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赤焰戰場

靈芸醒來的時候，莫愁正在一旁照顧她，靈芸咳了幾聲，莫愁端來一杯溫水：謝天謝地，靈芸姐姐，你終于醒了。

靈芸驚奇極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莫愁笑着說：雲清讓我來的，他要去戰場助沐凡大哥，靈芸姐姐，你不要再難過了，你不會一個人的，我們四個人經歷了這麽多才有今日，萬千苦難，不比今朝快樂。無論過去怎麽樣，今日的錯都不是你我造成的。

靈芸：你知道了？

莫愁點點頭：我姑姑早就發現你的身世了，一開始她讓我跟着你去桃花塢的時候掘開那個小女孩的墳墓，那土裏根本沒有骸骨，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就是先皇後的親生女兒。

其實這裏面還有許多事情，錯綜複雜，現在的皇帝也并非是先皇親生。

那個時候，我們西陵的大英雄李信建立了王朝，李信寵愛禦靈犀，只可惜天妒紅顏，兩個人經歷了許多挫折，李信不得不立程曼珠，也就是你的母親為後，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禦靈犀的哥哥禦靈司。

禦靈司在恒川國滅亡後流浪到龍滄國，他迎娶了龍滄國的王女龍英雲，後來龍滄因襲擊恒川受到重創以至滅國，王女将他與禦靈司的孩子托付給禦靈犀，禦靈犀與李信便昭告天下，這孩子是李信的長子。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畢竟大臣們侍女們都跟在皇帝左右，如果禦靈犀懷孕了，誰會不知道呢，在西陵的史記裏有一件大案，那案死了整整十五個王公貴族和機要大臣，先皇屠殺他們正是為了李玄天這個大皇子的真實身份。

如今活在人間的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我和雲清了，其他的都沒入黃土了。

靈芸聽完這些，恍然大悟，李玄天果真厲害，步步為營，所有他做的事情都合乎邏輯了，所以她才是真正的皇長女，怪不得他一定要留自己在宮中，他不殺了自己已經是仁慈了。

莫愁笑着說：靈芸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飛花宮變得更美了？

靈芸說道：是啊，好像種了許多鮮花，那時候我光顧着師傅的寶庫被人盜了，卻忘了看這些美景。

莫愁：其實之前有一段時候，我和雲清躲在此處，我當時覺得這裏陰森森的，便自己做主種了些花，靈芸姐姐，不好意思啊，沒經過你同意就種了花。

靈芸：不會，我不生氣，這樣很好。

兩個姑娘在谷中隐居，想想倒是十分舒坦，只是一日莫愁出去采摘野菜的時候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循聲而至發現竟是李玄天，李玄天穿着龍袍倒在地上，莫愁将他扶起帶入飛花宮密室，莫愁內力淺薄實在不知李玄天怎麽了，她便去叫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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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芸見李玄天這幅模樣，心想他怎麽會在這裏，尋常人就算來過飛花宮，第二次來也難以找到準确位置，他定是找不到準确位置才倒在附近了。

靈芸剛要給李玄天把脈，李玄天猛地睜開眼睛反手點住靈芸的穴道，靈芸驚恐萬分。

莫愁大喊：皇上！你這是做什麽！

李玄天擦幹嘴角的血：我就要去赤焰了，這不想着要給李大将軍帶份厚禮麽。

------赤焰戰場--------------

雲清先皇帝一步來到赤焰與李沐凡彙合，雲清聽沐凡說了目前戰況，沐凡說道：我們的士兵去了三波刺探軍情，只有一人活着回來，都說對方體型碩大，吃人血肉，我倒是不怕這些，但赤焰實在太熱了，尋常人在那地方撐不過一個時辰就會虛脫無力，我們的老虎反應更大，這兒只是比西陵熱一些，他們就開始整日整日的瞌睡，然而對方卻能驅使大象替他們作戰。

雲清想了想：明日我便驅使雨水澆地，這可暫時降溫，而後你帶士兵三百進入赤焰邊界，還請四王爺着其餘士兵在不遠處雷鼓。一來虛張聲勢，二來誘敵深入。提防有我同門軍師，她定會叫人半夜來刺，到時候我們便做一場好戲，讓我被她擒去。

