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歸零

第二十一拍：歸零

夏嫣然突然發現，隋藝最近不怎麽找自己了。

這事兒來的奇怪，那天和隋藝洗完澡回去後，隋藝找自己的次數就沒那麽勤了。

夏嫣然心中警鐘敲了起來——該不會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讓隋藝察覺到了什麽吧？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夏嫣然就愈發關注隋藝的一舉一動，平日裏隋藝跟她的聊天記錄，她都要翻來覆去看好幾遍，仔細揣測着其中含義。

幾天下來，除了能從隋藝的語句中，察覺到隋藝的确不怎麽想跟自己說太多話，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了。夏嫣然心裏涼涼的，也開始冷待隋藝了。

而隋藝這邊，其實也正在一個頭兩個大。

那天她送夏嫣然回寝室後，自己卻在寝室門口被溫碧玉和方落雪逮着了。

溫碧玉似笑非笑的摟過她的肩，低聲道：“看你這春風得意樣，剛送完女朋友回寝室啊？”

隋藝尴尬了一下，撓撓臉解釋道：“不是，我送然然回去……她不是我女朋友啦，而且學姐我不喜歡女生……”

“嚯，落雪你聽聽，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你信麽？”溫碧玉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笑着問方落雪。

方落雪鄙夷的看了眼隋藝，嫌棄道：“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夏學姐身邊，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隋藝突然啞口無言，不過還是掙紮了下：“這個，嗯，玩的好的朋友會想見到，應該，挺正常的吧？”

“哦，你是這麽想的？”溫碧玉挑眉看她。

隋藝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虛，她舔舔嘴唇，不知道怎麽說，但心裏下意識的想逃避這種尖銳的話題。

溫碧玉看她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哼了一聲，拍了下她的腦袋，淡聲道：“你最近最好趕緊想清楚你到底想幹嘛，不然你的小學姐要是誤會了什麽，到時候可以不好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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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藝心裏一跳，擡起頭看着她。溫碧玉嗤笑：“你可別跟我說，你還不知道夏嫣然的性取向？”

“我，我知道……”隋藝結結巴巴的回答。

“那你還對她這麽好，不怕她喜歡上你？”

“可，詹雅靜學姐對她也很好，對朋友好一點很正常吧……”隋藝低着頭看着手裏的洗澡籃子，思緒有些混亂。

“隋藝。”溫碧玉突然打斷她，隋藝應聲擡起頭，就看到溫碧玉皺着眉看着她，冷聲問道。

“你為什麽一直在強調‘正常’這兩個字？”

隋藝捏着籃子的手一緊，心裏慌得要命，張着嘴呆呆的看着她，臉色有些蒼白。

溫碧玉看出她的不對勁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嘆了口氣，拍了拍隋藝的肩，語堅定的對她道。

“性取向這種事沒有什麽對與錯，正常與不正常，你能接受我的情況，為什麽那麽害怕思考在自己身上？聽着，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沒有錯。”

隋藝珉着嘴點點頭，溫碧玉看她實在有些反常，也就不再揪着她，讓方落雪陪着她一起回寝室了。

方落雪打開寝室的門，隋藝腳步虛浮的走了進去，放下東西，點開手機，發現夏嫣然給她發了條消息。

【最最可愛的然然大人】：老是讓你騎車帶我，是不是太麻煩了，要不你教我騎車吧？

放在平時，夏嫣然提出這個意見，隋藝早就樂颠颠的同意了。然而經歷過剛剛和溫碧玉的談話，隋藝卻是怎麽也不敢随便下決定了。

她愣愣的看着手機半天，然後狠下心，回了夏嫣然一條。

“不好意思啊，然然，我最近要準備決賽作品了，沒什麽時間。”

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消息發了出去。發完後，隋藝放下手機，仰頭靠在椅背上，心緒漸漸偏遠。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因為家暴而失去小指的母親，那個最後因為抑郁症而爬上公司大廈，淩空一墜的女人。

很久沒有想起這些過去了，本以為早就忘記，沒想到現在一件小小的事，就能誘發回憶。

隋藝閉着眼，只覺得無比的疲憊。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緩了緩情緒，點開消息。

【最最可愛的然然大人】：知道了。

這個反應，然然絕對是生氣了啊……

隋藝苦笑一聲，可現在她自己的情緒都有些控制不住，怎麽能影響心思敏感的夏嫣然呢。

況且，溫碧玉說的沒錯，在自己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麽做之前……還是不要打擾夏嫣然的安寧。

