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一更

“好, 辛苦了，今天就到這裏。”到了點，會議如期結束。

冷助理跟着一路走了出來。

池煙交代幾句, 便進了辦公室收了東西出了公司。

司機吳叔重新出現, 筆直的站在車旁。

這近十天裏, 林燃風雨無阻的靠着車充當臨時司機場面看的多了，現在換成了吳叔, 反倒讓池煙有些意外。

在池煙走過去時, 主動開了門, 裏面并沒有林燃的身影。

吳叔解釋：“小少爺說他還有其他事, 就不一起回去了。”

“嗯。”

池煙沒有多說, 上了車。

蕭音儀不過剛回了國，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了人？

到了林家, 林老夫人迎上來時還有些意外，“怎麽小燃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他今天還有事情。”池煙換鞋時解釋了句。

林老夫人皺眉，“再重要的事也沒有護送你回來要緊啊。”

池煙笑，“沒事, 他有事就讓他去忙。”

“嗯，懶得管他。”

換過家居服，林老夫人纏着池煙為她畫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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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看着向自己撒嬌的林老夫人哭笑不得，“可能畫的不好。”

“畫成怎麽樣我都開心。”

池煙看了眼畫室, 最後點頭，“好。”

林老夫人上樓去換了禮服來。

池煙在畫室裏準備，沒一會林老夫人提着裙擺進來, 在池煙的對面坐下。

“這樣可以嗎？”林老夫人主動擺了幾個姿勢。

池煙點頭，“嗯，就這樣。”

林燃進畫室時，畫已經花了大半。

他靠着門框，并未出聲，目光落在正在作畫的池煙身上。

在沒親眼見到這一幕時，林燃想不出池煙畫畫的樣子。

看多了池煙言談全是公司項目，很那想象她收了一身倒刺，柔軟且專注的樣子。

手上的動作熟稔的來回，線條分明的側顏幹淨漂亮。

等一幅畫完成，池煙放下畫筆，看着林老夫人時彎了下唇，“好了。”

林老夫人面色一喜，一掃剛才要保持同一個動作幾乎僵住的痛苦。

畫還沒幹，林老夫人光是看着便已經是滿臉的喜歡。

“好看，我非常喜歡。”林老夫人抱了抱池煙，“我明天就找人裱起來，挂在最顯眼的位置！”

等兩人出去時，才發現靠着門邊的林燃，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燃點頭稱贊，形容詞匮乏的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個詞，“好看。”

池煙沒什麽反應，一句謝謝已經稱得上冷漠。

正當林燃準備繼續說時池煙已經越過他走了出去。

林老夫人在身後搖頭，“我有時候真覺得你不是親生的。”

林燃：“……”他怎麽了？

……

節目組的化妝師很懂取長避短，蕭音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清秀柔弱的臉上了妝後，反倒更顯得氣質柔軟，楚楚可憐。

不過再可憐，也不及他人明豔。

化妝師一面替蕭音儀暈開眼影，一面誇贊道：“蕭老師的眼睛很好看。”

“謝謝老師将我化的這麽好看，我手笨得很，每次都畫的怪難看的。”

“怎麽會呢，您要是手笨，誰還能巧呢。”

蕭音儀淺淺一笑。

導演走過來，問：“要開始錄制了，還要多久？”

“馬上。”化妝師應答完加快了動作。

化完妝，導演問：“蕭老師準備好了嗎？”

蕭音儀含笑點頭。

主持人考慮到蕭音儀的以前的經歷，開始時選擇開聊起了蕭音儀在海外磨砺的歷程。

蕭音儀說話溫柔，每一個問題都細致做了回答。

“那能不能問問蕭老師是什麽原因回了國內？”

聞聲，蕭音儀的臉有片刻的暗淡，低頭垂眸，笑容更像是費勁了力才擠出來。

蕭音儀深吸了一口氣。

眼看着蕭音儀這個樣子，連主持人都覺得是自己殘忍了。

主持人咬了咬唇，鼓勵她道：“蕭老師，都過去了。”

“過去了？”

蕭音儀忽的擡起頭，那雙秋眸瞬時紅了眼尾，眼底起了大片水霧，孤立無依的樣子。

她更像是低語，“我也希望它過去了。”

“我回來是因為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無論我走多遠好像始終都有扯不開的羁絆，我這次回來也告訴到自己，躲是不可能躲一輩子的。”