沐凡大驚：雲清，對方心狠手辣，你深入虎穴，可能安然回來？

雲清笑笑：放心，我可愛惜自己的命了，如你所說，我們不占優勢，只能智取不可強攻。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趁着滿天星辰，雲清擺好器具準備做法，他準備先将雨水，再起大霧迷惑敵人，然而他剛要做法掐指一算，忽而大驚，他這才發現帝女星不在飛花宮中，而在附近，這麽說來！靈芸竟不是帝女星轉世，他咬破手指，開啓星盤，不斷測算，越測越害怕，此女日後定會掀起朝堂大亂！然而若是此時他去尋找，那麽沐凡定會輸，思索一二，他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兄弟。

雲清灑出三滴血來，迎風舞手中的桃木劍，只見他口中振振有詞念叨口訣，一來二去這赤焰焦土竟刮起怪風，天上星辰皆暗。

妙紅紅此刻正在睡覺，她被風驚醒，頃刻之間所有族人都在外面逃荒，妙紅紅出了木屋，只見天降大雨，她的眼睛都要被雨水打的睜不開了，只聽族裏的巫婆大叫：天要亡我啊！赤焰焦土十年幹旱！竟下起妖雨，定是妖人做法！

妙紅紅跑到父親的大屋，此時父親和兄長正在與國師商量對策，這個新到的國師正是從陸兒莊逃出來的菱悅。

菱悅詭異的笑道：大王不必恐慌，暫且出去迎戰，此仗意在刺探虛實，不必使出全力。入夜後，再派幾個身手好的，務必去他們大帳裏将他們軍師擒拿過來。

赤焰大戰一觸即發，這不僅是西陵與赤焰一族的戰争，更是菱悅與雲清的戰争。雲清并未到前線，而是讓傳令員每隔一炷香就回報軍情，四王爺也在賬內：軍師是擔心我們會輸？

雲清擡頭看他一眼：王爺，我們這一仗，一定會大獲全勝。

四王爺不解：那軍師為何讓人不斷回報，這都累壞了一匹馬了。

雲清笑了：如此便是告訴對方我沒有把握，對方要做的就是假意輸了這局，晚上還請王爺給我演場好戲，這才能成就制勝一局。

果不其然，當傳令員傳到第十次的時候捷報就來了，雲清立刻叫人大開筵席，衆人喝的東倒西歪，到了半夜，幾個黑衣人躍入軍營之中将雲清偷運出去。

雲清醒來之時已在牢籠之中，他被人捆着，上衣被拔掉，身上的刺青都露出來了，他睜開眼的時候菱悅正盯着他身上的刺青看，她坐在輪椅上打量着雲清：哼，你師傅可是雲雀。

雲清仰起頭看着她：是。

菱悅笑了：這麽說，你該喊我師叔。雲雀的本事也不怎麽樣，教出來的徒弟也不過如此。

菱悅叫人準備好烙鐵，雲清吐出嘴裏的污血：師叔，你可考慮清楚，我身上的刺青可就是白衣手劄，你若是壞了我的皮膚，這白衣手劄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菱悅大怒：你說什麽！你把白衣手劄怎麽了！

雲清見她這般着急更是得意，他就是要激怒她：我燒了。

菱悅甩手給雲清一巴掌：你個臭小子！你竟然燒了！

雲清：師叔要是那麽喜歡白衣手劄，那白衣手劄都在我身上，你若能研究透，白家絕學就都是你的，莫說統領天下，就是要讓你這燒焦的皮膚煥活都有可能，你我都知道白衣手劄涵蓋天文地理醫學，得此手劄，神鬼皆驚。

菱悅氣急了，她将烙鐵扔到地下：你別得意！我照樣可以殺了你，剝下你的皮！

雲清低頭：是麽，那你可就永遠不知道剩下的一半藏在哪裏了。白衣手劄那麽多字，我一個人的身體怎麽夠，我還有同夥。你若是你抓到她，這才能破解所有的白衣手劄。

--------赤焰族-------------

說來也奇怪，赤焰終年高溫少雨，卻又長者一些植物，那些植物奇奇怪怪的，多帶有刺，赤焰人懶得去找水的時候，就會割開植物取水飲下，那植物裏的汁液芬芳可口，十分甘甜。

赤焰一族為中原妙氏後裔，他們以外購的竹子或木制屋，這一百多年他們靠着勤勞活在這片艱難的土地上。

此刻妙紅紅心裏擔心戰事，她從來沒見過外來人，只知道戰火對于誰都不是好事，昨日一戰他們死傷不少，那個軍師心裏是壞的，她将惡帶到了這裏，紅紅一心要阻止這樣戰火蔓延。

她偷偷溜了出去，她在戰場上偷了西陵兵屍體的衣服，她喬裝進了燕歸山，她身材瘦弱怎會不被人發現，四王爺一早站在站臺上巡視，他一眼瞥見了這個可疑女子，他着人将她抓進大帳。

