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千零一夜

白落羽禁不住眉睫一陣顫動, 心裏, 仿佛有一根輕盈的羽毛, 在平湖上輕輕拂過, 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周身被奈珈好聞的幽香籠罩,嘴裏嘗到一絲清甜的味道。

她緊緊阖上了眼睛, 因為猝不及防的一吻,而忘記了怎麽用鼻子呼吸, 肺裏空氣逐漸告罄。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 奈珈終于放開了她的嘴唇。

沁涼的空氣回到了肺裏, 白落羽像只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大張着嘴, 急促地呼吸。

她睜開眼睛, 深深地望着奈珈絕美的面龐。

心底掠過一陣狂亂,混沌的頭腦本能地感受到一股熾烈沛然的感情翻湧上來,沖刷着她的靈魂。

她愛她, 很愛很愛,她對奈珈, 是一種自墜迷障, 不可自拔的癡愛。

白落羽感覺到自己像在一片深海裏載沉載浮, 就要沉溺到更深的海底,她眯着一雙水氣氤氲的眼睛,癡癡地吐出了真心,聲音沙啞迷離。她說:“奈珈,我喜歡你。”頓了頓, 想到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吐露真心,輕咬了一下下唇,說:“奈珈,我,愛你。”

奈珈伸出手臂,随意将長發撥到肩膀一側。瑩黑柔亮的發絲宛如珠貝裏黑珍珠的色澤,如瀑般鋪散開來。

奈珈凝望着她,美麗的眼睛裏堆滿了她不懂的情緒,她望着奈珈眼裏洩露出來的複雜情感,怔怔出神。

奈珈在她耳邊用最溫柔動聽的聲線說了一句話。

那句子裏的每一個發音,都不屬于世界上的任何語言,卻勾起了一陣心悸,仿佛每一個字都是一個輕靈飄舞着的音符,輕輕撥動着心弦,引起一陣陣激蕩與共鳴。

意識飄飄蕩蕩,仿若飛到了一個時間之外的遙遠仙境。

那裏,歲月延宕不過是星塵夢影,掌中肆意把玩的精靈。

那裏,島嶼星辰,執手相望;明月滄海,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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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羽悠然神往,她雖然聽不懂奈珈的低語,卻不知為何泫然欲泣,仿佛那是一句從亘古的時光深處,遙遠的星辰彼端,經過了無數歲月的磨洗,穿越了重重的時空縫隙,終于抵達到自己心靈深處的聲音。

她眨着挂着水珠的睫毛,在她唇上主動印上輕輕一吻,說:“奈珈,我愛你,我想永遠永遠跟你在一起。”

奈珈眸色幽深地望了她一會兒,眼睛裏有美麗的虹彩瑩瑩晃動,朱唇噙着一絲笑意。

……

窗外有鳥兒啁啾悅耳的輕啼,白落羽在朦胧溫煦的晨曦中,悠悠轉醒。

她像只小貓一樣慵懶地轉了個身,在溫暖的被窩裏伸出一只小粉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光潔的肌膚摩挲着幹爽舒适的棉質被單,那感覺就像是一片羽毛,漂浮在松軟雪白的雲朵裏一樣。

暌違已久的舒适感,讓她十分眷戀,想要再多睡一會兒,遲遲不願起身。

窗臺上落下兩只翠羽黃翎的小鳥,像一對小情人調情一樣,在那裏低低呢喃了一會兒。

白落羽在軟軟的被窩裏,慵懶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過了片刻,因為周身的舒适感而飄飛的意識,終于有一縷飛回了腦際。

一個無比绮麗纏綿的畫面不期然間,閃回了腦海。白落羽意識到了什麽,騰地坐起身,臉頰泛紅,眼睑上染着一層淡淡的粉色,身上輕輕覆蓋着的薄被,就着她彈起的動作滑落。

白落羽瞪圓了雙眼,臉頰紅得要滴下血來。

時間應該過去了一天,昨天,她真的被奈珈吃掉了,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吃、幹、抹、淨!

