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郁棠被淑妃灌輸了近大半個時辰的“為妻之道”後,才從廣寒宮出來。
她入宮的時候,僅帶着一只包裹,裏面只有換洗的衣裳。但出宮時,淑妃還特意命數名宮人給她送了儀程,其中女兒家用的首飾、胭脂水粉諸多,還有各色衣裙和宮裏的糕點。恨不能把廣寒宮也讓她一并帶出宮。
白墨池看見郁棠時,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當即上前問道:“棠兒是不是熱了?”
郁棠清瘦,眼下還沒入夏,她倒也不覺着熱。
她只是內心太狂/躁了。
經淑妃“精心提點”了男女之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總是會想到趙澈,一思及兩人的幾次親/熱,郁棠就忍不住面紅耳赤。她非但不排斥趙澈的靠近了,反而很想變被動為主動……
她心想:我怎會是這樣孟浪的女子?一定是在地宮所中的幻/藥之故。
她記得慕容淑芷提醒過她,一旦中了幻/藥,體內的毒一時間無法清除,但凡有心魔之人,還會再犯。
可……
她的心魔為何是與趙澈做那樣的事?
在進入地宮之前,她可從未夢見過趙澈,也從沒有想過和趙澈那樣。而且,她在這事上面完全沒有任何經驗。
郁棠有點狼狽,幸好她只是在地宮做過夢,并未真的對趙澈做過什麽,這世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沒有人知曉此事。
郁棠神色赧然,鎮定道:“義父,我無事,讓您久等了。”
她見白墨池已經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
他沒有續髯,面頰冷硬蕭索,眼神威嚴,雖然對她的态度很和善,但也掩不住權臣的威壓。
白墨池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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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對他總疏離的,他索性就道:“傻丫頭,我是你爹,不過就是等了你稍許,與我這般客氣作甚?”
白墨池笑着,要接過郁棠手裏的錦盒,又道:“淑妃娘娘給你的?”
郁棠點頭,就在白墨池接過錦盒時,她當即伸手去摁住:“義父,我自己可以來!”
她半點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錦盒裏裝的是什麽。
白墨池見郁棠明明慌張,卻是裝作鎮定的樣子,更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他似乎對淑妃的手段甚是了解,即便郁棠不讓他打開錦盒,他也已經猜出了錦盒裏面到底是什麽。
男人的俊朗一沉。
棠兒可是他的小嬌嬌啊!
她還是個孩子!
那個人怎麽能教她這些事?!
白墨池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俊臉緊繃,尚且可以忍住情緒,道:“走吧,棠兒,你入宮好些日子了,也是時候回去。”
郁棠點頭,如釋重負的抱着錦盒。
其實,她當真不想接受淑妃的好意,可淑妃堅持要将這一錦盒的“寶貝”賜給她,郁棠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
淑妃送她走出廣寒宮時,還似笑非笑的說:“棠兒日後或許根本用不上這些東西。”
這話寓意頗深,郁棠不敢往下想。
……
馬車駛離了皇宮外面的長道,郁棠坐在馬車內,抱着錦盒,宛如是抱着燙手的山芋。
等她安定下來,一定要将這只錦盒上鎖。
半晌之後,馬車停下,她撩開車簾,果不其然,義父将她帶到了白府,而不是送去一品閣。
如果不出意外,師父、首輔,甚至是北燕皇帝,一會也就趕過來了。
郁棠吐了口濁氣。
今天就是機會了,等這四人都到齊了,她要好好問個清楚。以她之能,似乎沒法徹徹底底調查這四人,畢竟他們的身份特殊,一旦察覺有人調查,必定會做出防備。
郁棠也想過請求趙澈幫忙。
可她總覺得此事可能和她的身世有關系,她暫時并不想将趙澈牽連其中,趙澈身在大梁帝都,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下了馬車,白征兄弟三人皆已經等待良久。
“糖糖。”三人相繼喚了聲。
等到郁棠嫁給了晉王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能這樣稱呼她了。
郁棠莞爾一笑:“大哥、四哥、五哥。”
當初七個人當中,老二老三被人打死了,老六走丢,至今不知去向,郁棠倒是聽趙澈提及過,老六---玉娃流落到了北燕。
只是尚未尋到人。
白墨池從馬背上下來,他看着清瘦纖細,又像極了那個人的女兒,心裏一時間間五味雜陳。
白墨池的爪牙遍布大梁,當然知道白征兄弟三人喜歡郁棠,也知道明家世子亦是如此。
她的娘親也曾讓一大片大梁貴公子為其傾倒。
如今,女兒也這般招人喜歡,白墨池心裏實在高興不起來。
最起碼,趙澈不是他看中的女婿。
“棠兒,你跟為父過來,為父有話與你說。”白墨池道了一句。
郁棠點頭,跟着白墨池去了書房。
白征兄弟三人在外面守着,誰也不敢打擾,三人面色各異。
白楊問道:“你們說,義父會和糖糖說些什麽?”
