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巫

程維回到住處後，完全沒有了和邊彥鬥氣的興致，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是不是他以新的身份回來後，原本他參與過的事情全部發生了改變？他真想找到那天送他回來的那個女人問清楚，這樣的話，自己回來還有什麽意義？

這一夜，程維幾乎沒怎麽合眼，他在腦中回想着在蚩族還有誰見過他。

對了，那個冰塊臉！

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睡了一覺，醒來後拉住身邊的仆從。

“廖生，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

廖生是派給他的貼身仆從，負責照顧程維的起居。

“您說，殿下。”

程維想了一下該怎麽形容那個人，“我想問你，你知道我回來那天，和邊彥一同迎接的那兩個人是誰嗎？”

“知道，殿下，”廖生答道，“以為是我國的相父，承斯，另一位是大巫，由津達。”

“對對對，就是這兩個人，那個看起來不愛笑的人是誰？”

“回殿下，那人是大巫，”說完，廖生的表情有些為難，“不過，殿下還是與那人少接觸為好，聽說，大巫脾氣不太好。”

脾氣不好？這不能成為阻擋程維的理由。

“我知道了，謝謝你廖生。”說完，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走到一半想起來自己忘記問他住哪了，只能折回來。

這邊廖生還在高興，殿下竟然對他說了謝謝，想到邊彥對待仆從的态度，果然這位更讓人尊敬些。

“廖生，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殿下，大巫經常深居簡出，而且他不喜歡有人拜訪，所以，恐怕殿下是見不到他了。”

“連我也不見？”問出這話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真的适應了現在的身份，還有些不好意思。

廖生表情有些尴尬，程維明白了，這個大巫誰的面子可能都不會給。

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內，程維除了教他生活和學習的老師外，再也沒有見過其他城堡外的人，而因為他在古羅莘和逐因的眼中完全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為了他的安全，他們沒有允許程維去外面的請求。

所以，程維漸漸從開始的急切，變為現在的釋然。

如果外面已經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發生了變化，他三個月前見到奕卿又和現在有什麽區別？

每日學習後，程維都會看看時下的訊息，這日的新聞裏，程維看到了一件事，蚩族與斑族又要開戰了。

但這次和琅星城之戰完全不同，不是他們要主動侵占斑族的土地，而是蚩族邊疆富饒美麗的杜特斯堡成為了斑族攻占的目标。

于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程維一直在想着怎樣才能借這場戰争見到奕卿，說實話，自從經歷了一次大戰後，程維對戰争深惡痛絕，想當初自己生活的地方，絕對沒有戰亂發生。而現在他也是皇室的一員，就更想通過自己的力量讓戰争不再發生。

可是，他現在沒有辦法參與政事，又被限制出城，想要參戰簡直是天方夜譚。不知道這次帶兵打仗的人是誰，如果是認識的人，也許可以通融一下混進隊伍裏？不過怎麽躲過身邊這麽多人的視線也是個問題……

“殿下，大巫……求見。”廖生進來後看到程維在發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程維在想着事，突然被吓了一跳。

“啊？大巫？讓他……進來吧。”

程維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架子頗大的大巫會來這裏，見到這個冰塊臉出現在書房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由津達先開口，“見過殿下。”接着行禮。

“大巫請坐。”

廖生本來就有些怕大巫，趁着兩人沒注意，先溜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程維不知道大巫來這是做什麽的，也不敢先開口問他，就這麽坐在桌旁看着桌上的書，靜靜等着。

由津達道：“殿下，這些日還能适應嗎？”

程維以為他問的是在這裏的生活，答道：“還好。”

對方看了他一會，看得程維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臉上粘了什麽東西，接着忍住了想摸一摸臉的沖動，眼神有些飄忽，生怕這個人下一秒就要動巫術揍他。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麽動靜，程維覺得心好累，這個大冰塊不僅架子大，而且自帶一種壓迫感，讓他很不舒服。

“殿下當真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程維心頭一跳，指什麽？還能指什麽？難不成他知道自己的來歷？

當初自己去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身邊并沒有別的人啊。

他沒有說話，由津達接着說道：“殿下不必顧慮，我來這裏，是為了殿下，也為了這場戰争。”

“為了我？”

由津達站起來，走到書桌旁， “你見過我嗎？”

這話一問出口，程維立馬就愣了。如果是剛在不老泉出生來到這裏的時候他這麽問，程維一定沖上前緊緊攥住由津達的手，把自己的家底全都倒出來，可是現在他卻有些怕別人知道了自己的過去。

“三個月前，我的确見過你。”程維道。

“呵。”由津達毫無變化的表情下突然發出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程維覺得汗毛都站了起來。

“看來殿下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幫助了，也罷，就當我沒有來過。”

程維見由津達轉身便走，心裏還是覺得不對，終于站起來，“你想要怎麽幫我？”

由津達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首先，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程維笑了笑，“我以前的确見過你，不過那時候我不是現在的我。”

見由津達并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程維猜到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于是說起了自己重生前見過由津達的事。

“所以你要幫我什麽？”

“幫你見到以前的熟人。”

程維似乎覺得這個人可以看到他心裏在想什麽一樣，一時間不敢與他對視。

“你之前說，為了我，也是為了這場戰争，是什麽意思？”

由津達道：“你生于此時，一是天意，二是命理，為戰而死，為戰而生。”

程維被繞蒙了，這位冰塊張口閉口都是讓他聽着混身難受的話。

“那個……打擾一下，你能不能說得簡單點？”

“我要你随軍出征，守我國疆土。”

“可以，”程維猶豫了一下，“你怎麽知道這樣算是幫我？兩國交戰，是敵對方不是嗎？除非你能讓我安全進入斑族軍營，否則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如果讓他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奕卿面前，還不如不見。

由津達欲言又止，看着程維，“好，我可以答應你。到時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想去哪裏都可以，不過我也有一點要求，就是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如果到了杜特斯後你執意要離開，不可以讓其他士兵察覺到你的動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