怪我這麽草率嗎？甚至連結婚這麽大的事都沒跟家裏說。”

此時的夏戀紅着眼睛就像一只小白兔，宋騰躍到嘴的指責無聲的咽了下去，這是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侄女，如今卻被外面那個男人給拱了，他當然生氣，但是剛才在書房外面，夏戀的話一字不落的都進入他的耳裏，夏戀不再是需要他們保護的小女孩，現在的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主見。既然對她的決定再不滿，但他能做的只有相信與支持。

“彭淩那個人，你表哥回來說了之後，我就找人調查了他的信息。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戀戀你的眼光很好，18歲進入軍營，沒有依靠家裏的關系，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卻得的成就遠遠超越了同齡人。這兩天我有研究他每次參加任務的資料，他的果斷與謀略也是讓人嘆服，我相信他不會讓你媽媽身上發生的事重演，但是戀戀你了解他的過去，他信任你嗎，他……”

小舅什麽時候離開的夏戀已經不記得，但是小舅的話卻一直在腦海裏回旋。

小舅不愧是臨城最年輕的市長，與外公的強制阻止不同，他是在一點一點瓦解她的防禦，還是在她心甘情願下。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打滾(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