白淮道:“估計是與晉王有關,咱們跟在義父身邊多年,也知皇上容不下晉王,糖糖嫁給晉王,必定要面對太多,看得出來,義父是真心疼惜糖糖,定然也是為了她的終身大事考慮。”
白征眉頭緊鎖。
亂了!
現在全亂了!
麒麟衛是炎帝的心腹。
不管是白墨池,又或是白征,他們皆知道炎帝這些年一直盯着晉王。
可郁棠又是白墨池名義上的義女,也就說是白府和晉王府算是已經姻親了。
這日後,炎帝還會信任白府麽?
等到那一日,炎帝對付晉王時,是不是會連帶着白府一塊處置了?!
帝王的心最是難測。
白征自诩只是一個小角色,不能猜透那些上位者的心思,只盼郁棠不要牽扯到這些皇權争鋒之中。
其實,白征也很不看好郁棠的婚事,最起碼,在他看來,趙澈雖然位高權重,但給不了郁棠安穩日子。
……
這廂,書房內,白墨池細細的打量了女兒幾眼。
太像了。
當真是太像了。
曾幾何時,那個人也曾這般稚嫩羸弱。
那時,他還能偶爾掌控她。也能得到她的心悅。
白墨池看着女兒精致美豔的小臉,也不知她這樣的容貌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郁棠先打開了話匣子:“義父單獨見棠兒是有何事?”
白墨池難得有機會和女兒單獨相處,他還沒有真正問過女兒,對她自己的婚事有何想法。
“棠兒,你實話告訴義父,你對晉王是不是有情了?”白墨池直接問道。
郁棠讪了讪。
淑妃也問過她此事。
她對趙澈是怎樣的情愫,她自己也分不清,畢竟在上輩子時,她以為自己已經耗盡了一切的熱情。
然而,如今對趙澈,她非但不厭惡,反而偶爾有旖旎的心思。
這太可怕了。
即便她曾經愛慕着陸一鳴時,也從未想過如此直接對陸一鳴幹些什麽。
郁棠點了頭:“晉王對我有恩,我也不排斥嫁給他。或許是有情了吧,但我也不太清楚。”
她是當真不懂男女之情,便實話實說。
白墨池嘆了口氣。
見郁棠并沒有深陷入其中,還不曾到非君不嫁,為了趙澈會去殉情的地步,老父親陰郁的心情稍稍好轉。
白墨池知道郁棠聰慧。
她畢竟是那個人生的女兒,但凡有那個人一半的冰雪聰慧,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所以,白墨池直言道:“棠兒啊,有些話為父就同你直說了。晉王的身份,你應該很清楚,他是先皇的太子,若非是在北燕為質,這大梁江山便是他的了。他日後要走的路,會經歷的事,都是無比艱辛,你若是嫁給他了,也注定了和他走同一條路。為父現在就能告訴你,那條路很難,一旦稍不留神,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墨池盯着女兒的眉眼。
并沒有在她眼中看見任何的恐怕和畏懼。
這倒是令得白墨池頗為欣慰。
不愧是他的女兒。
膽子倒是夠大。
郁棠點頭:“義父,您所說的這些,棠兒都明白。”
白墨池蹙眉:“那你還要嫁給他?棠兒莫要擔心聖旨,只要你一句話,義父定然會幫你離開大梁,從此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離開?
然後呢?
一輩子活在秘密之中麽?
郁棠笑了笑,說道:“義父,您的好意,棠兒都能明白,棠兒也感激義父為棠兒着想。不過……人活在世上,一百歲未必很長,活到二十也未必很短,就看你怎麽活了,有些人終其一生,度日如年,有些人雖是活不長,但每一日都是無比歡快的。晉王要走的路,我陪着他一塊走。我并不覺得難。”
其實,倒不是郁棠膽子太大。
她本來就知道趙澈最終會成為奪嫡的贏家。
她需要趙澈。
因為義父、師父他們不久之後都會遭遇劫難。
僅僅靠着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救他們。
她需要一個有力的幫手。
這個人就是趙澈,而恰好,她好像已經喜歡他了。
一切便是這般巧合。
郁棠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能在這輩子遇到趙澈,似乎自從和他結識之後,一切都開始變得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這一世,她不僅要護着自己,她也要護着她所在意的人。
不管是義父、師父、明家,又或是淑妃,都是她這輩子要守護的人。
白墨池啞然。
他都這樣言明一切了,女兒還是不為所動。
這世上,唯有一個“情”字最是教人難以控制,無法琢磨。
雖然郁棠還懵懵懂懂,但白墨池看得出來,她心裏有趙澈了。
郁棠道:“義父,您想跟棠兒說的話,都說完了麽?”
