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的味道。
他同我們是老鄉,跟老傅是工作夥伴,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麽,老傅從不說,在他心裏,我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去問陸江川,他想了想,這樣回答我,賺錢的事。
等于沒說,但我喜歡他不把我當小孩子糊弄。
為了賺錢的事,老傅越來越忙,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好幾天不回家。老傅不在時,陸江川每天都往筒子樓跑,他不會做飯,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晚餐是打包的盒飯、鹵菜,以及冰啤酒。
他無酒不歡,對他來說,酒似乎比米飯還重要。
我人生中喝的第一口酒,是他遞給我的。我帶着好奇心灌一大口下去,結果嗆得猛咳嗽。
他哈哈大笑。
我瞪着他,不理解這種又苦又澀又辛辣的液體有什麽好喝。但那是他熱愛的,我願意去嘗試。
他與我碰杯:“不要告訴老傅我教你喝酒哦!”他眨眨眼:“小刺猬,這是我們的秘密。”
他一直叫我小刺猬。開頭,我還會瞪他兩眼以示不滿,他視而不見,久而久之,我竟也聽習慣了。
秋天,老傅為我聯系了一所中學,報到前一天,我去理發店剪頭發,聽到幾個人在讨論筒子樓裏的是是非非,我聽到老傅的名字,他們說得隐晦,我還是隐約明白了,陸江川所說的“賺錢的事”是什麽。
第二天,老傅走不開,陸江川帶我去學校報到,老師問起他的身份,他說,叔叔。
回家時,我一路沉默。他将我送到院子裏,打算騎車離開,我忽然叫住他:“你不姓傅。”
“嗯?”
“所以,你不是我叔叔。”說完,我飛跑上樓。
他追上來,笑着問我:“小刺猬,我又哪裏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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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咬唇,說:“你跟老傅在做的事,是違法的,對嗎?”
他的笑容僵在嘴邊。
片刻,他雲淡風輕地說:“看來,得讓老傅搬家了啊。”
幾天後,老傅帶着我搬離了筒子樓,陸江川也退掉了租屋,我們一起搬進了離我學校較近的居民區,老舊的兩居室,客廳狹窄,設施簡陋,廳裏甚至照不進陽光,但比筒子樓安靜很多,更重要的是,我終于有了自己獨屬的空間。
我很喜歡這裏,但我們在這套房子裏只住了一年多,就搬到了江邊公寓。
那一年,老傅與陸江川忙得焦頭爛額,得到的回報是兩套風光極佳的江邊公寓。房子在十九樓,一梯兩戶,分別被老傅與陸江川購置,電梯一關,走廊像是我們的大客廳。依舊是兩居室,但空間極寬廣,有個大大的露臺,下面就是煙波浩渺的江面,站在露臺上,隐約可以望見遠處的碼頭,那裏停了好多艘貨船,每天深夜,那些船只載着貨物出港,穿越邊境,駛向鄰國。碼頭上忙碌的人群中間,也有老傅與陸江川的身影。他們的營生,只能存在于暗夜,見不得光。
叁
我在新公寓裏過十五歲生日,那天老傅人在東南亞,讓陸江川帶了禮物給我,我接過,随手扔在沙發上。
“不要怪老傅。”陸江川說。
“不會。”我說。從前我不理解,他把賺錢看得重要過我,後來我明白了,媽媽因他貧窮離開他,才令他變成這樣。而我長得太像媽媽,他對我的感情,既有骨血之愛,也參雜着恨。但理解不代表原宥,我不怪他,我也無法愛他。
陸江川送給我的禮物是一套從國外帶回來的油畫工具,那年我開始學畫,對色彩有着狂烈的熱愛。
吹蠟燭時,陸江川讓我許願。
我雙手合十,灼灼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快點到十八歲,好跟陸江川談戀愛。”
微弱燭光裏,我看到他臉上笑容一點點褪去,神色變得很嚴肅,說:“小刺猬,別瞎說!”
我提高聲音:“我沒有瞎說,我喜歡你!”
他皺眉:“再胡說,我要生氣了!”
我咬了咬唇,賭氣般地說:“這是我的生日,我的願望,你管不着!”
