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趙澈的突然出現無疑就像是,一桶火油抛進了水中,必然引起驚濤駭浪。
但礙于趙澈的威懾力,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趙澈看了一眼郁棠,其實她還很小,不過十五歲的年紀,比自己小了足足九歲,內心卻是強韌的像是攀岩的荊棘。
她将自己僞裝的刀槍不入,實則還是嬌花一朵。
趙澈并不知道郁棠究竟發生過什麽事,如今竟這樣的心性。
發生了這種事,她不哭不鬧,甚至還理智應對,這讓趙澈對她又好奇了幾分。
男人的目光移開,低喝道:“來人!将所有人都給本王圍住,這件事本王要徹查到底!”
晉王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多管閑事了?
問心無愧的百姓們繼續看着好戲,內心按耐不住想入非非。
總覺得郁棠和晉王之間有着不可言喻的秘密呢……
晉王府的護院将百姓團團圍困,紅九則上前将那鳏夫反手鉗制,“你完了,你徹底完了。”
紅九喃喃了幾句。
鳏夫這個時候終于不再鎮定,他狠狠吞咽了幾聲,似乎到了這一刻,才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一個年過半百的嬷嬷行至趙澈跟前,恭敬道:“王爺,老奴這就帶着棠姑娘去驗身。”
趙澈點頭,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郁棠微紅的雙眼,但她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仿佛是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而裝出來的倔強。
郁棠調息了幾刻,讓自己極力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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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澈身邊的嬷嬷曾經跟過先皇後,身份尊貴,還曾是趙澈的奶娘,讓她給自己驗/身,倒也不至于折/辱了自己,況且,按着眼下的情況,她必須要驗/身,也必須要堵住悠悠之口,然後才能去查出誰人害她。
郁棠對趙澈福了福身子,帶着嬷嬷入了粥鋪裏面的小間。
在場的衆人皆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要知道,在歸德侯府大門外時,趙澈已經暗示過,郁棠是他罩着的人,今日那鳏夫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來找郁棠的麻煩。
再者,不少人認得這鳏夫,他是個瘾/君子,常年流連花叢,只要有錢,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人人都以為他的娘子是失足落水,其實還有傳言,是這人要将他娘子賣了,結果那女子不從,就跳河自盡了。
退一步說,郁棠的夫君可是陸一鳴啊。
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
郁棠怎可能看得上鳏夫?!
趙澈負手而立,臉色陰沉到了極致,腦中一陣陣嗡鳴作響,他身邊站着多少人,他便能聽到多少人的心聲,這些聲音雜糅在一塊,仿佛帶着刺,沾着毒,讓他的神經無時不刻都經受着折磨。
紅九知道自家主子的病,故此,他恨不能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五馬分屍了,嘴裏不停的喃喃告誡,“我跟你講,你完了你,一會我讓你死的很有創意。”
鳏夫的雙膝跪地,衣擺下面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屋內,郁棠開始解衣,從嬷嬷的角度去看,能發現她微顫的唇角,但她面色鎮定,即便有委屈,也不曾表現出來,微紅的眼眶也一直不曾落淚。
單憑這一點,嬷嬷對郁棠就另眼相看。
不多時,嬷嬷再一次呆住了。
只見眼前女子膚色如凝脂般白膩,腰身纖細,後腰窩往下,是一道絕美的傲人弧度,郁棠穿的是一件淺碧色小衣,襯的肌膚皓白如雪,每一寸都尋不出任何瑕疵。真真處處風/情,嬌豔瑰麗。
她就那麽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如夜間悄然綻放的青蓮,幽香撲鼻。
郁棠解下最後的防線時,嬷嬷這樣的老人家也晃了晃眼。
她看呆了去,這般身段,這樣的皮囊,但凡是男子沾染上了,只怕再戒掉就難了,也有難怪王爺上了心。
即便是先皇後年輕的時候,也沒有這等風華。
嬷嬷瞥見了郁棠白皙細滑胳膊上的守宮砂,不由得怔然。
京城人人皆知,郁棠和陸一鳴已經成婚,這都大婚好些日子了,怎的還沒有圓/房?