白落羽怔愣在床上好半天,突然“啊”地一聲輕叫。翻身将自己扣在床上,伸出手到處尋覓,摸到松軟的枕頭後,用枕頭一把捂在腦袋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也不出來了。

奈珈,她的人魚女王,竟然,竟然對她做了——做了那種事,那種事,還有那種事……

“啊啊啊啊——!!!”一陣沉悶的呼聲從枕頭下面傾瀉出來。

白落羽将頭埋在枕頭底下,回想起那些旖旎绮靡的畫面,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擂鼓般的心跳持續了很久很久,就在她快要把自己悶死在枕頭下面的前一刻,她撇開枕頭,翻身起床。

白落羽站在房間的穿衣鏡前,細細地檢視着自己,從頭到腳沒有少一塊肉。

她對着鏡中的倒影,微點點頭,得到了結論。奈珈昨天根本沒有認真吃她嘛!

陸薇琪說的,自己身上布滿了女人的貪念,有人觊觎自己的血肉。

鬼燃燈說的,自己全身都是邪惡之眼,沾染了一身晦氣。

紅發神婆說的,無盡的貪婪、欲望,就像黏在蜜糖上面的螞蟻,遍布你的全身。

還有,她的父母說的,鱗族人對待自己中意的食物,有着特殊的執着。他們的嗅覺讓人類望塵莫及,他們能辨別微小的氣味差異。能嗅到血肉在膚表之下的甜美甘香。

白衍和楊若冰還吐露,奈珈女王點名道姓地想要得到她。就算用很多很多人與之交換,都不行。

這些線索都清晰地指向同一個答案,真相已經再明顯不過。那個觊觎着自己血肉的,想到品嘗自己血肉裏的甜香的,除了奈珈還能有誰。

只是,白落羽皺緊了一雙秀眉,細細分析。只是,有一個地方,稍微有一點兒想不透。

她的人魚女王,世界上最美麗神秘的生物——奈珈,明顯跟那些面目猙獰,喉音刺耳的鱗族怪物,從各個方面都差異懸殊,天差地遠,雲泥之別。

奈珈就算一片鱗片,一枚指甲,都要比獰歷可怖的魚怪美上一萬倍!

白落羽轉念又想,在動物界裏,工蜂和女王蜂也是相差很遠的吧。

父母嘴裏,雖然沒有直白地道出奈珈就是鱗族人的女王。但是,畢恭畢敬的管奈珈叫“奈珈女王”,并在此之後,提到鱗族人對食物的特殊偏好,這不就是暗指奈珈就是鱗族人的女王嗎?

而且,“黑鱗公主號”上那一夜,鱗族人也确實對奈珈的指示,唯命是從。

所以,奈珈昨天為什麽沒有吃掉自己呢?難道是,還在養肥……自己太美味了,就像自己吃草莓慕斯蛋糕時,要把那顆草莓留到最後吃一樣?

亦或者,奈珈想要她,是為了另一種意義的“吃”。

思及至此,昨日的旖旎畫面又飛回到腦海,白落羽不禁霞飛兩靥。

白落羽搖了搖頭,不想去折磨自己的腦細胞,去想自己想不透的事情了,她只知道,不管是哪種意義上的“吃”,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她走到窗前,呼啦一下拉開印着玫瑰花束圖案的粉色窗簾,窗外春光明媚,楊柳拂風,窗前一大樹紫蓉蓉的花球在風中輕輕搖曳,幾只瑩黃色的蛱蝶在其中翩翩飛舞。

奈珈呢?白落羽想。

自己的衣服沾滿了魚腥和汗漬,昨天已經被她塞進了浴室的垃圾箱裏,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粉色絲綢睡袍,撇撇嘴擡眼環視了一圈房間,希望能找到可以穿的衣服。

白落羽盈盈走到衣櫃前,直覺告訴她,裏面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她輕輕拉開衣櫥的門,不禁眼前一亮,衣櫃裏竟然整齊碼放着一排顏色清新,粉嫩時尚的簇新時裝。每一件都很好看,每一件都是她的尺碼。

她随手拿出來一件連衣裙,走到穿衣鏡前比一比,望着自己喜歡的顏色和款式,勾起嘴甜甜一笑。

随即,心中一動,又莫名鼻子酸酸的。會是奈珈幫她準備的嗎?她從未被人這樣溫柔相待過……

白落羽在一整排漂亮光鮮的衣服中,挑了一件無袖的淡粉色連衣裙,搭配了一件水色薄牛仔外套,穿戴整齊了以後,整個人看上去青春時尚,清新可愛。

她循着記憶走出了別墅,猝然發現別墅大門兩邊筆直地立着兩個人。

他們穿着一身十分齊楚的制服,帶着一色的帽子,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下巴繃緊了的嚴肅線條。腰板挺得筆直,像兩顆白楊樹。

白落羽猜測他們是站崗的侍衛,她在這兩個人之間巡睃了一遍,看到右側站着的侍衛脖子上挂着一個紅繩串着的白玉吊墜,十分醒目,再一擡眸,看到那人帽檐下面圓潤的側臉,莫名覺得他好像比較好說話。

她踱到那人身邊,溫聲問他:“請問,你知道奈珈去哪兒了嗎?”

