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終于破冰的父女關系

一大清早的寒清沐就又跑了一趟超市，将幾日所需的食物一次性添購。

嚴母被雜聲吵醒，她揉着眼睛步出客廳，寒清沐聞聲回頭。

“伯母你醒啦，我吵到你了嗎？”

嚴母看看牆上的時鐘才六點多。

“這些菜能夠吃兩天了，我都幫你存了。”這次她離開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她希望能在離開之前把阿毅的家人安頓好，這是她欠阿毅的。如果當初她的立場能夠堅定一些，今天就不會變成這樣，是她害了阿毅。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寧願當初能狠心絕情點也不會釀成今日的大禍。所有由她而犯下的錯就讓她去解決吧。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不會讓阿毅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回來？”嚴母看着那幾大袋東西，“這都要花不少錢吧，真是一點持家觀念都沒有，買菜要到菜市場買才新鮮，超市那些蔬菜都是經過冷凍處理得，一點營養都沒有浪費錢。”

寒清沐點點頭，她知道時間不多了，不能多留，便往大門退。

“伯母，最近治安不太好，你沒事就在家看看電視，別出門了。我還有事，今天就不能陪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找人來陪你聊天的。”

“你又出去？你一天到晚在忙什麽啊？女人結了婚就在家安安分分的盡人妻子的責任，哪像你整天往外跑。”嚴母的唠叨被全數關在門內，她嘆氣的看着那道門，現在的孩子都什麽夫妻觀念？一點都不顧家。

“喂，嚴真是我。你哥不在家，我希望你來一趟，別問原因你媽來了，沒事你就多陪陪她，我有事要離開幾天，你哥家裏就拜托你了。”寒清沐果斷挂斷電話，她實在是不放心嚴母一個人在家，現在只能向嚴真低頭了，只要把阿毅救回來，那麽一切困難就會雨過天晴，如果是讓阿毅的媽媽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她現在不能讓局勢動亂。

寒家大宅

寒清沐站在大鐵門外，她看着那道門鈴竟然不敢按下去。這情形就跟十五歲那年一樣，她知道一旦來了，就意味着她所有的抗争，仇恨都放棄了。她的自尊，驕傲從此被踩在腳底下，不複存在了。但是為了阿毅她豁出去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只有嚴俊毅，他用他那顆近乎古板的心包容了她全部的缺點，雖然阿毅保守甚至有些固執，但是他卻是唯一誠心待她的男人，家的溫暖是他帶給她的。也是他讓她領悟到愛情的真正含義：不是挂在嘴邊的海誓山盟，而是不離不棄的相濡以沫，是信任與寬容。為了阿毅，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寒清沐用力按下門鈴，就如同自己下定決心一般。

寒霸宇坐在書房裏，他看着這從進門到現在都一語不發的女兒，從她踏進大宅那步起他就猜到了清沐此番為了什麽回來，能夠讓她壓低自尊和驕傲回來低頭，可見那個男孩的确是對她很重要。但是知道歸知道，寒霸宇就是不開口，因為他要聽聽她怎麽說。

寒清沐緊握拳頭，她直視着眼前的父親，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為了最微不足道的錢而向自己最讨厭的人低頭，可是偏偏他卻是阿毅唯一的救命糧草。

“這次回來，我……有事要跟你說。”寒清沐似圖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些，但是她的口吃洩露了心底的緊張。

“說。”寒霸宇淡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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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向你借一筆錢。”寒清沐硬是逼自己擠出來字來。

“借多少。”

“一千萬美金。”她知道這根荒謬，別說他很有錢，但是突然間要借一千萬而且還是美金，即使是億萬富翁也不可能立馬籌集，但是如今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你近十年沒有回家，一回來就向我要一千萬美金，你憑什麽跟我要。”寒霸宇語氣近乎怨恨女兒的無情。

“這錢對我很重要，你要我怎麽做才肯把錢借我！”

“你這是在求我？”寒霸宇實在是很不悅的看到寒清沐如此冷漠的态度，他們之間明明是父女關系，可如今卻只能靠金錢維持彼此的關系嗎？

“爸。”這是寒清沐自離開後首次開口喚他，“這是我第一次求你。”

寒霸宇看着她半響，“這麽多年這是你第一次開口喊我爸，卻是沒想到只是為了向我借錢。”他話裏的惆悵令寒清沐心生不忍。“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即使我可以拿出來，但是你要它究竟想做什麽？”

寒清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要不說清楚我是不會借你的。”一千萬美金不是小數目，他盡管拿得出來，但是總得要有個理由吧。