好半晌,郁棠才難為情道:“嬷嬷,好了麽?”
嬷嬷收回神,上前親自給郁棠穿衣,“好姑娘,委屈你了。”
郁棠莞爾,唇角有些苦澀。
委屈麽?
她沒有資格委屈。
嬷嬷先走出了粥鋪,她掃了一眼,不知是誰這般歹毒,用這樣卑劣的法子污蔑一個姑娘,若是今日無法澄清,恐怕只能以死洗脫冤屈了。
“老身乃先皇後身邊的人,也是晉王殿下的乳娘,老身以人格作擔保,棠姑娘幹幹淨淨,不曾與任何人有染!”
嬷嬷中氣十足,一言至此,她行至趙澈身側,以僅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了一句,“王爺,棠姑娘還是個雛兒呢。”
趙澈一怔,老練如他,過了好幾吸才恢複常色。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取悅了他,男人緊蹙的眉心明顯好轉,他點了點頭,餘光掃了一眼粥鋪,郁棠還沒出來。
大約是受委屈了。
小女子雖倔,但自尊心很強。
趙澈想到了什麽,眸色驟然一冷,看向跪地的鳏夫,問道:“說!是誰指使你敗壞棠姑娘名聲?”
鳏夫一開始閉口不言,紅九直接當場卸了他一條胳膊,滿意的嘆道:“爽麽?我這裏有一百種死法,種種讓你下輩子再也不想做人!”
鳏夫當街慘叫了一聲,這聲音讓在場的看客一陣脊背拔涼。
到了此刻,所有人都堅信郁棠是被人污蔑了,有人故意在暗中敗壞她的名聲,尚且有腦子的人細細一想,登時覺得細思極恐。
試問,誰最恨郁棠?
才致用這種手段?!
鳏夫疼的倒抽了幾口涼氣,下裳浸濕一地,“我、我說!我說!”
鳏夫很快老實交代,趙澈一眼就能辨出真僞,他這人一貫睚眦必報,一想到他的“救命藥”被人這般污蔑,趙澈父愛泛濫,厲聲道:“小九,不要讓他死的太快!”
紅九得令,“是!王爺,我一定讓這厮死的人盡皆知!”
這一天從上午巳時開始,直至晌午,整條長街除卻慘叫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響,所有酒樓茶肆一概歇業,只聞陣陣哀吼聲斷斷續續的傳出,到了最後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大膽些的百姓探頭出來看,只見西街西牌樓上面挂着一具随風搖晃的屍首。
雖然已經面無全非,但他身上的衣裳醒目。
這可不就是那污蔑棠姑娘的鳏夫麽!
啧啧,原本四殿下趙子翼是京城橫行慣了的人物。
看來,以後棠姑娘才是最有資格在京城橫行霸道的人了!
有晉王護着,誰人敢欺?!
……
郁棠端坐着,她的臉上此刻已經看不出委屈之色,她眼睜睜的看着趙澈喝了兩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小碟醬黃瓜,這人就連最後一顆油炸花生米也沒放過,吃的幹幹淨淨。
趙澈:“棠姑娘,還有麽?”
郁棠臉色赧然,“實在抱歉,鋪子裏沒有吃食了。”
男人似乎很失望,一副沒吃飽的樣子,清隽的臉上染上一層憂色。
沒有吃的,他就沒有理由留下,離開的話,頭疾必然會犯。
他可能需要找一個将棠姑娘随身攜帶的法子。
南炎和北焱辦事極快,二人過來禀報時,才将将晌午。
南炎道:“王爺,污蔑棠姑娘的人,委實狡詐。此人先是給了乞兒銀錢,讓乞兒去給那鳏夫送信,鳏夫得了錢又去污蔑棠姑娘,但那乞兒和鳏夫從頭到尾皆不知主謀究竟是誰人。”
也就說,現在是查無對證。
趙澈從袖中取了錦袍,慢條斯理的拭了拭唇角,之後擡眼,對上了郁棠清澈的眸子。
此刻的趙澈,看着郁棠是愈發的順眼,乃至是賞心悅目,“棠姑娘放心,今日本王已經殺雞儆猴,以後不會再有人這般污蔑你。”
郁棠對小衣的事還有點耿耿于懷。
趙澈當着那樣多的人,說她不穿玫紅色,莫非他真的看過她裏面的光景……
郁棠咬了咬唇,面色不顯,“今日多謝王爺出手相救,不過日後有些話還望王爺莫要再說,小女子承受不起。”
趙澈仿佛沒有領會郁棠話中的重點:“棠姑娘客氣了。”
郁棠不放心,又說:“王爺下回……不會再這般了吧?”