女主持本來還擔心怎麽開始跟蕭音儀走心談及到這裏來。

畢竟節目放出來，如果她太問的太直接，逼着蕭音儀回憶自己的痛苦，只怕是落得個全網噴的下場。

但又不得不提，畢竟蕭音儀的看點全在這裏了。

“我真的很佩服蕭老師，拿得起放得下。”主持人又試探性的問：“您偶爾還會想到過去嗎？”

“會，”蕭音儀睫毛顫了顫，“每一天。”

說完這裏，蕭音儀忽然哽咽一聲，“我一直覺得是我對不起那個孩子。”

“……如果不是我這麽狠心，他現在已經出生在了這個世界裏。”

“……”

主持人只看過蕭音儀的經歷，如今面對面了，自己同樣身為女人，更多了一份同拟心。

她遞過紙巾安慰，“蕭老師，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蕭音儀掉着眼淚搖頭，梨花帶雨也不為過了。

說完，她又道：“我沒事的，只是偶爾會情緒崩潰，但我挺過來了。”

“是的，您很勇敢。”

蕭音儀帶着眼淚燦然一笑，“我們都會有自己的新的生活的，那便是重生。”

“……”

節目錄制完畢。

在場許多人也被感染了些，再看蕭音儀時，心疼又憐憫。

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女孩，在那時候該是多無助，何況她還失去了孩子。

“你很棒，節目錄制也很成功。”女主持人拍了拍蕭音儀的肩，“是不是導演？”

導演豎起拇指，“比很多明星的鏡頭感強多了，也不緊張。”

蕭音儀拿着紙巾擦了擦眼淚，“謝謝。”

節目錄制完畢，蕭音儀又一一感謝了工作人員，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張靜小心的看了眼看蕭音儀，“蕭老師，你還好嗎？”

蕭音儀側頭看她一眼，“好。”

好的很。

到了樓下大廳，一群人衆星捧月般，序然的走了進來。

蕭音儀幾乎是瞬間便認出了來人。

池煙一身短風衣，下面搭着窄腿牛仔褲，踩着高跟鞋，徑直往前。

一張明豔的臉蛋，長發紮成高馬尾，眉眼間又多了幾分英氣。

蕭音儀用着她一貫的柔聲，“小靜，你先走，我還有事。”

……

“池總，我這個價格可已經開的最優惠了。”說話人是電視臺裏的高管，攤開手，“您是老爺子推薦的，我們自然是不會跟你繞的。”

池煙今天來，為的是談廣告的事。

如今公司步入正軌，宣傳上面也該跟上腳步。

兩人談了會，最終池煙又說服對方往下定了個她比較滿意的價格。

談妥後，池煙道謝後起身離開。

“還以為會很難啃下來，還是老板厲害。”冷助理與池煙并肩。

剛開始時她交涉時，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步。

如今，老板一出場，不下半個小時已經搞定。

池煙糾正她，“不是我厲害，只是後臺硬。”沒有林家，連初步價格都不一定能拿下來。

說話空隙，池煙側着視線，看到了單薄的身形。

那張臉說不上有多令人驚豔，不過池煙卻對她影響深刻，步子漸慢下來。

冷助理察覺到，順着池煙目光看過去，同樣看看見了。

“蕭音儀？”冷助理出了聲，早在搜集林燃的資料時，她便看過對方的照片。

因為跟林燃之間那件事太過震撼，所以記得很清楚。

池煙稍遲疑了下，還是收回目光，繼續往前。

到大門前，蕭音儀與他們同時走了過去。

蕭音儀擡頭，目光與池煙不期而遇，臉色一白，忽又移開。

這動作夠有含義。

池煙幾乎可以明确蕭音儀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過她沒興趣搭理林燃的爛事，并沒多言，走了出去。

幾步後，一個輕柔聲音不确定的叫住了池煙。

池煙轉過身，與蕭音儀一門之隔。

“你認識我？”池煙停下，抿唇，疏離感十足的看着她。

按正常的劇情，怎麽也該是她這個“正牌”去找她，蕭音儀倒不像其他白月光，主動找上了門。

蕭音儀氣質柔弱，與池煙一冷一軟，形成鮮明對比。

“我看過你跟阿……林先生的合照。”蕭音儀眼裏多了點暗淡，“你跟他很相配。”

