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向天再借六百年

昨晚在車上睡得不踏實，程維來到卧房後，頭沾到枕頭不久就沉沉睡去。廖生在外間收拾好後，也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程維被一股香味叫醒，起來後發現桌上放着一碗食物。他下床走到桌旁，正好廖生也從外面進來。

“殿下，早安。”廖生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程維盯着桌上的一碗糊糊，問道：“這是什麽？”

廖生笑道：“這是杜特斯的美食，叫檀仔，我早上去集市買的，殿下嘗嘗？”

聽他說完，程維立刻轉頭沖出去飛快洗漱完後，竄回桌旁，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裏，一瞬間香味滿溢。這糊糊甜而不膩，還帶着一種特殊的香氣，讓人停不下來。

“好吃！”程維一臉享受，眼睛盯着碗不願挪開，“你也別忙了，來一起吃啊！”

廖生笑着看他吃下一口又一口後，也走過來一塊吃。不消片刻，碗就見了底。

吃飽後，程維問道：“你怎麽知道杜特斯賣這東西？以前來過？”

“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當然會知道。”

“你家在這裏？！”程維驚訝道，“怎麽不早說？”

廖生抿嘴一笑。

“既然這樣，你回家去了沒？”

“還沒來得及，買了檀仔，想要趁熱帶給殿下嘗嘗，就沒去家裏。”

“哎呀！”程維一拍大腿，“這怎麽行呢？都回家了，一定要去見見，要不……你帶我一起回去吧？正好我也怪沒意思的。”

廖生驚慌地看着他，忙說道：“這怎麽可以？殿下，你出去的話不安全，而且我家裏破舊，殿下會不習慣。”

“不會不會，有什麽不習慣的，就當是去朋友家玩，不會不安全的，沒事沒事。”

“那……好吧。”

士兵們沒有攔着程維和廖生出去，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着天，廖生給他講了很多小時候這裏發生的事。聽起來，這裏以前的确稱得上熱鬧非凡，但是現在，因為戰争，人們不得不離開家園，另尋住所。

廖生家裏的确不富裕，但算不上破舊，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程維不禁想起當初和奕卿一起住過的木屋，也算不上豪華，但卻是世間最好的地方。

一進門，程維就被腳下蹿出去的一只三條腿的小怪物吓了一跳，那怪物愣了一下，随後“嗖”的一下鑽到角落裏，縮成一個球，把自己藏了起來。

“父親，爹爹，我回來了！”廖生喊道。

兩個人聞聲出來，手上還拿着些東西，見到廖生回來，有些不敢相信。

“兒子，你怎麽回來了？”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又看了看程維，“這位是？”

“父親，這是我的朋友，叫……”廖生看向程維，猶豫要說他叫什麽名字。

“您好，叫我程維就好。”說完，還禮貌地笑了笑。

廖生父親兩人放下手中的東西，請他們進來。程維看到小院裏放了幾個大箱子，而院子裏還堆着一些生活用品，像是在把它們打包。

“叔叔，這是要搬走了？”

“對，正收拾着，想着過幾日就走。”

程維停下，看着廖生，廖生也沒想到父親要搬家，愣在原地。

“父親，那你們要搬去哪裏？”

男人說道：“我們沒想到你會回來，就想先随便找個地方，如果……這場仗我們贏了，就再回來，如果輸了，到時候再傳信給你。”

程維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廖生的肩，他是真的很同情這位兄弟。

午飯異常豐盛，兩位家長看到兒子回來很是高興，做了滿滿一桌的菜，知道程維是兒子的朋友，更是高興，拉着程維開始講廖生小時候是多麽淘氣，把他幹過什麽丢人的事都說了出來，廖生在一旁攔也攔不住，幹脆跑到外面幫他們打包東西去了。

程維心情不錯，想着，兩位家長人很好，生出來的孩子也很好。

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偏偏被戰争逼迫得颠沛流離。

“好不容易在這生活這麽久，突然說要搬家一定很麻煩吧？”

“這已經很好啦，其他地方幾十年就要搬一次家，而我們在這裏住了六百多年，這才要搬，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什麽？多少年？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兒子！過來！”

廖生進來後，見到已經停止了那個令人羞愧的話題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不是在王都嗎？怎麽到這來了？”

廖生看了看程維，說道：“是大殿下随軍出征，我跟來照顧大殿下。”

“真的？！太好了！大殿下來了？我還以為大殿下剛降生不久，不會輕易出來。這下可以放心了有大殿下在，一定能贏！”

程維聽後不明所以，什麽是“有大殿下在一定能贏”？就算那個大巫說什麽自己的降生對戰争有幫助，可是事在人為，就算自己來了，能不能贏還是未知吧……

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并且有着一種不祥的預感。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大殿下該等急了。”程維對廖生說道。

“對，父親，爹爹，我們要走了，等有空我再回來……不對，你們搬到新家一定要告訴我。”

“好，你們要好好照顧大殿下，千萬不能讓大殿下有什麽閃失。”

“我們記住了。”

臨走前，廖生的父親們還叮囑廖生要照顧程維，開戰後要時刻警惕，不能輕易相信別人等等。

看着這一家，程維真的覺得這場戰争簡直讨厭至極。

幾日後，全城禁嚴，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城中，城中的百姓早已撤出，整座城裏只有零零散散結成隊的士兵。

程維無聊地嚼着嘴裏的雞肉，現在覺得吃飯都沒意思起來。

“廖生，軍隊在訓練嗎？”

“不知道，可能在很遠的地方吧，我們看不到。”

程維重新低下頭，看着面前的食物。

這種等着敵人找上門的感覺真不好。

突然，程維感覺地面在顫動，接着聽到轟隆隆的響聲，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是鳴獸！斑族攻過來了？

廖生感覺到了程維的緊張，仔細聽了聽，說道：“沒事殿下，是我們的鳴獸。”

果真，過了一會，震感消失，只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幾聲吼叫。

想到之前對戰時，蚩族也是首先派鳴獸出擊，而到了真正兵鋒相對的時候，只需一擊便潰不成軍，程維不覺擔心起來。

“蚩……我們士兵平時的訓練就是驅使野獸嗎？”

“殿下，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驅使野獸用不上士兵，有智女在，野獸都歸她們管。”

那剛剛是在幹什麽？

程維站起來，說道：“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