這時,男子輕笑:“本王素來喜歡打抱不平。”
郁棠:“……”
趙澈離開時,留下了吃飯錢,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這是飯錢,先壓在你這裏,本王随時過來吃飯。對了,棠姑娘別忘了替本王抄寫經書的事。”
男人唇角含笑,可即便是笑意,也讓郁棠身子一凜。
“棠姑娘很冷?”趙澈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郁棠一驚,手中的銀狼毫筆頓住,一轉頭就看見了趙澈的那張俊美之中,摻雜了一絲冷硬與妖冶的臉。
他離得太近。
近到能讓郁棠看清他眸中錯愕的自己,“王爺放心,小女子定當會将經書抄好。”
趙澈站直了身子,他能看得出來,這小女子雖是內心慌亂,但表現的極為沉穩,倒是比同齡的女子端莊大氣的多。
郁将軍府果然養了一個好女兒。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郁棠纖細的腰身,太過細柔,似乎他一掌就能掰斷。還有她脖頸處淡淡的小絨毛,十分可愛。白天所看見的,倒是比晚上更加清媚。
趙澈移開視線,淡淡道:“嗯,這本經書是本王托高人從西域得來,世間僅此一本,故此,棠姑娘只能在本王府上抄寫完才能走。”
言下之意,經書太寶貴,她不能帶回去抄。
郁棠雖然和離之心已決,但她眼下到底還是他人婦的身份,在晉王府待久了,自是對名聲不好。
然,她虧欠了晉王一命,她也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抵債,既然晉王看上了她的字,她便抄寫便是。
“是,王爺,小女子知道了。”
郁棠應了一聲,趙澈的行徑雖然讓她看不透,但他并未做出僭越之事,那幾日抱她并未摻雜任何不軌之心,郁棠直至此刻還在猜測,他這般做是為了惡心陸一鳴。
長案上擺着一只累絲鑲紅石熏爐,裏面正燃着絲絲檀香,但這味檀香之中還另有淡淡的薄荷氣息,雖說不難聞,但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裏,讓人聞之,委實有些涼意。
郁棠手腕凍僵,謄抄了片刻開始緩和。
趙澈一直不曾離開書房,郁棠抄經書時,這人便坐在八仙椅上看地理志。
其實,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
僅此隔着一張案桌。
郁棠不明白,趙澈怎麽靠的這麽近。
走到今天這一步,郁棠深知自己沒有矯情的資格,她并不什麽真正的大家閨秀,不久之後也非達官貴人之妻。她本就出身低微,當過小乞兒,還談什麽顏面尊嚴。
于是,郁棠很快就集中精力抄寫經書。
她從八歲才開始認字,當初為了練出一手精湛的梅花小楷,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謄抄了無數股本經書。
起初是為了不讓郁長東失望,讓自己能配得上郁家千金的頭銜,後來更是為了能配得上陸一鳴,她将一切心力都用在了諸如此類的事上面。
似乎上輩子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正抄的認真,肩頭突然傳來重感,郁棠吓了一跳,她本能的身子一顫,就發現趙澈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既然是為本王做事,棠姑娘還需得心無旁骛。”
這是甚麽意思?
她的确是一心一意在謄抄。
郁棠轉過臉,一聲清脆的聲響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把鑲嵌着一塊紫色寶石匕首掉落在地。
這把匕首是郁長東在郁棠十二歲生辰那日贈她的,她一直随身攜帶。
未及郁棠俯身,趙澈先一步将匕首撿了起來,他打量了幾眼匕首,目光與郁棠對視,眼神閃過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郁棠當即大驚,“王爺,小女子并無其他意思,這匕首是小女子防身之物!”