白落羽明顯感覺到那人呼吸一滞,他轉過頭來看着她,眼睛裏一陣驚慌錯愕,只聽他用飽含鄉音的語調,吃吃地說:“女、女神、去、去了莫、莫比烏斯、宮殿。”

這個淳樸的鄉音和這種磕磕巴巴的語速,讓她很有熟悉感,她擡頭望了望這張黑黢黢的圓臉,一時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

“哦,”白落羽淡淡答應,她擡頭眺望遠方,遠處林立着一片華美恢弘的建築群,她皺眉問那人:“請問,你能帶我去找奈珈嗎?”

那人擡手抹了一下額上沁出的細密額汗,恭敬地說了一聲:“好。”心中叫苦不疊。

這個站崗的侍衛已經認出了眼前的女孩正是被他們七哥拐來的小妮子,她臉上的疤痕已經完全消失,那當然是女神的神跡。她一口一個“奈珈”的直呼女神的大名,把他叫得心裏發憷。鄉音男子暗忖,她一定跟他們女神關系非同一般,一會兒要是認出他來,在女神耳邊吹一吹“枕頭風”,估計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那個人戰戰兢兢地在白落羽前面引路,将她帶到了一處雄偉壯觀,美輪美奂的宮殿門前。在門口純白花崗岩鋪就的石階下,向白落羽深深鞠了一躬,便轉身有點倉惶地快步走開了。

白落羽狐疑地拾階而上,走進了一座巨大華美的白色宮殿狀建築。她在心裏默念着男子吐露的宮殿名稱。

莫比烏斯,無限循環,永無止境。

巍峨壯麗的宮殿,跟昨天奈珈帶她降落時那座宮殿很像,牆體都選用了純白的花崗岩,地板也鋪就着“雅士白”,她穿過一排排遙相輝映的,莊嚴華美的純白羅馬柱,向前走了幾步。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遽然頓住了腳步。

宮殿的最深處,一汪幽藍明澈的海水,給雪白的穹頂和牆壁染上了溶溶曳曳一片晃動着的海紋光影。

龐大的水體如一樽直聳入雲的钴藍色寶瓶,嵌在純白花崗岩堆砌的輝煌宮殿中。

白落羽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置身何地。這裏就是與奈珈初遇那天,奈珈向她吐露的那個地方——美惠島。那個有着各種離奇傳言,那個傳說中有很多巍峨輝煌的宮殿和一座巨大無比的水槽的神秘島嶼。

奈珈無數次輕聲低語,跟她說“我們回家”的“家”,所指代的那個地方。

前方,如一樽钴藍色的绮麗“寶瓶”下方,默然靜立着一個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齊楚的煙灰色西服的男子,他背對着白落羽,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一汪深邃海水。

這個人寬肩長腿,西服穿在他身上熨帖合身。從镂空的巨大穹頂灑落下來的陽光,透過海水的折射,在他背上漾出了一片如海紋石一樣美麗的明藍光影。

不知為何,白落羽望着他挺秀的背脊和寬闊的肩膀,能感覺到一陣落寞和孤寂。

她盈盈踱到那片幽藍深海前,仰頭望去,水槽的頂部被圍繞在外圍的,兩排交叉着的雪白旋梯遮住了視線。望不到它到底有多高,它的盡頭是什麽樣的建築。

她偷眼向身邊不遠處,伫立不動的那人望了望,輕聲問詢:“奈珈,她在這裏面嗎?”