★★★★★

夏嫣然這兩天心情非常不好，非常。而且分分鐘爆炸。

頂着熬夜趕作業的黑眼圈，夏嫣然抱着畫板走在夜路上，晚風吹過，帶着絲絲寒意。她皺皺眉，摟緊了衣服，繼續面無表情的趕路。

這個月的作業實在多的要人命，加上現在任課的老師沒安好心，就喜歡抓着一些小姑娘的作業不放，讓她們翻來覆去的改，夏嫣然光是作業的選題就挑了快兩個星期。

她的室友比她還慘，實在來不及挑選題時，老師還笑嘻嘻的說，他可以幫忙挑，但需要交錢。

當時聽到這話，夏嫣然就一陣犯惡心。這老師也多次有意無意暗示夏嫣然，作業過程中如果有什麽麻煩，可以單獨找他。夏嫣然冷着臉，沒有理這個老師半句話。

于是接下來她的日子一直不好過，光是作業的草稿，她就翻來覆去改了十幾遍，每次都被奇葩的理由駁回。

夏嫣然這段時間本就因為隋藝而有些心情不愉快，老師又一次露出那副嘴臉跟她說找他幫忙早就沒事時，夏嫣然直接嘭的一聲，把顏料扣到桌子上，淡聲道。

“老師，這科好像不是完全是你打分吧，我相信院長不會放任不公平的分數出現在她的學生裏。”

那老師當時臉色就變了，鐵青着臉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難不成還會做這種道德敗壞的事不成？！說你作業沒過你心裏不服氣是吧，你看看你這處設計……”

“我昨晚已經拿給院長看過了，她說我早就可以動手做了。”夏嫣然打斷他的話，平靜的看着在她面前張牙舞爪的老師。

“哈，好好好，行啊，你別叫我老師了，愛怎樣怎樣吧！”一聽夏嫣然搬出院長的名號，那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一直在班級裏冷嘲熱諷着她。

“我的作業我自己能負責，老師不用為我太過憂心。”夏嫣然提高了聲音道。

詹雅靜看着老師被她氣的頭頂又要掉毛，心裏又是佩服又是一陣舒爽——這個老師實在太惹人生氣了啊！！

不過夏嫣然居然跟老師當面剛起來，這還是很少見的情況了。

被這些有的沒的煩心事惱的久了，夏嫣然這幾天壓根沒睡過好覺，平時隋藝早過來安慰她，給她帶好吃好喝的來慰問她了，這次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被寵的久了，突然有一天對方冷淡下來，夏嫣然何止是不适應，簡直要委屈氣惱的黑化了。

于是在這樣一個冷風嗖嗖的夜晚，夏嫣然的委屈飙升，在心裏把隋藝罵成狗了。

就是在她心理活動正進行的熱熱鬧鬧的時候，操場邊的兩人，讓她心裏一下子就涼了。

那是溫碧玉和隋藝。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夏嫣然是趕在畫室關門之際才出來的，不管是教學樓還是操場，人都很少了，大多都回了寝室，她完全沒想到會在操場邊看到這兩個人。

夏嫣然莫名有些慌張，她加快了步伐，幾步走到一棵樹後，點開手機背對着兩人。

“冷死了，趕緊把你外套脫下來給我。”這是溫碧玉的聲音。

“你饒了我吧，我的學姐诶，怎麽每次跟你出門你都不多穿點的。”隋藝無奈道。

“別逼逼，就問你給不給。”

“得得得，我給還不行麽。”隋藝妥協了。

夏嫣然緊緊捏着手裏的畫板，餘光看到路對面兩人的影子，人影交纏在一起，是隋藝給溫碧玉披上了外衣。

夏嫣然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

等兩人走遠了，夏嫣然的手機早就黑屏了，這個時候她也沒有了打開手機的心思。

她哽咽着，因為憋聲音憋的太久，她的嗓子早就幹了。在風中猛咳了兩聲，夏嫣然胡亂的用衣服抹幹淨眼淚，揉了揉漲得通紅的臉頰，吸了吸鼻子，重新邁開步伐。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夏嫣然安撫自己。

自己原本就是不讨喜的性子，這麽多年被人冷淡對待，早該習慣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傻乎乎的，會這麽輕易的掉進隋藝的溫柔裏，被她的一舉一動影響着。

明明早就明白，不會有人把自己當做特殊的存在，可是當希望放在眼前時，她還是會忍不住伸出手，妄圖把她抓在手心。

明明是不可能的。

冷風刮着紅腫的眼睛，生疼生疼的，可夏嫣然卻覺得，此刻身體上的痛能再多來點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感受到胸口有多悶，心有多痛。

自己永遠不會成為某人的唯一，之前那個人是，隋藝也是。

隋藝？夏嫣然突然自嘲的笑了。

隋藝這種個性的人，有多受女孩子歡迎，自己難道是第一次知道？連溫碧玉那種眼光高的人都能看上她，她到底是有多不清醒，才會覺得隋藝對自己是特殊的？

一個人也沒有什麽不好，不要稍稍得到點溫暖，就糾纏不休了啊，夏嫣然，人不能做夢過頭了。夏嫣然對自己說。

等走到寝室的時候，她差不多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她摸了摸臉，走進寝室。

明天開始新的一天吧，回到沒有隋藝的日子，并不是什麽難事。

沒有什麽是一個人過不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下了好多好多新游戲，沉浸在小姐姐的懷抱中，很滿足br />

媽媽的事我有過鋪墊，嘛，不能只有小學姐被虐嘛，隋藝也得有點什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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