晉王府不得攜兵刃入內,但凡登門者,兵刃一律上繳,違令者只有一死。
郁棠此前一心惦記着血靈芝,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她當真很擔心自己會被趙澈一刀給砍了。
十五歲的少女明明還很稚嫩,偏生裝的沉穩端莊。
趙澈在她眼中看出了慌亂與不安,片刻後,他淡淡道:“這匕首不錯,本王沒收了。”
郁棠:“……”
趙澈看中的東西,她當然是沒有理由不給。
換言之,這總比丢了小命來的強。
今日的晉王又讓郁棠看不明白了。
……
一個時辰後,郁棠準備離開晉王府,卻在前廳撞見了郁瑾年和陸一鳴。
很顯然,郁瑾年和陸一鳴皆沒有想到,郁棠會和趙澈一塊出現。
二人眼中皆閃過一絲疑慮,陸一鳴薄唇緊抿,并未言辭。
郁瑾年朝着郁棠大步走來,“阿姐,你……你拿到血靈芝了麽?”
郁棠莞爾,“已經服用。”
聞言,郁瑾年狂喜,少年臉上的笑意純真,半點不像作假,當即将郁棠當場抱了起來打轉,“太好了,阿姐,你以後不必再受心疾之苦了!”
郁瑾年的話讓陸一鳴又是心頭一緊。
他知道郁棠患有心疾,雖然每次患病時,她百般隐忍,但他親眼見過她發病之時,每次都是疼的面色發白。
另一邊,趙澈也蹙了眉。
怎麽?別人也喜歡抱她?
大梁民風不算開化,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她難道不懂?!
趙澈心有郁結,仿佛是自己準備狩獵的兔子,也被別人給盯上了。
郁棠被郁瑾年放了下來,她淺笑,道:“瑾年,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以後……莫要這樣了。”
郁瑾年掃了陸一鳴和趙澈一眼,眼中閃過某種難以解讀的神色,須臾轉為正常,“我知道了,阿姐。”
郁棠這便向趙澈告辭,“多謝王爺,小女子先行離開了。”
趙澈面無他色的點了點頭。
郁棠帶着郁瑾年離開,陸一鳴卻沒有走。
趙澈在上首的位子上落座,看上來心情不錯,“陸大人見本王有何事?”
陸一鳴如今的官銜,自是與無法與趙澈抗衡。
但他身上那種百年高門大戶養出來的氣韻,使得他在趙澈面前不卑不亢,抱拳道:“王爺,下官有一事相求,還望王爺首肯。”
趙澈颔首,示意他接着說。
陸一鳴道:“下官之妻有些任性,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王爺莫怕,從今往後,希望王爺莫要再見她。”
作為一個夫君,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抛頭露面的見外男。
這本是無可厚非,但陸一鳴此言一出,趙澈卻笑了,“陸大人當真有豔福。”
這話頗有涵義。
陸一鳴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又道:“下官之妻,下官定會好生管教,還望王爺自重,下官先告辭了。”
說着,陸一鳴作了一揖,之後轉身離開。
趙澈唇角的笑意徹底消散,他緩緩轉動着玉扳指,也不知在想什麽。
紅九這時冒了出來,“王爺,那陸一鳴簡直狂妄至極、目中無人、目無尊卑、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眼下坊間傳言,他真正想娶的明明是郁将軍的親生女兒,如今又/霸/占/着棠姑娘不和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爺,不如咱們幫棠姑娘和離?”