池煙語氣平淡，“嗯，所以你是？”

蕭音儀似乎沒想到池煙會這麽問，甚至從一開始，她就有足夠的自信認為了池煙應該像她了解她一樣了解自己。

可是池煙的臉上，平淡的毫無反應。

“……我跟林先生，認識。”蕭音儀更像是小心翼翼的才想出了這樣的措辭。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我叫蕭音儀。”

就算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也應該知道這個名字。

“我知道你。”池煙沒有半點意外，“請問有事嗎？”

蕭音儀從沒想過池煙會是這樣的反應。

畢竟是未婚妻，理應是該忌憚她的存在才對，可池煙的反應，仿佛她跟林燃什麽也沒發生過。

難道是林燃向她解釋了？

蕭音儀攥緊了手，面上卻不動聲色，“我是想祝福你們的，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池煙沒繼續接話，反而讓冷助理跟其他人先離開。

等人走開時，池煙明顯的感覺到蕭音儀的眼前亮了下。

“你可能搞錯對象了，你要是想祝福敘舊該找的應該是林燃，而不是我。”池煙往前了兩步，玩味的看着對方。

蕭音儀眼睜了睜，柔若扶柳，“對不起，我就不應該……”

池煙打斷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在向我炫耀，提醒我你才是林燃心裏的人？”

“我，我沒有。”蕭音儀搖頭。

“你這樣倒挺迷惑的，一年前被強取豪奪，一年後反倒主動現身，這一年裏你倒想的透徹。”

池煙看見她臉色瞬間發白，她也只是點到為止。

如果林燃真喜歡這一位，那眼光可夠差的。

……

公寓房裏。

蕭音儀赤着腳，踩在木質地板上，一遍一遍撥打撥打着不會得到響應的電話。

她能輕易回想起池煙嘲弄蔑視的神情，就好像她有多微不足道。

最終電話被拉黑。

蕭音儀又抽了卡，換一個打過去。

跟以前一樣，直接被挂掉，再打便是拉黑。

她不死心的接着換，不過這一次學乖了，編輯了信息過去。

一個接一個電話打來時，林燃在會所跟設計師确定設計稿，“你今天這幾款設計太繁瑣了，她喜歡簡約的。”

設計師停下聲音，示意林燃接電話。

林燃看了眼沒有備注的數字，直接挂斷，拉黑。

沒過片刻，電話又響起來。

設計師看見笑了下，“林先生情債太多了。”

“繼續。”林燃皺眉，繼續讨論戒指設計的細節。

讨論到了一半，信息又彈了出來。

設計師只好停下來。

林燃掃了眼，依舊是沒有備注的一串數字發過來的。

【我去見過你未婚妻了，真的很漂亮。她好像也知道我，她是個有趣的人。】

熟悉的語氣，仿佛是爬行的蛇吐出猩紅的信子，帶着濕冷的惡心。

林燃腦海裏不可避免的閃過幾個片段，無論那一個，都讓他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惡。

他沒回複，繼續跟設計師敲定最後的設計稿。

設計師也松了口氣點頭，“好，我一定會盡快替林先生趕出來的。”

出了會所，林燃開車直接到了短信的地址。

咖啡館了角落的位置，兩個人相對而坐。

比起林燃的漠然，蕭音儀近乎的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像跟她離開時也沒有區別。

但好像又有區別，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她叫來服務生，給自己點完後又替林燃做主選了，選完又問林燃，“對吧，這是你最喜歡的一款咖啡了。”

林燃皺眉，對她這樣子已經厭煩到了極點。

“沒想到，你都要結婚了。”蕭音儀攪拌着咖啡，唇邊含着笑意。

“她竟然不介意你的過去，是真不介意還是假的，還是你們根本就沒感情？”

她眨着眼睛，表情分明又是乖巧的樣子。

林燃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蕭音儀，你應該去看醫生。”

“她知不知道我為你留過一次孩子？”蕭音儀仿佛只存在于在的世界裏。

“她不介意你心裏有過別人？”

“你那麽愛我，怎麽可能還會喜歡她？”

“……”

蕭音儀表情裏帶着幾分天真，并不需要林燃的回複，他一個人便可以将整場戲撐起來。

林燃漠然的看着她自說自話。

能瘋成蕭音儀這樣的女人，林燃只見過這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更

不知道寫這樣神經質的女配會不會挨罵，頂起我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