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獨木橋

第二十九拍：獨木橋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隋藝反駁道。她擡眼看夏嫣然臉色不太好看，一顆心髒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隋藝居然還能抽空想，比起張志傑那讓人吐血的言論，她居然更害怕看到夏嫣然生氣。

等等，然然生氣？

隋藝腦子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剛認識的夏嫣然。那個時候夏嫣然一直是自閉，害怕人群，內斂容易害羞的；發生什麽事了從來不說，有時候她還完全不知道夏嫣然情緒不對了。

什麽時候，她會在自己面前這麽直白的暴露自己的情緒了？

在她恍神的這段時間裏，夏嫣然就這麽直直的盯着她，勢有一副隋藝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就不會放過隋藝的模樣。

“然然……”隋藝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現在看到夏嫣然還會有一點尴尬，冷落了夏嫣然一個星期，最後就是談了這麽個奇葩男朋友，她還沒那麽淡定，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如果夏嫣然這個時候要是讓她把心思都用在哄她開心上，她估計是做不到的。

夏嫣然哼了一聲，雙臂交叉橫在胸前，皺着眉，很不高興，但不高興的點似乎并不是自己和隋藝的那點小九九。

“我是有跟你說過吧，自己看好了，覺得适合了再去交往看看，交往之前你真的沒感覺到他身上哪裏不對勁麽？”

隋藝癟了癟嘴，肩膀塌了下來：“當時在網上說話，哪能看出來那麽多，而且當時他跟我說話的時候還蠻正常的。”

夏嫣然動了動腳指頭，有一種想要伸腳踹隋藝的沖動。

“你們不是一個班的麽，怎麽一點情況都不了解。”

隋藝苦惱的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這個真沒辦法，我平時忙社團比較多，剩下的時間就是打工和去找你了，真沒那個時間去了解這些。”

夏嫣然啧了一聲，私心很重的踹了隋藝一腳，白白嫩嫩的腳丫子，一腳下去沒用多少力度，倒是讓隋藝心神蕩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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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的腳丫子居然這麽白，小小的也很可愛，這多大碼的腳？35？34？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怪我跟你待的太久了，你沒時間去處理人際關系了？”

求生欲望強烈的隋藝，趕緊把視線從夏嫣然的腳上轉移開，義正言辭的回答她。

“不不不，和然然你一起的時間永遠不會嫌多，是我自己問題……”

隋藝突然閉了嘴。

自從意識到夏嫣然可能會喜歡自己之後，她就時常想起之前溫碧玉對自己說的話，每每到騷話出口的時候，她都要默默譴責自己一番。

為什麽總是在然然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說什麽騷話呢！讓別人誤會怎麽辦！

夏嫣然自然是不知道隋藝這些小心思的，隋藝這直溜溜的就出口的話，很顯然取悅了她。她嘴唇微微勾起，又用腳尖踢了踢隋藝的大腿。

“這麽會說話？真的麽？”

隋藝心裏那個癢癢啊，夏嫣然此時這萌萌的小動作，在她看來簡直就是挑逗！她真想一把抓住人的腳踝，然後順勢就把人給壓床上……

不是不是不是！！隋藝你冷靜點！！你在想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隋藝欲哭無淚的用整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她怕自己猥瑣的表情被夏嫣然看到，然後造成不好的影響。

夏嫣然眉頭擰了起來，看隋藝半天不說話，就繼續用腳踢，一邊踢一邊不耐煩的問。

“問你話呢，怎麽不說話了……呀！”

這聲猝不及防的驚叫，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隋藝看着自己抓住夏嫣然腳腕的手，懵了一下。控制不住本能的感覺真是太糟心了。

她小心的調整了下呼吸，倏地松開了手，擡眼看夏嫣然，卻看到夏嫣然微微泛紅的臉頰，還有輕輕張開的紅唇。

隋藝心髒撲通一下，眼睛飛快的記錄下這畫面。

還有，剛剛擡起然然腳的時候，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某個純白的東西。

觀察角度刁鑽，講究。隋藝在心裏給自己一個贊。

“我本來還想你這就在我眼前分手失戀了，會不會太難過了，所以我才留下來陪你，搞半天你精神抖擻的很啊，還有心思調戲你學姐，嗯？”夏嫣然抱住自己的膝蓋，臉上餘熱未散，瞪着隋藝。

隋藝尴尬的撓了撓臉，雖然她一開始的确又生氣又委屈，可是這麽鬧了一通，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剛剛的情緒是什麽樣的了。

不過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嗯，雖然是很生氣很難過，但也脫不開我自己識人不清，可能我沒談過戀愛吧，有點飄飄然了。”

夏嫣然抿抿唇。飄飄然啊，倒是很正常。可是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隋藝因為被男生告白而飄飄然。

但她還是裝作很平靜的模樣，輕輕拍了拍隋藝的肩，安慰道：“沒關系，人的一生中，誰沒碰到過幾個渣男呢。就當長長記性吧，吸取經驗，以後別再重蹈覆轍了。”

“嗯。”隋藝點點頭，“應該慶幸我自己看清的早，能夠早點擺脫他。”

