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右手的秘密

沈慕北你瘋了吧，這怎麽可能？

大老板是風尚集團總裁，每天工作忙的要死，哪有時間天天看你直播，還經常跟你一起打游戲。

他自我否定完，抿唇回複到:謝謝顧大哥，改天我請你吃飯

明天下午六點鐘，我去接你——顧易廷回到。

我同意了嗎，你自己就把時間給定了。沈慕北吐槽。

自從顧三跟他再三強調了，熬夜的一百個危害後，他把直播時間改成了上午十點到晚上十點，中午還會停播兩個小時，睡會兒午覺。

“我要下播了，明天下午我要出趟門，直播時間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大家早點睡，晚安。”他對着鏡頭揮揮手，把直播關了。

去浴室泡了個澡，洗漱完撈過手機打算刷會兒微博，順便跟鄭文舟互動一下。

大老板的小情人對他還挺好的，時不時來他直播間幫他刷刷人氣，還經常去他微博留言，讓他漲了不少粉。

可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小孩兒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叮～”

正刷着微博，手機響了。他眸光一閃，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顧三:在幹嘛？

他趴在床上，不自覺地晃了晃腿。

木北:沒做什麽，想找個電影随便看看。你呢？最近很忙嗎？

電話那頭窸窸窣窣，安靜片刻後直接撥了通語音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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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北的心随着電話鈴聲狠狠跳了兩下，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按了接通。

“喂。”

顧三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沙啞。還是那麽溫柔，那麽讓人心安。

“心情不好？”

沈慕北呆了下，“你怎麽知道？”

“看你直播的時候沒怎麽笑過。”

他抿唇，揪了下被角，“我以前直播也不愛笑啊。”

顧易廷沒反駁，“想跟樹洞先生聊聊嗎？”

沈慕北縮了縮肩膀，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他沉默了會兒，小聲說道:“我以前跟你說過嗎，我曾經有個很喜歡的人。”

顧易廷頓了下，“嗯。”

“我們大學的時候認識的，他是我學長比我高一屆，我大二他大三。他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但人孤單久了，總是很容易感動。”

“我那時候白天上課晚上要出去打工，他每天早上都會給我送早餐，晚上等我下班接我回學校。每次碰到都會裝偶遇，後來幹脆跟我一起打工，每天變着花樣給我買好吃的，帶我出去玩，講笑話逗我笑。”

“再後來，我們一起租了間小房子，為了賺錢我做起了直播，晚上總會直播到一兩點。他每次都會在一旁安靜陪着我，看到他委屈巴巴縮在沙發上睡着的樣子，既可愛又心疼。”

他說着，臉上笑容一閃而過。

“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平靜安穩的生活下去，直到大三下半年，他不知道從哪兒染上了賭瘾，每次回家只會跟我要錢、要錢、要錢。然後是酗酒……接着是漫無止境的毆打……”

顧易廷眉頭深深皺起，“慕北，不要再說了。”

沈慕北聲音有些顫抖，這段記憶是他最痛苦、最想忘記的，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可現在他想說出來。

一個人憋得太久，一但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就再也不想繼續忍下去了。

“沒關系。”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後來我跟他提了分手，他不同意，說他錯了以後再也不混蛋了。”

“你心軟了。”顧易廷輕聲說。

沈慕北點頭，“嗯，我原諒他了。戀愛中的人都是愚蠢的，我像個傻子一樣，居然相信一個犯過無數次錯誤的人，能有改邪歸正的一天。”

他沉默片刻，再出聲時，嗓音啞了一個度，“我想要分手，我想要離開他，但我不敢，他威脅我如果我再提分手就把我是同性戀的事鬧到全校皆知，反正他已經畢業了，無所謂。”

“可我不行，我還有半年就畢業了，畢業後我可以做想做的事，我還有夢想要完成……”

他盯着自己右手，低聲呢喃，“可是一切都破碎了……我的夢想再也不可能實現了。那天，他喝的醉醺醺沖進我家，像個瘋子一樣，把家裏砸的稀巴爛，我被他打的奄奄一息，右手被他打斷，不能再繼續畫畫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麽嗎？他口口聲聲喊着是我毀了他，到底是誰毀了誰？”

“是他先來招惹的我，不顧外人眼光死皮賴臉的追我，我喜歡的是他奮不顧身也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決心，但我忘了人心最經不起考驗。當他因為別人的冷嘲熱諷、說三道四，第一次對我動手時，我就應該想到以後會有這麽一天。”

“他現在還敢來找我，開什麽玩笑，他哪來的勇氣？！”

他氣的雙手發抖，電話那頭的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顧三，你在嗎？”他緊張到。

“我在。”顧易廷盯着窗外，搭在腿上的左手緊攥成拳，表情晦暗不明，“相信我，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

沈慕北笑了起來，“這麽肯定？萬一沒遇到怎麽辦。”

“沒有萬一。”

他愣了下，脫口而出:“你有喜歡的人嗎？”問完覺得有點尴尬，趕緊把話題轉移了，“那個，你聽到我是同性戀，怎麽一點不驚訝？”

“為什麽要驚訝？自己喜歡就好。”顧易廷說。他身邊有不少同性戀，葉奇那家夥就是其中之一。

“哦。”沈慕北有些失落，顧三一定聽到了他剛才的問題，但他選擇了回避。

有點慘。好不容易決定勇敢一次，結果人家只想當一個知心大哥哥。想起顧三哄小孩似的說話方式，他笑了起來。

“笑什麽？”顧易廷問。

“沒什麽。”他深吸一口氣，心裏話全都說出來後，果然放松不少。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裏了，咱們明天不見不散。”

“好。”

通話挂斷，顧易廷握着手機回想小主播剛才說的那番話。

怪不得他每次玩游戲，從來不會超過兩個小時，陰天下雪的時候手腕還會輕輕發抖。怪不得他對人總是過于警惕，原來他過去曾經歷過這麽多痛苦的事。

顧易廷擰眉，十指倏地收緊，心髒有些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