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博弈

辦公室裏，除了鈴聲不息，其餘陷入死寂。

尤其是林燃的臉，如同無聲默片的男主角，表情層次變化細膩，觀賞性十足。

“我幫你接了。”彎腰将手機滑向接聽，同時點開了外放，段旭嘉擡頭露出一排白牙，用口語無聲的說了句不用謝。

“林總？”電話的另一邊，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

林燃不鹹不淡的嗯了聲，“什麽事？”

“林總，我是專程打電話來道歉。”

池煙：“我也是今天才接到消息，聽說林總你們公司也打算請蔣老師，結果被世紀捷足先登，如果早一點知道林總有這樣的打算，我們世紀就不會跟林總競争了。”

“池總客氣了。”

說着話時，林燃的目光是看着段旭嘉的。

他甚至在考慮是否在這通電話之後撥打急救電話，如果在這通電話結束後，段旭嘉還沒被憋笑憋死的話。

電話那邊繼續道：“的确是很抱歉。”

“聽說林總很惜才，特意開出了的四倍的價格。”

“老師也感嘆像林總這樣的誠心的生意人不多了，明年有機會再合作。”

林燃緊繃着下颚線，語氣生硬，“過獎。”

池煙：“雖然這次沒能跟蔣老師合作，但其他設計師都很優秀，林總要把握住機會，下次可一定要早點出手。”

林燃扯了扯領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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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聽到林總心态這麽好我就安心了，打擾了。”

話音剛落，就被挂斷了。

聲音清脆，媲美一記響亮耳光。

段旭嘉幾乎快繃不住了，一個勁兒的掐着大腿，盡可能在忍，直到電話結束的那一刻，笑聲如爆發的洪水，一湧而出，笑到飙淚。

笑了好半天段旭嘉才直起身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林總，你也有今天啊。”

“笑夠了嗎？”林燃掃他一眼，“無聊，幼稚。”

林燃靠着辦公椅，冷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上下總資産不超過十億，就這樣的規模，她哪裏來的自信挑釁我？”

段旭嘉好奇的看向他，“你不會還要繼續鬥吧？”

“鬥，你管這叫鬥？”林燃冷冷掃他一眼，“不過是單方面的碾壓。”

段旭嘉賤笑，“啧啧啧。”

太赤雞了！

池大美人這次連林總的中二魂都給氣出來了。

……

如果說從致誠手裏搶走了蔣欽老師是打響兩個人之間的第一聲槍響，那麽在這之後致誠的反撲池煙早有準備。

林燃的性格早在那一晚上她就摸的非常清楚，纨绔公子哥，從小衆星捧月，養出了一身富貴毛病，睚眦必報，十足小人。

兩家公司如同上了競技場的博弈選手。

致誠是經驗豐富，歷年冠軍得住，一看就該是揍翻全場的大塊頭。

而世紀像是被強行拎着上場，身形清瘦，稚氣未脫的小個子。

大塊頭一拳是重擊，但小個子動作靈活出其不意，你一拳我一拳，打的如火如荼。

漸漸，有人注意到這反常的局面。

确定是兩家公司打擂臺後，将這場鬥争稱作是以卵擊石，有知情者爆料，起因是兩家公司老板互相不待見，這是互相鬥狠呢。

電視臺裏，一檔采訪節目導演看了眼可供選擇的明星，皺了皺眉都不怎麽滿意。

他們節目做到現在，能采訪的有一定逼格的演員明星名人都已經請了個遍，如今娛樂圈的審美越來越單一，導致最近出來的幾個新人的臉他都不怎麽能分清。

與其總是選一些記不住臉的新星演員，他反而選擇另辟蹊徑将實現投放在那些贏在起跑線的富二代上。

最近最有話題的，大概就是林燃跟池煙了。

他看過兩個人的照片，顏值都是極佳的，上鏡頭不比明星差。

而且兩個人身上被傳的愛恨情仇什麽的，在節目中簡直就是一大爆點。

導演摸着下巴笑了笑，“我有預感，将池煙跟林燃一同請過來，這期節目就爆了。”

編劇第一個反對，“兩個人既然是死對頭怎麽可能同時參加采訪呢，導演您這不是逗着玩嗎？”

“就算請過來了，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說不定這期節目才錄了一半，人就走了。”

“附議，兩個人據說性格都不是好惹的。”

“……”

“出息。”導演翻了記白眼，“我去。”

導演首先找的是池煙。

池煙在聽到對方來意時，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她對上節目沒興趣，同時也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大衆的視野裏。