白墨池點頭:“既然你心意已決,為父也不想逼你。不過你記住,白府就是你的娘親,為父和你的三位義兄就是你的後盾!”
郁棠噗嗤笑了出來,這輩子得到了太多的寵愛,她都有點不習慣。
“義父,棠兒知道了呢。那……現在輪到棠兒問您問題了。”郁棠道。
白墨池看着女兒笑靥如花,他呆了呆,原來這世上除卻權勢和金錢之外,還有這樣美好的事物,只要看見女兒歡快的笑,他竟然能在一瞬間忘卻一切煩惱。
哪怕是付出一切,也要讓她一直這樣笑下去,白墨池道:“棠兒,你直說便是,只要為父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郁棠抓住機會,問道:“義父,您為何對我這般好?難道僅僅是因為淑妃娘娘?還有,師父、首輔,和北燕皇帝又是為何對我好?總不能又僅僅是因為淑妃娘娘。”
白墨池:“……”
糟了。
他就知道遲早會在女兒面前露餡。
他們四人已經表現的太過明顯了。
白墨池不知如何解釋。
他肯定不能告訴郁棠,他們四個都有可能是郁棠的生父。
其實,真相是什麽已經不太重要。
在白墨池心裏,郁棠就是他的女兒,郁棠身上流着他的血。是他和那個人結合後生下的骨肉,是他如今唯一的一點盼頭了。
白墨池的猶豫和沉默,讓郁棠更加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陣嘈雜,白楊站在書房門外道:“義父,咱們府上來人了!”
他話音剛落,郁棠就聽見了是師父無比招搖的嚷嚷聲。
“白墨池,你把我棠兒藏哪兒了?!你給我出來!把棠兒還給我!”古天齊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白墨池太不厚道,說好的将棠兒接出宮,可他将棠兒接回他自己家又是甚麽意思嘛?!
徐衛骞和慕容焦也來了。
白墨池一個頭兩個大,看着郁棠問道:“為父早就命人在白府歸置了閨院,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你看可好?你師父雖疼你,可他到底……不靠譜。”
郁棠:“……”這話不假。
她還沒有立戶,既然明家不認她,那她就自立門戶,郁棠道:“義父,我知道您一定有事瞞着我,或許您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棠兒也有自己的原則,我不會住在白府,也不會去師父那裏,我打算立女戶,屆時以我自己的名義,将我自己嫁出去。”
白墨池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情。
但見郁棠眸色瑩潤,裏面透着無邊的自信,他就知道,那個人生的孩子終究還是會離經叛道。
只不過郁棠的表面是無比乖巧的。
郁棠眨了眨眼,像是在溫柔的威脅他,又說:“那義父到底要不要同我講實話?你若不說,棠兒還是會查的呢。”
白墨池:“……”
怎麽感覺女孩兒也被那個人帶壞了?
白墨池站得筆直,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門外的白征兄弟三人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古天齊逮着人就罵,徐衛骞和慕容焦也不制止他。
書房的門扇從裏被人打開,白墨池和郁棠走了出來。
白墨池一臉“我也很難”的表情。
此刻,其他三位爹,時隔數日,再一次看見自己的女兒,方才還怒氣沖天,一瞬間又溫和了起來,像被春風蕩過的冰原,一下就迎來了春日。
古天齊當即溫柔道:“棠兒!我家棠兒又好看了呢!”
徐衛骞一看見郁棠便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甭管他這輩子如何的位高權重,都不及生了這樣一個女兒來的成就感。
慕容焦也放下了帝王的架子,笑出一嘴整齊的白牙:“棠兒,你餓了麽?我包下了整個相悅樓,你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慕容焦沒養過女兒,又比其他三人晚了一些時日才接觸到郁棠,他太想給郁棠最好的一切,但又不知如何表達。
白征三人:“……”
糖糖這麽些年,算是苦盡甘來了呢。
郁棠:“……”
她不能心軟,她一定要抓住機會去查自己身上的秘密。
郁棠看了看這四人,道:“棠兒很好,多謝師父和義父,還有首輔大人和北燕皇上的照拂。我今日不會留在白府,也不會回一品閣,從今往後,我要自立門戶。”
三位爹一陣錯愕,之後紛紛看向了白墨池。
白墨池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
郁棠從白府離開之後,三位爹就從白墨池那裏知道了事情原委。
古天齊跳了起來:“什麽?棠兒要搬去墨閣住!”