“你能想通就是最好的了。”夏嫣然真心實意的感嘆。

隋藝輕輕的笑着，沒對夏嫣然說的是，有了這次不美好的經歷，她對男生已經有些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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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隋藝對戀愛這種事，都是敬謝不敏的。

自小到大，她在班裏的人際關系都是相當不錯的，班裏哪個小角落裏發生了什麽，都會有人過來跟她說，她好奇的聽着，不住的發出驚嘆。

她想，原來同一個年歲同一個環境裏，會有那麽多人發生那麽多缤紛多彩的故事啊。

這裏面自然是少不了誰和誰早戀，誰悄咪咪暗戀誰，誰誰誰失戀了，這種八卦消息。

隋藝個子長的比較快，大家都還是小羅蔔丁的時候，她已經比班裏的男生還高了。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高中，才漸漸好轉。

也就是說，隋藝這龐大的身軀，其實讓很多男生望而卻步了。而她自己一直以過客的角度看了過來，情情愛愛分分合合看的不計其數，深知其中複雜多變。

所以高中開始有人沖着她的顏值來告白時，她根本不敢随便接觸，更不敢答應。

一直純情懵懂的混到了大學，她就這樣還沒有過感情經歷。

張志傑跟她告白的時候，她還想了半天這個人是誰。老實說她并不想答應他，但抱着複雜微妙的期待，她跑去問了夏嫣然的想法，沒想到夏嫣然居然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鼓勵她去試試。

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莫過于此。

她讨厭夏嫣然如此平靜的把她推了出去，忍不住和夏嫣然賭氣起來。和張志傑在一起的一個星期裏，她忍着沒有去找過夏嫣然一次，卻還是記得提醒謝苗苗陪夏嫣然吃早飯。

她知道的，夏嫣然忘性大人也懶，沒人提醒她，她根本不會記得吃早飯。

她沒有接觸過別的男生，她不知道男女生的戀愛狀态是怎樣的，她覺得委屈難過的時候，班裏很多女生借着八卦的名義來和她讨論時，卻對她的委屈習以為常，甚至叫她學會理解男生，男生都是這樣。

因為他們都是這樣，所以我必須受委屈，我必須按照他們的規定來做事？即使這些要求她一點都不想遵守？

隋藝看不明白了，她的媽媽離開的早，沒有人跟她說過男女之事，她的爸爸光是掙錢養家就已經是筋疲力盡，自然是不會跟她說這些的。

但隋爸爸在她心裏一直是對男人的理想型了。她以為世上會有很多這樣的男人，直到聽到班裏同學們對自己男朋友的抱怨和描述。

她很不明白，有時候男生都已經人身攻擊了，為什麽她身邊的女生還能做到體諒？更有甚者男朋友指着女生的家裏人罵，女生依然心疼男朋友，選擇原諒男朋友。

隋藝有些迷惑了，為了這樣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和你走進婚姻殿堂，會不會和你相伴一生的人，任由自己的父母被踐踏侮辱，真的值得？

她不知道是她心胸狹窄太奇怪，還是這些女生可憐。

所以她試着按照女生所說的，去按照張志傑所說的來，盡量不逾矩，滿足張志傑的要求，去理解張志傑，雖然她心裏完全看不上張志傑的行為，最後更是讓她厭惡煩躁。

可她依然被冠上了賤女人的稱呼。她覺得好笑，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有女生過來勸和。

似乎人們都已經習慣，為了男人那一星半點施舍來的溫柔，可以搭進去自己所有身家。

隋藝真的很想問這些女生，值得麽？

你在家裏被父母疼愛保護了小半輩子，父母把你視為掌上明珠，不忍你受到一丁點委屈，你卻糟蹋自己，任由自己被人渣傷害。

實在是讓人看不懂的操作。

隋藝看着屏幕上，班長的女朋友跑過來勸和的消息，想笑又笑不出來。

為什麽有的人明明不清楚真相不了解因果，就要用自以為是的關心來要求你做什麽？

謝苗苗聽她這樣說，靜靜地看了眼天空，低聲道。

“若是她們心知肚明，明知道某些情況，卻依然選擇過來勸和呢？”

隋藝一驚，回過頭看她。

謝苗苗轉過臉來，夕陽在她臉上打上陰影，晦暗不明。她冰冷的聲音從嘴中吐出，帶着涼意。

“如果她們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多一個同伴，多一個自我憐惜的機會，所以才拖你下水呢？”

隋藝的心，一瞬間如墜冰窖，冰冷刺骨的惡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猜測，而如今有了這樣的解釋，她卻覺得很多事都想的通了。

“雖然我說的可能有些誇張了，但生活中的确處處布滿了這樣的渣滓。人生就像獨木橋，會有很多人很多事影響你的前進。而我們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麽，努力做到不被這些外界因素幹擾到自己的判斷罷了。”

“畢竟，人生是我們自己的，路該怎麽走，是看我們自己的決定，沒有人會為自己影響你的人生走向而負責。”

“所以，千萬不要留下遺憾，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隋藝某些方面的欲望其實還蠻強烈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