他忽然笑了,是苦笑,搖了搖頭,那神情,就像是在說,你真是個小孩子呀。
我猛地站起來,俯身越過餐桌,雙手勾住他脖子,嘴唇迅速落在他嘴唇上,我感覺到他身體一僵,伸手試圖推開我,我卻死死抓着他不放,他怕傷着我,不敢用蠻力,只得身體往後仰,将我的臉推開。
正在這時,燈光忽然大亮,我與陸江川同時偏頭,門口,老傅提着一個行李袋,站在那裏。我一驚,雙手下意識松開陸江川,重量失衡,上半身跌在蛋糕上,我尖叫出聲……
第二天,老傅對我說:“到學校住宿吧。”
我愣了愣,而後說:“好。”
他又說:“我打算把這個公寓賣掉。”
我說:“好。”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我搬去學校宿舍,除了必備衣物,就只帶走了陸江川送我的那套畫具。出門時,我望了眼對面,大門緊閉,他已經有三天沒有回來過了。我知道他故意避着我。我忍不住笑了,如果我不搬走,他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家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跟陸江川沒有聯系,我們搬到新公寓後,他一次也沒來過。我打的電話,他從不接。我去過很多次江邊公寓,我運氣不太好,他屋裏的燈光沒有一次是亮的。
他依舊同老傅一起做事,老傅知道他的行蹤,可我們之間,陸江川這個名字,自那晚過後,一直是禁忌。
我同老傅的關系,也在那之後,愈加冷淡。
肆
同陸江川再次見面,已是來年暮春。隔着幾個月的漫漫時光,彼此卻來不及說一聲好久不見。
那是周末,我在家,他在深夜裏将我從睡夢中叫醒,我被他衣服上刺目的鮮血驚得睡意全無,心裏像是感應到什麽,渾身一顫。
他面如死灰,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他的車就大刺刺停在小區路面中央,從家到醫院的一路上,我渾身顫抖如沙漏,陸江川單手打着方向盤,伸出一只手輕輕覆在我顫抖的手上,我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反手緊緊拽着他的手。
醫院太平間裏。
老傅躺在白布下面,再也無法開口同我說話。
只一眼,強忍的眼淚紛紛跌落,我張着嘴,想開口喊一句爸爸,可不知為什麽,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只手伸過來,捂住我的眼睛,那手指涼涼的,帶着淡淡煙草味,它輕柔地抹去我無聲的眼淚。然後,那只手攬過我的身子,将我的頭壓在他懷裏,他衣服上的血腥氣竄入我呼吸裏,那是老傅的血,我深吸一口,終于“哇”一聲,痛哭出聲。
有尖銳的痛,一陣強過一陣,碾過我心髒。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恨過他,從來都深愛他。
老傅的屍體連夜被火化,這是他臨走前的囑托。
“因為你。”陸江川對我說。
老傅死于同行惡性競争,被人刺了五刀,刀刀致命。争執發生時陸江川正在碼頭稍安靜一處接電話,等他聽到動靜瘋跑過去一切都遲了,老傅剛被送到醫院,就永遠閉上了眼。
他死于非命,卻因為顧及我,不能報警,連一場葬禮都不能舉行。
第二天,陸江川開始着手處理剩下的貨物,以及他與老傅名下的公寓、車子和一些不動産。
在他忙碌的這些天,我生了一場病,高燒得迷迷糊糊時,我想起當年跟老傅剛到這座城市,我也是這樣躺在床上,哭着問他,媽媽為什麽要離開我們?他整夜守在我身邊,沉默地一支接一支抽煙。而今,我想問他,你為什麽也要離開我?眼淚滾燙地落下來,這一次,我卻連他沉默的身影都看不到。只有陸江川坐在床邊,握着我的手,輕聲安撫我整晚的胡言亂語。
他白天奔波處理雜事,晚上熬夜照顧我,幾天下來,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半個月後,他将一張銀行卡交給我,問我:“老傅讓我帶你離開這個城市,小刺猬,你可願意跟我走?”
這是老傅臨走前的另一囑托。
我握着那張輕薄卻千斤重的銀行卡,點頭。
十六歲的春天,我帶着老傅的骨灰,同陸江川回到北方家鄉。
他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親人。
伍
陸江川一向不肯虧待自己,也懂得享受。我們看了很多公寓,最後他斥重金買下了一棟殖民時留下的老房子,中古巴洛克風格,獨門獨戶,三層樓,還帶個院子。
我嘴上說他奢侈,心裏卻愛極了這棟充滿異域風情的老房子,把畫架支在院子裏,便能畫上一整個下午。
那個夏天,我們過得很輕松,我休暑假,他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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