上次白墨池在收義女時,趙澈曾經贈了郁棠一座宅子。便是墨閣。
白墨池道:“棠兒已經猜出了端倪,我們幾人一日不告訴她真相,她便一日與咱們疏離。”
四位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慕容焦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都怨你們,若是按着朕的法子,将棠兒帶去北燕該多好。如今非但沒有制止棠兒的婚事,棠兒要提前和趙澈住一塊去了!”
什麽叫住一塊?!
徐衛骞是個讀聖賢書的人,不能讓人污蔑了女兒的名聲,道:“北燕皇上,棠兒只是去住她自己的宅子,與晉王府雖僅有一牆之隔,但也不是住在一處,請你注意措辭!”
慕容焦氣了:“徐衛骞,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朕注意措辭?!朕的棠兒那樣好看,那堵牆着怎可能擋得住晉王!你我都是過來人,難道還不能明白晉王的心思?!”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爹更陰郁了。
在這四人看來,郁棠和趙澈做鄰居,和羊入虎口沒有任何的區別。
想當初,他們和明書瑤相好時,別說是隔着一堵牆了,即便是隔着一條黃河,那也要拼了命的跨過去啊!
徐衛骞冷笑,作為大梁首輔,他自是将北燕皇帝看作了政敵,當初還是年少輕狂時,兩人便不對付了。
徐衛骞說道:“棠兒這是在故意逼着咱們說出真相,這難道你都看不出來?”
慕容焦:“……什麽意思?你是說朕蠢?”
徐衛骞:“外臣可不敢直言,是北燕皇帝你自己承認的。”
慕容焦:“你、你……!”-_-||氣傷了!
……
趙澈将晉王府隔壁的宅子贈給郁棠之後,就已經命人好生歸置過。
郁棠帶着侍月入住時,已經無需打掃。
而且墨苑裏面還有趙澈事先備好的丫鬟和仆從。
郁棠倒不是真的想和趙澈為鄰。
她看出來,那四人都對趙澈很有意見,而且對自己的婚事不甚滿意。
她搬到晉王府隔壁來住,才能刺激那四人。
這是跟着淑妃學到的小心機。
郁棠現在覺得淑妃娘娘當真是有大智慧的人。也難怪她讓這樣多的男子都惦記着半輩子。
……
一時間,郁棠自立門戶,并且入住墨苑,和晉王殿下比鄰而居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本朝自立國以來,還從沒有出現過女戶,郁棠是唯一的一例。
自從郁棠入住之後,隔壁的晉王府上上下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連暗衛也開始蠢蠢欲動。
未來的晉王妃就住在隔壁,雖然還未正式大婚,但郁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晉王府女主人了。
也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女主子。
在女主子面前,不好好表現表現如何能行呢?!
萬一表現好,日後女主人極有可能将他們指派到未來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身邊照顧,如此一來,等于是連升幾級啊。前途不可限量。
郁棠一旦走出府門,胡同裏便有人異常恭敬的對她打招呼:“給棠姑娘請安!”
郁棠:“……”她現在發現,晉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奇怪。
……
等了幾天,師父、義父、首輔,以及北燕皇帝還沒有任何動靜,郁棠就愈發覺得她身上藏着秘密恐怕不是一樁小事。
否則,以那四人對她的關心,不可能至今還不露面。
故此,郁棠更加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已經自立門戶,郁棠也不想再低調內斂,她廣發請帖,打算在三日後舉辦喬遷酒饋,尤其是給那四人送了帖子。
……
此時,隔壁的晉王府內。
趙澈的雙眼依舊是蒙着的,紅九悄然無聲的蹭到了他跟前,自以為聰明的旁敲側擊,道:“王爺,棠姑娘已經在咱們隔壁住了三日了。”
趙澈在和奎老下棋。
他明明看不見,卻還是将奎老殺的無路可退,片甲不留。
趙澈是輕應了一聲:“嗯。”
紅九很着急:“王爺,您不打算去隔壁看看?”
紅九表示自己很想去呢!
每晚都能聞到隔壁的飯香,可比晉王府後廚的菜品香多了。
趙澈放下白玉棋子,修長的指尖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玉扳指,問道:“棠姑娘可給本王送了帖子?”