妙紅紅一肚子不服氣，四王爺叫其他人退出去：又是你，你來做什麽，來刺探軍情的麽！

妙紅紅沒好氣呸了一聲：我們赤焰的實力還需要做這樣的事情麽！

四王爺嗤笑一聲：是麽，這麽說擄走我們軍師的不是你了？

妙紅紅羞紅了臉：都是那個黑心國師的錯，我們的族人一直安居在此，是那黑心人蠱惑我父親，才會如此。

四王爺：這些話還是留給你自己聽吧，說，你今天來是做什麽的。

妙紅紅低下頭：我是來求和的，我知道天牢有機關，我用機關将那軍師封在谷底，使她暫時出不來，我聽父王說，三日後他要舉兵出擊，我赤焰有一法寶，使得再冷的動土也能燒成焦炭，到時候你們就算躲在這裏也沒有用的。到時候我會在軍中放出紅色赤焰，你們循着赤焰而動，便能躲過一劫，我将這些告訴你，是希望你們能平安離去，無論是赤焰的人，還是你們的人，都是生命，沒有人生下來該為了別人的惡去死，你且相信我一回。

李玄雨的心一顫，他卻不知如何應對：我憑什麽相信你。

妙紅紅急了，她幹脆脫下身上衣物，李玄雨吓得用披風裹住她：你幹嘛啊！

妙紅紅：在我們赤焰，女人被男人看了身子，若是那男子不要她，那她就只有死，我把我自己給了你，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要不要我，我只想告訴你，或許在你看來，我們是惡魔，但我們赤焰的人真的很單純，我們向往和平，那些壞人都是國師從外面帶來的。

李玄雨被情了眼，此情此景，懷中有異域美人，他實在受不了了便吻了下去，那女兒紅像雪地裏的花綻放開來。

李玄天終于率領禁衛軍到了赤焰戰場，他們駐守在燕歸山之外的燕雛山，此時靈芸被禁锢在他身邊，李玄天叫人給靈芸穿上金霞冠和紅色衣裳，那是他母親過去穿過的，那衣裳繡着鳳凰逶迤拖地如大紅牡丹般散開來，靈芸被點了穴動彈不得，莫愁等大軍紮營便逃了出去。

她到燕歸山大營門口，這才知道雲清被抓，她便馬不停蹄去了赤焰山裏，她熬過巨熱故意被那群蠻夷發現自己，果然他們将她拖去地牢之中。

此刻菱悅還在和雲清搏鬥，二人坐在地牢之中鬥志鬥才，實在難分高下，雲清萬萬沒算到莫愁這傻丫頭竟然被人抓住了，莫愁被人扔到地上。

雲清急了：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在飛花宮待着的麽！

莫愁委屈極了：皇帝哥哥把我和靈芸姐姐抓了，我實在沒有辦法這才逃出來找你們的，我知道你被壞人抓了，所以才想着來救你。

菱悅看着這二人你侬我侬心想，這二人定是情人：哈哈哈哈，真是黃天不負有心人！

菱悅扯下莫愁的衣裳，莫愁的背露出來，菱悅大喜：哈哈，果然，這另外一半的手劄就在這小姑娘背上！

雲清趕忙說道：哼！就算你看到了也沒用，完整的白衣手劄需結合五行八卦進行重新組合才能得出。

菱悅怒了，她便用烙鐵燙雲清的大腿，雲清忍着痛，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莫愁哭着大喊：不要傷他！你要白衣手劄我寫給你便是，我是白樓的親女兒，這世上只有我知道完整的白衣手劄！

菱悅便丢下紙和筆：如此甚好，那你便默寫出來，只要你有半點隐瞞，我就殺了你的心上人。

莫愁趴在地上，她用自己的血寫着秘籍，她十指均被咬破了，雲清看了十分心疼。

此時地牢忽然發生坍塌，菱悅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原來是妙紅紅放下機關将地牢暫時封死了。