紅九那叫一個氣憤。
“退下!”趙澈突然低喝。
方才還氣焰嚣張的紅九,登時慫了,半句不敢多言。
紅九:“……”他太委屈了。
不過,郁棠一看到趙澈那張如白玉雕琢而出的俊臉,就實在難以将他與坊間傳言的晉王聯系在一塊。
更重要的是,這人不久之後會成為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在那之後的幾年,便是他逐漸掌控大梁皇權的時候,最終造反稱帝。
郁棠端坐在案桌前,一想到以後的光景,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棠姑娘很冷?”趙澈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郁棠一驚,手中的銀狼毫筆頓住,一轉頭就看見了趙澈的那張俊美之中,摻雜了一絲冷硬與妖冶的臉。
他離得太近。
近到能讓郁棠看清他眸中錯愕的自己,“王爺放心,小女子定當會将經書抄好。”
趙澈站直了身子,他能看得出來,這小女子雖是內心慌亂,但表現的極為沉穩,倒是比同齡的女子端莊大氣的多。
郁将軍府果然養了一個好女兒。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郁棠纖細的腰身,太過細柔,似乎他一掌就能掰斷。還有她脖頸處淡淡的小絨毛,十分可愛。白天所看見的,倒是比晚上更加清媚。
趙澈移開視線,淡淡道:“嗯,這本經書是本王托高人從西域得來,世間僅此一本,故此,棠姑娘只能在本王府上抄寫完才能走。”
言下之意,經書太寶貴,她不能帶回去抄。
郁棠雖然和離之心已決,但她眼下到底還是他人婦的身份,在晉王府待久了,自是對名聲不好。
然,她虧欠了晉王一命,她也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抵債,既然晉王看上了她的字,她便抄寫便是。
“是,王爺,小女子知道了。”
郁棠應了一聲,趙澈的行徑雖然讓她看不透,但他并未做出僭越之事,那幾日抱她并未摻雜任何不軌之心,郁棠直至此刻還在猜測,他這般做是為了惡心陸一鳴。
長案上擺着一只累絲鑲紅石熏爐,裏面正燃着絲絲檀香,但這味檀香之中還另有淡淡的薄荷氣息,雖說不難聞,但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裏,讓人聞之,委實有些涼意。
郁棠手腕凍僵,謄抄了片刻開始緩和。
趙澈一直不曾離開書房,郁棠抄經書時,這人便坐在八仙椅上看地理志。
其實,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
僅此隔着一張案桌。
郁棠不明白,趙澈怎麽靠的這麽近。
走到今天這一步,郁棠深知自己沒有矯情的資格,她并不什麽真正的大家閨秀,不久之後也非達官貴人之妻。她本就出身低微,當過小乞兒,還談什麽顏面尊嚴。
于是,郁棠很快就集中精力抄寫經書。
她從八歲才開始認字,當初為了練出一手精湛的梅花小楷,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謄抄了無數股本經書。
起初是為了不讓郁長東失望,讓自己能配得上郁家千金的頭銜,後來更是為了能配得上陸一鳴,她将一切心力都用在了諸如此類的事上面。
似乎上輩子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正抄的認真,肩頭突然傳來重感,郁棠吓了一跳,她本能的身子一顫,就發現趙澈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既然是為本王做事,棠姑娘還需得心無旁骛。”
這是甚麽意思?
她的确是一心一意在謄抄。
郁棠轉過臉,一聲清脆的聲響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把鑲嵌着一塊紫色寶石匕首掉落在地。
這把匕首是郁長東在郁棠十二歲生辰那日贈她的,她一直随身攜帶。
未及郁棠俯身,趙澈先一步将匕首撿了起來,他打量了幾眼匕首,目光與郁棠對視,眼神閃過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郁棠當即大驚,“王爺,小女子并無其他意思,這匕首是小女子防身之物!”
晉王府不得攜兵刃入內,但凡登門者,兵刃一律上繳,違令者只有一死。
郁棠此前一心惦記着血靈芝,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她當真很擔心自己會被趙澈一刀給砍了。
十五歲的少女明明還很稚嫩,偏生裝的沉穩端莊。
作者有話要說: 趙澈:岳母是想讓我破産?
炎帝:三皇叔保重,這件事超綱了,朕解決不了。
爹爹們:賢婿珍重~
郁棠:……
————
第二更奉上,今天改了一下稿子,後面的稿子被我弄的亂七八糟了,我發現改稿子比寫稿子還累o(╥﹏╥)o
感謝姑娘們的支持和留言評論,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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