奎老、紅九:“……”
南炎可能并沒有意識到自家王爺情緒不對勁,耿直道:“回王爺,許是咱們離着棠姑娘太近,棠姑娘并沒有送請帖過來。”
趙澈唇角一抽。
小東西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根本不是為了所謂的喬遷之喜,可她即便是做戲,也不能把他給忘了呀!
晉王殿下一臉峻冷,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內心卻是酸了……
他忍着沒去見她。
她竟然也不主動!
趙澈沉着臉吩咐了一聲:“去弄兩只大雁過來。”
紅九當即應下:“是!王爺!我這就去辦!”大雁紅燒起來一定很美味,紅九打算挑兩只肥肥的!
紅九離開後,奎老笑道:“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寓意極好,想必棠姑娘一定會明白王爺的心思。”
趙澈起身回去更衣。
大雁提親,的确是寓意極好,正好墨閣裏面還有一處池子,正好能飼養那兩只大雁。
……
紅九很快就提着兩只胖胖的大鳥歸來。
他去西市專門挑了最大最肥的兩只,至于究竟是不是大雁,他也沒問清楚,反正只要能吃就行了。
趙澈的紅眼尚未恢複,他蒙着雙眼,從紅九手中接過“大雁”時,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但趙澈并未多想。
他去隔壁送大雁不過是個借口,不過只是想他的棠姑娘了。
趙澈登門時,侍月過來相迎。
見趙澈提着兩只大白鹄過來,兩只畜生又白又胖,肥敦敦,瞧着足有十來斤一只,侍月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把這兩只畜生拿下去,你們家姑娘呢?”趙澈問了一句。
侍月:“……”晉王殿下送大白鹄是什麽意思?她倒是聽聞古人有送雁提親的,王爺送鹄,莫非是要讓她宰了,給自家姑娘補身子?
侍月默默的想着,艱難的提着兩只大白鹄送去後廚,臨走之前,道:“姑娘讓王爺在園中稍等,她馬上就過來。”
侍月提着大白鹄,雙臂都快脫臼了。
太沉了,她根本提不動……
這兩只大白鹄能炒幾十盤菜了呢,正好可以用在喬遷之筵上!
……
郁棠沒想到趙澈會直接來了她的閨院。
他們尚未成婚,趙澈直接過來,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她只是想讓他在園中等着而已……
可此時看着趙澈長身玉立,他站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樹下,雙眼用了一根白色綢緞遮住。
風一吹,海棠花紛落,粘在了他肩頭。
男人白玉冠挽發,濃郁的眉宇之間似有哀愁。
海棠、清風、白玉帶,襯的男人如同谪仙降世。
郁棠看呆了去。
她之前不曾想過,趙澈竟這般俊美。
郁棠知道自己從地宮出來之後,就産生了心魔。
別人的心魔,許是錢財,又或者是權勢,她的心魔竟然是與趙澈行……魚/水之歡?!
郁棠是一個理智的人,可此刻,隔着數丈之遠,她就想朝着趙澈撲上去,就像夢裏那樣對待他,先是走到他跟前,然後踮起腳尖去夠男人的/唇。
甚至是扒/開他衣裳,将他直接摁倒在海棠樹下,學着夢裏的樣子,對他為所欲為。
她覺得這顆海棠樹當真是妙極了,若是将趙澈壓在上面,不知是怎樣的光景。
他此刻是被蒙着雙眼的,若是在綁着他的雙手呢……?!
郁棠:“……”天!她在想什麽?!
腦子裏正想入非非,郁棠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趙澈的跟前。
而此時正窺聽郁棠心思的趙澈,已然身子緊繃。
他的棠姑娘……
原來好這一口?!
郁棠呼吸有點不穩了。
在地宮吸食的幻/藥/對她影響甚大。所以,即便已經搬來了幾日,她也沒有去見趙澈,萬一在他面前失态了,那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趙澈負手而立,一派朗月君子的模樣,內心卻在焦急等待。
棠姑娘既然已經心思明确,還矜持什麽?直接對他下手便是。
他又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
郁棠以為趙澈看不見她,所以也不知道她已經走到他跟前了。
她默不作聲,趙澈等的更心急。
作者有話要說: 趙澈:其實本王可以接受妻在上,本王是一個很開明的男人o(*////▽////*)q
郁棠:不,我不能再對趙澈下“毒手”。
男配們:嫉妒羨慕恨!
大白鹄:真冤啊!我們不是大雁,所以就被要煮了麽?!
紅九:大白鹄?大雁?有區別?能吃就行了嘛~
趙澈: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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