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情薄

? 後宮之中流言紛起。四大宮妃以賢妃為首,其次是薛妃、麗妃、玉妃。掌管宮中十六嫔和衆才人佳麗。幾個月前,麗妃與玉妃同被診斷出得了龍胎。陛下一開心,便當衆宣稱誰若一舉得男,便将其封為太子。後宮明争暗鬥不斷。如今,玉妃被陷害落了胎,自然而然聯想到是麗妃下的手。陛下下令要賢妃嚴查此事,可已是人證物證俱無,還從何查起。且再過兩個月,麗妃便要産子了。她的孩子沒了,又怎麽可能讓別人的孩子好好的活着。

各宮的宮女照例是不能私相接觸的,尤其是貼身伺候主子的人。免得惹人猜疑,魂歸他處。那一日,在蘭玲殿之中,她低着頭跟在瑾畫身後陪着薛絡。看到淡然斂眉倚在床旁的荷雨之時心中雖驚詫,但想想也就釋懷了。入了這內宮,何來原本的質樸模樣?只是,兩人寒暄之間,她依言将手中捧着的千年人參遞上前。“雨兒。”一雙素手接過木盤。蕪言極快的垂手,半斂的眸中閃過一道微光。

紙團之上:子夜軒香閣見,要事。猶豫再三蕪言終究還是去了。畢竟,她想:剛入內闱的她還不至于有什麽被算計的地方。碎石小徑之上有微弱的月光鋪灑,她不敢執燈籠,生怕被人發現。等她到了軒香閣外,遠遠望去星光璀璨的夜空下,臨湖五六個四角飛檐亭靜靜伫立着。金黃色的磚瓦上泛着柔和的光澤,映着湖面的波光粼粼。微風拂面,卷着氲氤水汽帶來清爽的氣息。她第一次來這軒香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恍如仙境的美景。水汽彌漫的湖面之上,淩駕的亭子之中有朦胧的身影。她下意識地舉步向前。只是,等到她離得近了,看得清楚了些,才驀然發覺這人的背影分明是個男子。腦中轟然一聲,思緒萬千,她方後退了一步,亭中的人卻轉過了身。

“陛下。”蕪言低頭行禮。蘇煜手執着一只白瓷酒杯,靜靜的立在亭中。月白色的織錦長袍之上是金色絲繡織就的五爪飛龍,騰翔在五彩祥雲之間。他的身上仿若有流光環繞。微紅的面容之上,一雙流光溢彩的丹鳳眼微眯。“你怎麽會在這?”“奴婢……”蕪言低斂着眉眼,剛開口即被打斷。“不必說了。”蘇煜一手抵住額,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眸底化為一片墨色沉沉的平靜。樹影婆娑,眼前的女子不再是曾經滿身暗淡的灰色。青絲纏繞,她的臉隐在陰影中,讓他看不真切。“過來。”亭中的人淡淡的一句話,讓她想不清摸不透。踏步之間,她思慮了萬千。

隔着一張大理石的桌子,她乖巧的低着頭靜靜的立着。“過來。”蘇煜轉着手中的白瓷酒杯,嘴角微勾,又開口道。這一次,這個過來很是明顯了。她聽話地踱至他身旁。仍是低着頭斂着眉眼,一副恭敬的模樣。“擡起頭來。”月光灑在他如玉的面容之上,清雅的笑意一如溫潤無害的書生。只是,眼前的女子依舊半斂着眼簾,像之後每一次在清梅殿的樣子。白瓷的酒壺傾斜,注滿酒杯。頭上一重,她擡眼看着站在面前笑得淡雅如風的人,“若是讓它灑出了一滴,就把你拉下去斬首。”“……”蕪言抿嘴沉默。蘇煜似是真醉了,執着酒壺,對着壺嘴,一飲而盡。月上柳梢,大理石的桌面上已倒了五個酒壺,蘇煜一手支着亭柱,還在仰頭灌着酒。蕪言覺得自己好像一動不動站了許久,久得她的雙腿都開始麻了。

耳畔一聲清響,瓷壺落地,碎片飛濺。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愣愣的望着聲源處。酒杯微晃,蘇煜眼神迷離的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陛下……”杯盞落地,酒水濺了她一身。蘇煜兩手抓着她的肩,低頭看着已碎成一片一片的酒杯。“陛下……”蕪言顫着手虛抵在他胸膛之上,腦中已混亂成了一片。蘇煜眯了好看的眼,擡起頭眸色沉沉的直視着她。空氣中浮動着危險的氣息。她看着他一點點傾身下來的臉,胭脂色的薄唇輕啓,“你摔了它。現在,該被拉出去斬首了。”“……”明明酒醉了,為何還将這事記得這般清楚。“如果,”妖冶的嗓音帶着些許誘惑,“你用手谕來換,朕便饒你一命。”“……”若酒後吐得真的是真言。所以,這人一直心心念念着她的手谕。一個坐擁天下的天子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賜給別人的手谕。蕪言抿嘴,心中郁悶。“陛下,你醉了。”她輕輕推了他一把。蘇煜彎着眉眼看着她,笑意璀璨生輝。就在蕪言頗為頭疼之時,遠遠傳來許多的腳步聲。她不由一驚,萬不能被人發現自己在這。心下一急,一用力就将蘇煜推坐到了地上,轉身隐入另一條小徑中。

