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苦撐着,只為見外孫最後一眼。
歲歲趴在外婆身上不停掉眼淚,不管是十二歲還是十八歲,她始終不能從容面對離別。
外婆最後摸了摸歲歲的頭,讓她出去,讓陸年留下來。
時光好像倒流,謝阿姨臨終前,也是這樣。歲歲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望,不知為何,她心裏忽然升起一絲慌亂。
她蹲在病房外,等了許久,才等到陸年出來。
“外婆她……”她哽咽着開口。
他卻忽然拽着她往前走,動作惡狠狠的,他将她一路拽到樓梯間,重重甩上消防門,将她推到牆壁上,低頭看着她,眸中有濃濃怒意,還帶着一絲嘲諷。
“陸年……”歲歲被他的眼神吓到,讷讷地開口。
他忽然伸手,掐住她的喉嚨:“別叫我!”他似是怒到極點,從來都是淡然的臉竟微微扭曲,眼睛裏仿佛有火焰,恨不得将她燒成灰燼。
他是真掐,手勁很大,歲歲只覺呼吸困難,快要窒息,喉嚨裏只能發出“嗯啊”破碎的聲音,恐懼與震驚令她睜大雙眼,淚水在眸中蔓延成一片霧氣,終成水珠,嘩啦啦滾落。
“趙歲歲,你到底對外婆要求了什麽?你是會施咒嗎,我媽媽讓我照顧你,我外婆竟然讓我娶你……”陸年咬牙切齒,覺得這一切真是可笑,真是荒誕。
歲歲大口喘息着,臉色變得蒼白,眼淚掉得更兇更絕望了。
他終于松開掐着她喉嚨的手,她緩緩滑坐在地,抱着手臂,渾身發抖。“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她喃喃地重複着這三個字。
陸年低頭看着她,眸中仿佛清明了幾分,先前的盛怒已褪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很複雜的情緒,一絲悲傷,一絲不忍,還有一絲迷茫。他嘴角蠕動,想說什麽,然而最終什麽也沒說,沉默着轉身離去。
歲歲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躬。
“外婆,我就要離開了。以後很長時間我都不能再來看你了。”她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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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墓碑上的黑白遺照,至今不明白外婆那樣心如明鏡的人,怎麽會對陸年提出那樣的要求,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子,只會讓陸年更加厭恨她嗎?
可是她卻無法責怪外婆,她不過是基于愛,就好像當年謝阿姨的遺言一樣。出于恩義與愛。
她想起陸年返英國前說的話,清晨的微光中,她站在院子門口目送他離去,他走了幾步,忽又轉頭,遙遙地望着她,幽深的眼眸中除了冷意別無其他,他說:“趙歲歲,我會遵守對外婆的承諾。我會娶你,但我永遠不會愛你。”
這些年,陸年對她說過無數句冰冷甚至惡毒的話,卻沒有哪一句,像這句話一般,令她如置寒冰之巅,如針尖一下一下紮着心髒。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像一只飛蛾,不管不顧地朝那堆叫做陸年的火上撲過去。
七月底,她收到來自英國一所高校的錄取通知書,雖然不是她想要去的那一所,但她依舊忍不住喜極而泣。
如同十二歲時一樣,明知他厭惡她,憎恨她,她卻依舊想要站在他身邊。當年是因為自己心底的一個承諾,而現在,除了那個承諾,更重要的是,她愛他。
十八歲的暑假末尾,歲歲獨自飛往英國。
因為航班抵達是深夜,所以臨行前,她給陸年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他的合租室友,她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替她轉達了消息。
她對他來接機本沒有抱很大的希冀,所以當她在出口看見他的身影時,一路的疲憊瞬間消失殆盡。
“趙歲歲,你還真是不肯放過我呀,怕我反悔嗎?都追到英國來了。”他嘲諷的話令她還未來得及展露的笑容又悄悄褪去。
她深深覺得無力,關于外婆那個荒誕的遺言,她對他解釋過,可他不信她。
當一個人讨厭你的時候,大概你說什麽,都是辯解吧。
天空在下着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出租車玻璃窗上,歲歲将頭靠在車窗上,望着窗外霧氣蒙蒙的街景,感覺自己心裏也沾染了濕漉漉的氣息。
陸年将歲歲帶回了他租住的公寓,是一套三居室中的其中一間,房間小而陳舊,但被他收拾得很整潔。屋子裏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個迷你衣櫃,就只有一張厚重的木頭書桌與椅子,桌子上堆滿書籍。
歲歲環顧一周,目光落在單人床上,陸年已從櫃子裏拿出一條床單,鋪在厚地毯上。
“我睡地板吧。”歲歲說。