那個人怔愣了一瞬,轉過身看她。白落羽遽然發覺這個人,她是見過的。

就在去年聖誕節前夕,她帶着奈珈一路披荊斬棘,向着“美惠島”逃亡的時候,雖然躲過了陸薇琪與神庭設下的埋伏,又逃過了洛根主教的追殺,最後卻被人販子團夥何七顧抓到,身陷囹圄時,出現的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記憶裏,他坐飛機繞了地球半圈,親自護送自己回到了國外的學生公寓樓。

哦,對了!白落羽還想起那時,在迷迷糊糊中,恍惚瞥見這名英俊的男子,用一種奇怪的表情望着她的情景。

像是她搶走了他的珍寶一樣的怪異表情,還有,白落羽記得恍惚間瞥到男子拿小調羹喝咖啡的樣子,小指微微翹起,十分溫潤優雅,像個——女孩子。

男子聽到白落羽的問話,仿佛大夢初醒一樣,愕然轉頭,一臉驚愕。好像剛剛才發現她的靠近。

他那雙內雙的鳳眼,閃着銳利寒芒從上到下掃了白落羽一遍,把白落羽看得一陣緊張。

男子收回視線,垂眸不知在想什麽,就當白落羽已經放棄了向他再次詢問的時候,只聽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她在裏面。”

随即,轉身邁開長腿,毅然向着殿外走去。

白落羽回頭望着他落寞凄惶的背景,覺得這個人像一只沙漠上盤桓的孤狼,有一點兒可憐。這真是個奇怪的人。她想。

她将視線移到面前巨大的幽藍水體,擡起手臂,輕輕撫上冰涼的水槽玻璃,在一池深邃幽深的海水中,找尋那個人的美麗身影。

她就那樣靜默駐足,掌心撫摩着玻璃牆體,像是在出神一樣,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海水深處,不知過了多久,如矢車菊一樣明藍的海水中,影影綽綽閃過一道瑩瑩的紫光。

奈珈如一段绮麗的幻夢一樣飄忽而至,優美曼妙的身姿游弋着由遠而近,雙手輕盈地撫開幽藍海水,就如撥開層層疊疊藍色的迷霧和帷幔,美若仙姝的臉龐在眼前漸漸清晰。

背脊上收攏起來的翼膜,像兩片輕輕扇動着的背鳍,美麗的魚尾拖曳在身後,仿若一條修長飄逸的舞裙。随着她游動時的身姿,光線在海水裏晦明變化着,半身璀璨耀眼的鱗片如最名貴的紫鑽,熠熠生輝,晶瑩絢爛。

倏忽間,她已經隔着一道玻璃屏障,站在了白落羽身前,美麗的魚尾高高翹起,星雲一樣美麗的尾鳍在身後輕盈扇動。

她用神秘魅/惑的眼睛與白落羽平視,嘴邊噙着一絲壞壞的笑意,隔着玻璃屏障欣賞着她的“小點心”,一臉癡呆迷亂的可愛表情。

奈珈如那一天在石室裏初見一樣,在水中輕搖着頭,凝視着白落羽。白落羽也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跟随着她的節奏,搖晃着小腦袋,回望着她。

奈珈微微側了側臉,看到白落羽撫在玻璃牆壁上的雙手,長睫垂下,眼神裏流光一閃,輕輕一笑,緩緩伸出一雙手掌,隔着玻璃牆壁,與她的女孩十指相貼。

白落羽怔怔地望着水裏如夢似幻,沒有一絲真實感的奈珈,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一個缥缈绮麗的夢境裏,正置身在深藍色的大海裏,瞥見了世界上最美妙奇美的景致。

她癡癡地望着她的人魚女王,望了很久很久,好像怎麽看也看不夠。

巨大的水槽裏,奈珈也沒有移動一絲一毫,靜靜地回視着她。世界在這一刻,靜美安好。

白落羽側了側頭,看到奈珈隔着玻璃牆壁與她貼合着的掌心,倏地心裏一陣激蕩。

昨天,十指交握,被奈珈伏在身下的绮靡畫面快速閃過腦際,那只是一個序幕,随之而來的,還有更多堪稱限制級的片段,刷新認知的體驗,在心中一一複蘇。

白落羽騰地漲紅了一張嫩臉。一陣手足無措,趕忙錯開了視線,急急退後了幾步。

再一擡頭,奈珈那綽約曼妙的身影,就像白居易的詩中所寫,“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處覓了”。

白落羽心裏驀地升起一陣悵然,盯着那一汪絢爛幽藍的海水出了會兒神,半晌,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好聽的水聲。

不一會兒,奈珈披着一件純白的浴袍,袅袅婷婷地順着圍繞在水槽周圍的純白旋梯,走了下來。

白落羽仰望着她,沒來由的一陣緊張,昨天兩個人那樣裸/裎相見,她的尴尬害羞無處遁形。

奈珈走到她身前,她一雙小臉紅得就要滴血,趕緊慌張地轉過身,像偷吃了糖的孩子,低着頭對着空氣問了一個傻傻的問題:“你,你不吃我了嗎?”