“陛下。”魏總管帶着一衆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坐在地上的人一手支着額,閉了眼搖了搖頭,微微失笑。風聲喑啞,樹影缭亂,坐在地上良久的人終是站起了身,衣擺輕晃,金龍飛舞。他淡漠的開口,不複剛才的醉意熏染,“魏洵。起駕蘭玲殿。”“諾。”

跑着跑着,蕪言才後知後覺覺得不對。似乎,蘇煜已經知道自己深夜出現在那了。那她為什麽還要躲?身後腳步聲極輕,她眯眼轉身。花簇遮掩的小徑轉角處,漸漸顯現出一個身影來。“蕪言姐姐。”

蘇煜每隔五日便會來清梅殿留宿,偶爾品茶下棋,彈琴賦詩,好不慵雅。外人看來皆是豔羨,如此聖寵不斷,後宮難有二人。今日,蘇煜一如往常般到了清梅殿。她在一側侍了許久,看着蘇煜惬意品茶下棋,似是全然忘記了昨晚的事。心中雖松了口氣但仍是有些莫名的忐忑。果不出所料,蘇煜撚着指間的黑子,沉吟了半響,突然開口道:“朕記得昨夜子時似是碰見了你的人。”他眉梢微挑,輕瞥了蕪言一眼。“蕪言。”“哦?”薛絡輕輕遞了蕪言一眼。“不知陛下如何碰見了臣妾的婢女?”“朕喝得醉了。有些不記得了。”蘇煜轉首眉眼淺笑,看着立在一旁的人。“哦?那蕪言你倒來說說,解一解陛下的困惑。”蕪言微微平定雜亂的心緒,微勾嘴角,上前道:“陛下怕是真喝醉了。蕪言昨晚除了如廁,一直都在房中安睡。何時見過陛下?”在蘇煜開口之前,她又道:“陛下不如問問魏大總管。畢竟魏大總管一直貼身伺候着陛下,必是知道昨夜究竟是哪位女子與陛下如此有緣。”昨夜,酒壺一碎,魏洵就進了來,想必一直在外面候着。蘇煜直直的盯着她,眸光漸漸幽深。半晌,他輕輕的笑了起來,“看來朕是該去問問魏洵。”說着轉首對着薛絡誇贊道:“絡兒,你的婢女真是讨人喜愛。”蕪言站在原地,聞言身心僵直。“陛下說笑了。”薛絡擡首看了蕪言一眼。那淡漠深思的神色,蕪言心知接下來的日子必是要難過了。蘇煜,她心中恨恨,你真是好樣的!

午後,薛絡坐在軟榻之上,手執着一卷薄書。蟬鳴聲聲,樹影簌簌。暖和的陽光柔柔打在窗沿上,空氣流動得靜谧舒緩。薛絡突然一聲輕笑,擡起頭來看着立在一旁執着團扇的蕪言。“蕪言,本宮對你可好?”“好。”蕪言低着頭,不知該做怎樣的表情。“可是本宮做的不夠好,所以你要找陛下了?”她帶着輕謾的失笑,眸底嵌着深深的失望。“娘娘,蕪言從一開始便說過,早已斷了所謂的兒女情長。”蕪言擡起首來,直視着她,靜靜的開口,“娘娘還記得曾經描述的所謂的世道嗎?蕪言與娘娘一樣,堅守着初心,必是不悔的。”薛絡低下頭,彎着嘴角,喃喃自語,“是啊。不悔的。如今陛下允了女子入仕。你可知,我有多高興。”“娘娘心願得了,必是打心眼裏開心。”她颔首,衷心的恭賀。

可她曾想做千古女帝。她太寂寞了,被桎梏自由的宮闱,像沉重的枷鎖壓在她心口,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四年前,她就向蕪言坦白過一切。如今,四年之後,蕪言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沒有戳穿她心中所思。薛絡自知是該信任她,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她終歸是欠着她的。可是,人會變,她現在都變成了這副模樣。怎還能信蕪言的初心不變?

蕪言還是跟着瑾畫和瑾茹,只是鮮少能進內殿了。“你們聽說了嗎?清梅殿的蕪言想要爬上龍榻。結果陛下念着薛妃娘娘,坦白了一切。”“陛下真是深愛着娘娘。”“這是誰說的?”“瑾茹姐姐正巧就侍在一側。當時啊,聽說陛下氣得不輕,想要當場杖斃了蕪言。虧得薛妃娘娘心善。”“薛妃娘娘真是好人。這種狐媚子怎能留?!”蕪言垂着眼睑,一個個數着竹籃子的芍藥。花簇之後的宮女還圍在一起說個不停,她卻已經數好了。想了想,她又伸手摘了一朵放進了籃子。滿意的拉了拉嘴角。她提着籃子放輕腳步,想要不知不覺就這麽回清梅殿。一瞥之間卻見十步之遠處站着黃袍加身的修長身影,他身後是一幹太監宮女,身旁倚着後宮中不知哪位妃子。她心中嗤笑,索性作沒看見,轉了身背對着他離去。她想明白了,曾經的她就敗在了他手上。如今他貴為天子,她又如何能贏了他。現在,她只有一個想法了,報了妍兒的仇,還了妍兒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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