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講義氣

此時奕卿在聽各處士兵報回來的戰況，聽到程維的呼救聲，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沖出帳外。身邊的将領都吓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但怎麽都想不到是什麽。

奕卿感應到程維的位置，打開銀翼，飛了過去。

程維跑着，感覺心髒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樣，忽然聽着身後傳來異樣的聲音，偏頭一看，只見奕卿從天而降，将怪獸直接挑飛出去，摔在地上，剛要停下來歡呼叫好，卻聽到奕卿大吼：“趴下！”

不知程維是不是見到奕卿後安心了些，腦子終于安裝成功，聽到這聲命令後沒有馬上趴在地上，而是從身上掏出了一顆沃笛爾藥水凝成的顆粒，吞了下去，藥物馬上反應，黑衣人眼睜睜看到射出的箭直直朝遠方飛去，而不遠處的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幾乎看不到身影。

看到這個效果，程維很是滿意。這是他在夜裏睡不着覺時，想出來的可以“隐身”的方法，剛才時機正合适，就拿來做實驗，看看能不能成功。

奕卿見狀，也愣了一下，不過瞬間反應過來，扔出□□，直接将其中一人釘在地上，其他人一擊未得，便拔腿開溜。

奕卿沒怎麽去管那些人，而是讓随後跟過來的士兵去追。他落在程維身旁，把程維從地上“撿”起來，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才放心。

“有沒有受傷？”

程維看着他皺眉的樣子，知道自己又無形中給他添了麻煩，明明說好不影響他的……

“沒有，”程維別開臉，“放我下去吧。”

奕卿卻像沒聽到他說的後一句話一樣，單手托着程維放在懷裏，展開翅膀朝指揮所飛去。

一路上，兩人默契地誰都沒有說話，程維此刻那顆被吓得砰砰亂跳的心也漸漸恢複平靜，他向下看到遠方有很多像剛剛那只恐龍一樣的怪獸屍體，還有些是斑族士兵的屍體，這一刻才深切體會到這裏的戰争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也許前一刻給你送飯的小兵，下一秒就會死在怪獸的尖牙下。

到了營地，發現這裏有很多鳴獸被鎖在籠子裏昏睡着。他從它們身邊走過時，都不敢發出什麽聲音。

程維看着這些忙着清理戰場的士兵，又偷偷看着奕卿，雖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總是覺得很對不起這裏的其他人。

比如帳中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等主帥回來的衆将領。

程維服下藥丸後，随奕卿走進了指揮營帳。

“将軍，您剛剛……”洪天的話卡在嘴邊，他看到奕卿的身後跟着一個人，那人身上的戰甲噎得他說不出一個字。

程維環視了一周，看着表情嚴肅的衆人，簡單行個禮，到奕卿身後站着。

他與帳中的人一起聽着行軍屬的戰鬥報告，與以往幾年的戰鬥相比，斑族此次傷亡頗大，情況不容樂觀。要照這樣下去，不等他們接近琅星城，兵力就會被消耗殆盡。

“将軍，降服的鳴獸數量不多，不過要是能為我們所用，也會有不低的戰鬥力。”萊勤道。

“我認為應該趁現在還保有實力的時候快速突進，蚩族根本想不到我們會主動進攻，所以我們還有機會反手一擊。”

“琅星城裏的人會知道有人要來打他們，還會摟着老婆孩子老老實實地在家睡覺？”胡也不屑道，那提出進攻的人被噎了一下，忿忿不語。

程維一直仔細聽着，直到會議結束，也沒能想出合适的方法。他站在奕卿身後，仿佛都能看到他皺起的眉頭。他眼中的奕卿，總是一副雲淡風輕，泰然自若的樣子，偶爾被自己惹到了，會面無表情地捉弄他玩，工作時，雖然很忙，但還會抽空喝杯小飲再與自己閑聊幾句。

可現在，程維感覺到奕卿的周身被無形的壓力所束縛，他知道，奕卿的肩上承載了無數國民的期望，這場仗必須贏。

離開營帳，程維沒有馬上回到偏帳，而是來到河邊，坐在岸上看着河水發呆。幾只熒光小蟲在他不遠處飛舞着，雖然雜亂無序，卻又恰好照亮程維的四周，讓他能夠看清周圍的事物。

必須得做點什麽，程維想着，雖然奕卿只是讓他保護好自己，程維來之前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今天看到那麽多人将生命永遠留在了這個地方，這真的很殘忍。想到剛才看到的屍體成山的景象，他覺得這空氣中都好像飄着一股血腥味，很不舒服。

他想為奕卿，也為這場戰争做點什麽，哪怕一點也好。

“在這做什麽？”奕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程維想的太入神，竟然沒聽到他的腳步聲。

黑暗中漸漸出現奕卿的臉，摘下頭盔的奕卿看起來比之前在軍帳裏柔和多了，好像還是幾天前還抱着他睡覺，倒提着他的腳威脅他的那個人。奕卿的金發散下來，在紫色熒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沒有往日充滿光彩。頭發被風吹起，發尖随着風飄到了程維的鼻子上，他眯起眼睛，奕卿不知他怎麽了，俯下頭看着他。

“怎麽了？”

程維不說話，還只是眯着眼睛，伸手推他。可奕卿卻越湊越近，關切地看着他。

這就不是我不講義氣了……

于是程維終于很不地道地重重打了個噴嚏，聲音震天響。

奕卿呆愣在原地，看着程維，無話可說。

“嘿嘿……”程維揉着鼻子笑了笑，“我讓你躲開你不躲，讓哥哥看看，吓壞了吧？”說着伸手去拍奕卿的臉。

奕卿深吸一口氣，抓下程維不老實的手，再次問道：“在這做什麽呢？”

“沒做什麽啊，就是幫你想想戰術。”

聽到他的回答，奕卿輕輕笑了起來，坐在程維身旁，問道：“想到了嗎？”

“……沒有。”

程維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扔進湖裏，聽着石頭落水的聲音，“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啊，前些天看你沒日沒夜地忙活着寫作戰計劃，現在怎麽也沒派上什麽用場啊？”

奕卿道：“是我估錯了蚩族的戰力。”

程維納悶，“難道以前沒交過手？”

“上次我們和蚩族的戰争還是在20年前。”

“是嗎……這麽久了。”說着，程維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