奈珈在她身後勾起嘴角,微不可查地輕笑出聲,伸手把她扳過來。

白落羽長睫垂着,輕輕抖動,感覺沒臉看她的奈珈女王了。

只聽奈珈悅耳磁性的聲線輕輕說:“唱歌。”

這麽突兀的命令,讓白落羽微微一怔。“唱歌?”她擡頭,蹙着好看的眉峰,疑惑地看着奈珈再次确認。

奈珈回望着她,眼睛流光閃動,深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白落羽好像讀懂了奈珈的意思,她輕聲問詢:“你的意思是——唱歌,就不吃我了?”

奈珈嘴角噙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又點了點頭。

白落羽抿了抿嘴,略微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千零一夜》裏嫁給暴/君的那名女子,那名女子要每天給暴/君講一個故事,才能免于翌日被殺的危險,而她要每天給奈珈唱一首歌,才能免于被吃掉,好在,她會的歌曲還挺多,夠唱上很久很久。

白落羽甜甜一笑,世界上的歌曲應該很多很多吧,她想,多到讓她可以一直陪在她的人魚女王身邊。

正在她思索的時候,奈珈那動聽的聲線又在耳邊催促。

她咬了咬牙,低着頭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最近一直在聽,最能直抒胸臆的那首歌。

——如果紅顏,命不曾單薄,

——這世間,

——有沒有傳說?

——身為飛蛾若是不敢撲火,

——這宿命憑借什麽壯闊。

——似绫羅纏繞着,

——似枷鎖金妝玉裹,

——似雪花飛舞着墜落,

——美麗,向死而活……

——愛若能參破終究是寂寞

——忘卻了前因後果

——苦守的執着虛晃的一諾

——空耗這青春許多

——年月裏蹉跎輪回中錯過

——被遺忘的人是我

——熟悉的輪廓淚眼中斑駁

——望着卻無法觸摸

——愛是可念不可說

她還沒唱完,就被奈珈一把擁在懷裏,手臂環住她的背脊,手掌一下一下在她背脊上拍撫。白落羽在奈珈懷裏疑惑地擡眸,看到奈珈眼裏有疼惜和寵溺的微光閃動。她埋頭在奈珈肩窩裏蹭了蹭,也伸手環住了奈珈的腰。

兩個人擁抱的姿勢缱绻纏綿,在從穹頂灑落的熹微晨光中,就像一副浪漫唯美的畫作。讓人望之動容。

可是,“咕嚕嚕嚕——”一陣鳴響在兩人貼合着的身體之間傳來,白落羽陡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個氣。臉上一瞬間精彩紛呈,兩頰頓時泛起兩坨紅雲。她這也太煞風景了吧!

奈珈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個弧度,在白落羽頭頂抿了很久才抿直。

她拉着白落羽的手,帶着她穿過灑滿晨光的純白宮殿,向莫比烏斯宮殿後面的畫廊庭院一拐,來到了一處鮮花簇擁,野蝶萦繞的小亭。

小亭旁,一顆巨大的紫藤花樹已經亭亭如蓋,淡紫色的花穗在亭子上形成了天然的帷幔,微風吹過,一簇簇蝴蝶狀的小花溶溶曳地輕顫,讓人心情舒暢。

兩人落座之後,不一會兒就有侍者端上來餐盤和飲料,一小盤一小盤地擺放在白落羽面前。

亮晶晶的白瓷盤裏,盛着一小塊一小塊可愛精致的小點心,有草莓慕斯蛋糕,提拉米蘇,黑森林蛋糕,四色馬卡龍拼盤,還有一盤QQ彈彈,晶瑩橙黃的焦糖布丁,最後端上來的,是一杯芒果奶昔……

白落羽怔愣愣地望着這一桌子熟悉的餐點,突然想到了什麽,擡頭疑惑地望着奈珈,說:“奈珈,你偷窺我!”

作者有話要說: 百合公衆號:ycxz_gl 小白:奈珈,你偷窺我!

小姐姐:撲棱蛾子,沒有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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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改着改着,就忘記了時間。早就寫完了,就改到這裏吧。再改下去,字數更多了。。。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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