“我……”寒清沐無計可施，她猛地雙膝跪地，“我求你了，可以嗎？”

“清沐，你……”寒霸宇立馬站起來，他走到她面前，“你給我起來。”他将寒清沐硬拉了起來，“從小到大你都是争強好勝的性子，從不肯低頭半分，我知道這筆錢對你很重要，但是我怎麽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你去送死啊！”

“爸，你？”寒清沐有些無法适應。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以為給了他們錢那些就會放過你嗎？恐怕到時候你人沒救出來命倒賠上了。”寒霸宇一針見血說道。

“我不在乎，不管有多危險我都要去。”寒清沐毫不畏懼的說道。

“你要去可以，我和你一起去。”寒霸宇突然說道。

“爸爸，這事根本就與你無關啊！”寒清沐吃了一驚，忙想阻止。

“不答應，那麽錢的事就免談。”要比強硬，他更硬。姜還是老的辣，再怎麽說他都還是她父親。

“這……”無奈之下，清沐唯有選擇妥協，“好，但是爸，你一切要聽從我的指揮。”如今她只能見步走步了，“而且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好，我答應你。”寒霸宇這時拿起書桌上的電話。

“你現在立即到銀行去提取一千萬美金，送到這裏。”

寒清沐第一次以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父親，在這一刻裏她才真正體會到了父愛的存在，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具體是什麽感覺一時半會她也收不上來，就是很微妙。

“錢拿來了，那麽接下來呢！”寒霸宇看着她說道。

“等。”寒清沐揚揚手裏的電話，目前他們只有等對方主動和自己聯系了。

“那麽你今天就留在家裏住下，陪我吃頓飯。”

“好。”她沒有辦法去拒絕這樣的要求，沒想到他們多年的隔閡竟然因為這個而暫且緩解，今天的父親給她的感覺很奇特，那是從未有過的踏實，當看見父親打完那通電話後，她懸在半空的心瞬間落下，在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到自己不再是孤軍一人奮戰，本來她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可是沒有想到最後關頭她還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這種踏實的感覺應該就是安全感吧。

離開書房後，寒清沐立在二樓走廊上，她看着樓下大廳的餘葉蘭，從她五歲的時候餘葉蘭嫁進來到今天一轉眼都快三十年了吧？這段仇恨轉眼間已經過了大半人生，如今想來自己的恨來的有點可笑，她轉身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房間走去，那早已荒廢的房間如今恐怕已經灰塵滿地了，可是房門一打開卻是一遍幹淨明亮，一切都是她離家時的模樣，就連她書櫃裏擺放書籍的順序都沒有改變，她好奇的去摸摸那些家具并無一絲灰塵，這說明房間時天天都有人在打掃，而坐在她床頭的那純白的布娃娃正在安靜的躺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她，仿佛從未離開過。

“自從你走後，這裏的擺設都不敢改變。因為你爸爸說你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房間。”這時餘葉蘭站在門口，有些拘謹的說道。

“這裏的一切也是你打掃的吧。”寒清沐轉身認真的打量着那位已經略顯富态，容貌不再的女人。曾經的花容月貌如今已被無情的歲月蹉跎而抹殺，她用近乎一生的時間去證明了自己的愛情是可以天長地久的，那段風塵的怨恨似乎也被時間而漸漸遺忘在記憶的洪流裏。

“這麽多年你不怨嗎？”寒清沐筆直的看着她。

“怨？過去的都過去了，何必再提呢。”餘葉蘭有些緊張的看着她，對于清沐這孩子她始終是心懷愧疚的，畢竟當初如果沒有她的介入，清沐的媽媽就不會死于車禍，這個遺憾始終烙在餘葉蘭心裏永遠都無法抹掉。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就是有話要說。

“我……清沐，其實阿姨一直想跟你道歉，我。”

“行了，不用說了。”寒清沐打斷了她的話，“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聞言餘葉蘭只好離開，寒清沐洗過熱水澡後，整個人躺在床上，她看着媽媽的照片，久久無法言語，這裏的一切仿佛都沒有改變，改變的仿佛就只有人的心，今天面對餘葉蘭她奇怪的沒有怨恨，只有心情平和，這些年來她經歷過太多世情冷暖，她跌倒過，也傷心過，她愛過也被同樣被傷害過。有時候她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中想起自己在寒家生活的日子。她還恨嗎？

寒清沐抿心自問，現在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恨還是怨了。

帶着未知的疑惑，她奇異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