導演理解的點點頭，“我已經猜到這個結果，這次我們一改往日的娛樂輕松，頂着壓力做了財經主題，主要也想讓年輕人來給年輕人講講這些，池總要是沒時間，那就只能去問林總了。”

頂着一頭謝了頂的地中海，導演表情頗為的遺憾。

每走兩邊，身後響起清冷女聲，“等等。”

“你說林總？”

“致誠的林燃？”

池煙合上文件，勾了下紅唇，“您指望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能說什麽，只能是誤人子弟。”

導演一臉糾結，“但也沒有別的人選了，我這……”

池煙目光沉定的看着他：“我去。”

出了世紀，導演轉眼就到了致誠。

導演剛說明來意，林燃連眼皮都不帶擡一下，“不好意思，這個采訪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哦，那打擾林總了，那我就只能去找池總了，聽說世紀這幾年崛起的很快，說不定還能給創業失敗者講講經驗。”

“池總？你說的是世紀的池煙？”林燃擡起頭，目光裏透着輕視，“的确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等她講完後，下至三歲小破孩上至七十老頭都覺得自己也能行，不就是創業，池煙都能經營好世紀，還能不信豬能上樹？”

導演沉吟，“可是我們也實在是……”

“采訪是嗎，我去。”林燃看了眼助理，“交接一下，調出時間來。”

出了致誠，導演一臉輕松。

觀看了全過程的助理張着的下巴還沒合上，不忘給導演豎起大拇指，問：“導演你是怎麽想到這招他們會答應的？”

導演高深莫測回答：“只要是個人，都有幼稚的一面。”

兩個人已經分別都答應了，剩下的便是讓各自答應一起錄節目，導演分別給兩人同時發了一個消息，告知因為副導演沒看人員安排去請了兩人中的另一位，另一位都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實在是抱歉，由于我們內部安排不當，導致出現這種低級錯誤，我也知道兩位都是理念不合，所以安排上下兩期如何？】

兩個人的回複異常統一：【我上】

導演交涉了一番，最終以兩個人都不妥協結束，采訪安排在了同一天。

……

池煙一直很上鏡，CD大小的臉，杏眸紅唇，長相具有一定的攻擊性。

化妝師從上妝開始，就沒停過誇贊。

“上次池荷也來過節目，不愧是姐妹，她跟您有五六分相似呢。”化妝師見池煙還算客氣，忍不住就打開了話匣子。

“但我更喜歡您這樣的，明豔大方。”

“……”

池煙禮貌的笑了下，“謝謝。”

等上完妝，導演拿着臺本來找池煙，兩人去了幕前。

化妝師被旁邊的導演助理給碰了碰，助理皺眉，“你不知道池煙跟池荷不是親姐妹啊？口無遮攔的還好人家沒跟你較真。”

“啊，我看她們長的還挺像的。”化妝師一臉尴尬。

助理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的，池荷動過刀子，照着池煙整的。”

“當年影後魏錦你還記得吧，她池煙親生母親，當年因為事業，結婚後五年後才有了孩子。”

“池荷的媽媽是小三上位，生的兒子比池煙都大，魏錦當然咽不下這口氣，當時就鬧了離婚，不過敗訴反而淨身出戶了。”

媽呀。

化妝師睜大眼，為自己剛才失言懊惱。

在兩人說話的同時，池煙在幕前已經将要問的問題過了一遍，大多經營公司上的問題都很簡單。不過節目也不是專業的財經類的，所以只是浮于皮毛。

一些私人的問題，池煙也是盡可能的讓删掉了。

女主持很專業，跟池煙說了些該注意的一些問題，以及錄節目時的提醒手勢。

正在準備的階段中，工作人員忽然起身朝着一個方向過去了。

女主持也好奇的停了下來，笑着問：“誰來了，這麽大陣仗？”

工作人員解釋，“致誠老板，林燃。”

“林燃來了？”女主持眼前亮了下，目光下意識的往人群看過去。

一分鐘過後，林燃從工作人員中走了過來。

筆挺的西裝，大概是為了這個采訪，甚至人模狗樣的帶上了金絲邊的眼鏡，菲薄的唇，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藏匿在眼鏡下的桃花眼向着女主持彎了彎，“抱歉，來晚了。”

他嗓音本就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聲音有意的又壓低了點，帶着磁音，說完女主持耳根就紅了一片。

女主持擺手，“不晚，還不晚。”

池煙嘲弄的想，狗男人之所以是狗男人，是因為能裝，比人裝的更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