此刻雲清掙脫開繩子：師叔，我這戲演的可好？

菱悅大驚，但自己已經遭殃了，她反而又平靜下來：你是如何推算到這一步的，難不成這小妮子到這來，也在你的推算內？

雲清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又為莫愁穿好衣服：這傻丫頭是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地牢會被封死，卻在我的猜想之中。我剛到軍營就發現四王爺房裏藏了塊紅布，西陵人喜歡穿青衣，士卒并無紅色衣衫，這衣服定是外人的，當時我問起戰況，他有遮掩之處，一國王爺，對着軍師都有不能講的話，必然是關于女人，而我被你們抓獲的時候，居民都在觀望敲鑼打鼓，唯有一女子轉身就走，我同她無親無故，她肯定不是不忍看我受苦，定是去找自己的情郎了，入地牢的時候我一直清醒，這地牢裏有幾處機關，并不複雜，我猜想，那女子為了自己的情人一定會犧牲你我，只可惜師叔筋骨盡斷，但若不是如此，我又怎能殺得了師叔你呢。

雲清散出早就準備好的火藥炸開山洞，伴着菱悅的嘶吼二人逃出生天，此時兩軍奔赴戰場，大戰一觸即發！

雲清将那地牢封死，他撒了銀水下去将可能的縫隙全部塞住。

莫愁驚魂未定：雲清，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雲清：這個人命硬得很，必須斬草除根，我就是叫她屍骨無存，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只要活着一日，便要在世上作亂。

--------赤焰一族------

妙紅紅被人綁在屋內，她哭着求母親：母親，求求你放我出去吧！難不成你忍心看到生靈塗炭麽！

原來她那晚的行徑都被尾随在她身後的哥哥看到了，她父王當即大怒，欲斬殺之，然其母親求情才躲過一劫。

這一番折騰雙方都已經上了戰場，李沐凡與李玄雨盡量将戰線往燕歸山靠攏，以沐凡與玄雨的實力爾等蠻夷并不是對手，不遠處李玄天帶着靈芸等人坐山觀虎鬥。

赤焰的大象體型碩大，李沐凡斬殺幾人後騎上一只大象，那大象不聽使喚，他便一槍戳了下去。

此時赤焰焰火發出，只見一股熱浪噴湧而來，李玄雨旋即尋找妙紅紅所說的信號，他帶着沐凡等人随着信號逃去，然而等着他的卻是烈焰地獄，将士們的馬紛紛倒地，摔下來的士兵铠甲接觸到地面即刻融化。

沐凡與玄雨陷入苦戰，陳鳶見此情景小心翼翼的問：殿下不派人去救麽？

李玄天冷冷的揮手，只見數千弓箭手排排列開，他們手持冰箭對準赤焰戰場，靈芸情急之下沖破穴道，她吐出數口鮮血，然而她不顧生死這就要去見她的情郎。

李玄天抓住靈芸的手：你可想好了，你這一去必然會死。

靈芸對他淡然一笑：殿下用死來使我恐懼，沒經歷過死亡的人确實恐懼它，然而民女已經幾歷生死了，這又怎會讓我恐懼。

靈芸掙脫開來，她搶過一匹馬奔向李沐凡，她扯下頭上的鳳冠，扯下身上的紅狀，她就穿着這樣單薄的白衣奔向她最愛的人。

李玄天氣急之下從一個士兵手上拿過弓箭瞄準靈芸的馬射了過去，靈芸的馬兒立刻摔倒在地，靈芸爬了起來跑到沐凡的身邊，此時李玄雨已經沒了氣息，他被赤焰的箭射死，他是死不瞑目啊！他死前一直問自己：我怎會信她！我怎會信她！

李沐凡累了，他用長/槍抵着自己的身子勉強站着，他聽到有人跑了過來，他已經沒了力氣，就算此刻有人要殺他，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他睜開眼來，簡直如夢一般。

沐凡：靈芸，怎麽會是你。

靈芸：我來看你了。

沐凡：我可能……就要死了，你怕麽。

靈芸輕撫他的臉：與君同在，何懼之有。

靈芸深深抱緊沐凡，李玄天大手一揮：放箭！

自此以後，所有愛恨都埋葬在赤土之中！

三天後，一個紅衣女郎出現在赤土之上，那女孩瘦得很，她在屍體裏翻來翻去，嘴裏念着：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他們怎麽會殺得了你呢！

直到看到李玄雨的屍體，妙紅紅徹底瘋了，她抱着玄雨嚎啕大哭：你一定恨死我了，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蒼茫大地，一聲哀嚎，又有誰能聽到。

天可憐見！天可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