陸年瞟了她一眼:“洗洗睡吧,困了。”
躺在床上,歲歲卻無法入眠,這是她跟他第一次同居一室,離得那樣近,寂靜裏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她微微側身,将臉埋進枕頭裏,那上面全是他的氣息,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
“陸年,你睡了嗎?”她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叫他陸年哥哥。
回應她的是沉默。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歲歲看着陸年,他背對着她,屋子裏沒有開燈,只有街燈從窗戶照進來的淡淡光暈,打在他身上,安靜的,恍惚的。
歲歲的聲音也有點恍惚:“陸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這一次,最後一次。我沒有。對你,我從來沒有用過任何心眼,我喜歡你,簡單而純粹。你可以不喜歡我,但請你不要誤解我。”
回應她的,依舊是滿室的寂靜。
她在雨聲中一夜無眠。
第二天陸年将她送到學校,離開時他對她說,沒事最好別找我。
歲歲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每一次,都是她目送着他的背影遠去,她心裏泛起濃濃苦澀。因為有你在,我才奔赴異國他鄉,來這個常年多雨的國度。可是,陸年,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那麽我會如你所願。
她學校離他住的地方不是太遠,她養成了慢跑的習慣,每個夜晚,從宿舍樓下出發,終點是他公寓樓下。她站在街燈下,擡頭仰望他的房間,暖黃的燈光亮着,他的影子從窗戶上晃過來,又晃過去。她站在那裏,久久凝視。下着雨的夜晚,她撐着一把大黑傘,踩着水花,慢慢走到他公寓樓下,站在同一盞街燈下,擡頭仰望。路過的行人紛紛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她視若無睹,把自己站成一個路标,只為擡頭便可看見那一抹恍惚的影子。
從夏天到最寒冷的冬天,再到春天,從她學校到他公寓樓下的路,她閉着眼睛也能暢通無阻地走到。
整整八個月,她真的沒有出現在他面前一次。
歲歲再見到陸年,是來年初夏,她在半夜忽發急性腸胃炎,被室友送到醫院,那個室友是她在英國唯一的朋友,是知道她這段心事的,悄悄打了個電話給陸年。
第二天清晨,她睜開眼,就看到他坐在病床邊,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閉了閉眼,睜開,他還在。
她的眼淚嘩啦啦就掉了下來。
犯病時腹部那樣痛,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可見到他,仿佛這些時日所有的艱辛、難過與想念,都找到了出口。
“多大了,還動不動就哭?”他皺了皺眉,遞紙巾給她。
她不接,就那樣淚眼朦胧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面孔深深地镌刻在腦海裏。
“生病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嗎?”
歲歲哭得更兇了,低低的聲音裏有着委屈:“是你說不要找你的……”
“你……”
忽然,病房門被推開,有人抱着一束鮮花探進來:“趙歲歲,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了,顧婕。她變得更美了,大波浪卷,精致妝容,臉上架着一副大墨鏡,看起來就像女明星。
只是,以她們兩個的交情,還沒到抱着鮮花探病的份上吧?
顧婕放下花,挽起陸年的手臂:“走吧,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語氣動作都十足親昵,陸年皺了皺眉,似乎想掙脫她的手,但瞟見歲歲正望着他們交纏着的手臂的目光,便沒有動。
“既然你沒事了,我走了。”陸年淡淡地說。
顧婕微微笑說:“我們回頭再來看你。”那笑容,如同幾年前在陸年房間裏的那個笑容,一模一樣。
我們。最親密的一個詞組。
歲歲望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恍惚回到了多年前,她站在學校大禮堂最後面,遙遙地看着舞臺中央,鎂光燈下,他與她,也是這般親昵。
歲月倏忽而過,無論四季如何變遷,她怎樣努力想要走到他身邊去,可他身邊的那個位置,站的始終不會是她。
自這場病後,陸年倒是偶爾會打個電話給她,雖然只寥寥幾句,對歲歲來說,卻已覺得無比滿足。
這麽多年來,只要他給予她一點點的溫情,她就覺得那些漫長的黯然與暗夜裏無望的想念,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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