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這一天,終于到了郁棠和趙澈大婚的日子,整個京都都沸騰了。
加之又是正當盛暑,一大清早,長街兩側便聚集了等待看晉王迎親的盛況。
晉王俊美無俦,又是京都身份最尊貴的男子,多少閨中姑娘和婦人們心生感傷,但又對晉王妃無法憎恨。
晉王妃可是天齊聖手的徒弟,還是機關大賽的魁首,單單是這樣一個身份,就讓所有貴女們望塵莫及,她們拿根繡花針還尚可,機關術什麽的,難道不應該是男子才應該擅長的麽?
近日,郁棠在京都百姓眼中,已經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了。
也難怪人家先後嫁給了京都最負盛名的兩個男人。
剛過辰時,晉王府的迎親隊伍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趙澈今日着一身大紅色吉袍,腰封上中央點綴着一枚碩大的和田玉,白玉冠半挽墨發,已經恢複正常的雙眸無比銳利,如盤踞在上空,傲視天下的雄鷹。
但與此同時,男人的臉上帶着不可忽視的笑意,和尋常時候不茍言笑,冷硬無情的樣子截然相反。
他騎着一匹雪色戰馬,馬頭綁着大紅色綢緞大花,有種鮮衣怒馬踏長安的風流。又因相貌天生冷清,有着雲與水的翩然。
這是趙澈此生第一次穿大紅色,其實,他的相貌偏向魏晉風流,大紅更是襯得他風姿卓絕,領着姻親的隊伍一路走來,不知惹得多少女兒家芳心萌動。
“晉王殿下好生俊美!”
“晉王妃上輩子定然是救苦救難了,否則豈能得來如此良緣!”
“一見晉王終生誤,我此生都不想嫁了……”
“……”
大梁民風開化,民間女子公然傾慕一個男子的事情屢見不鮮,故此,趙澈從晉王府前去白府的路上時,無數姑娘家們眼巴巴的一路追随。
南炎和北焱兄弟二人也穿着簇新的錦緞,兩人跟在趙澈身後,也覺得自家王爺如斯風流,俊朗無邊。
心道:王爺真是害人不淺,姑娘們為了王爺都不願意嫁人了……
這時,喧鬧的人群中,陸一鳴悄然無聲的走了出來,但他并未靠近迎親的隊伍,男人盯着趙澈的背影,腮幫子動了動,很快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
白府,閨房。
白墨池不曾娶妻,郁棠出閣,身邊總不能連一個“教”她“規矩”的婦人都沒有。
故此,古天齊前幾日就命柳如是來了白府。
郁棠已經梳好了大妝,穿的是晉王妃的喜袍,頭上壓着重重的鳳冠,幾個爹都很疼她,脖子上和手腕上都被“強行”戴上了沉沉的黃金首飾,郁棠還沒踏出閨房,人已經累得不行了。
柳如是笑眯眯遞了一本冊子過來,道:“棠兒啊,這東西你好生保管,最好就放在身上,不然到了晉王府之後不好找。”
郁棠腦袋太沉,不便低頭,柳如是就翻開示意給她看,“棠兒,晉王殿下雖是豐神俊朗,天賦異禀,但你也了解一二,以防今晚傷了自己。”
郁棠:“……”
她無意間掃了一眼書冊上的畫面,郁棠當即合上,她臉上塗了胭脂水粉,但依舊掩蓋不住漲紅的臉。
天賦異禀……
柳姨怎會知道?
郁棠半點不想和旁人談論她和趙澈的……大婚之夜。
忙岔開了話題,“柳姨,您歇會吧。”
柳如是捂唇偷笑,忍不住又說,“棠兒啊,你可別怪柳姨多嘴,晉王殿下那容貌、那體格,真真是無人能及的,你可得多學着點那方面的事,迷的晉王非你不可,萬不能叫旁的狐媚子鑽了空子!”
提及此事,柳如是有說不完的話,她的一身好本領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說,“棠兒,不是柳姨自/吹,在對付男人這方便,柳姨有的是手段,只要你願意學,柳姨一定會毫無保留的都教給你。媚/術你聽說過吧?以棠兒的資質,柳姨保你學會。”
媚/術……
郁棠脖子太沉,不便轉動,只能直直看着前方,立刻道:“柳姨!您不要再說了!”
柳如是讪了讪,有點不甘心。
她這一身的本事,怎麽就沒法傳承下去呢!
侍月走了過來,她今日穿了一身嬌俏的馬面裙,發髻上插了朵玫紅色小花,還塗了口脂,笑眯了眼,道:“姑娘,王爺他已經來了!”
她話音剛落,白府大門外就傳來“噼裏啪啦”的炮竹聲。
柳如是驚嘆,“王爺也太心急了,這才什麽時辰?哪有人這樣早就過來迎親的。”
郁棠:“……”她突然有些緊張。
又不是沒有嫁過人,但上回也不像今日這般,她甚至能想象出來趙澈此刻的模樣。
他來這樣早,也不怕旁人笑話……
郁棠微囧。
……
白府大院,除卻慕容焦之外,其他三個爹今日皆在,見趙澈由下人簇擁着,風姿卓然的走來,三個爹心情各異。
趙澈身段高大颀長,如此看上去,比郁棠高出了太多。
不管是從年紀、身段,亦或是力量懸殊上,趙澈和郁棠之間的差距都太大了。
看着趙澈修韌的體格,三個爹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落了霜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要知道,自家的女兒瞧着也僅僅是一朵嬌弱的小花兒啊。
趙澈不以為然,抱拳朝着這三人一禮,“小婿拜見岳丈大人。”
白墨池、古天齊,以及徐衛骞是在站在一塊的,趙澈行禮的方向,正好是朝着他們三人。
今日登門的賓客幾乎包含了全京都的權貴,趙澈不可能一一拜見岳丈。
但他如此一行禮,三個爹心裏也有數了。
白墨池咳了幾聲,“來人!既然姑爺來了,那就開席吧!”
古天齊眼眸微紅,真的很不想嫁女兒啊,他一定要大喝幾杯,以酒消愁。
徐衛骞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到了這一日,還是心有不舍。再者,趙澈也不是尋常的男子,沒有那麽容易好掌控的,若是他将來欺負郁棠,他們這個幾個爹合力也未必能降得住他。
為了郁棠的今後的日子,徐衛骞覺得,他一定要好好規劃一下。
唢吶聲響徹白府,酒席開始。
原本,以趙澈的身份,敢敬酒的官員并不多,但又見古天齊、白墨池,以及徐衛骞逮着他猛灌白酒,官員們也依葫蘆畫瓢,紛紛勁酒。
白墨池留意到,短短小半個時辰後,趙澈已經喝了數壇白酒,按着這樣的速度下去,趙澈今晚一定進不了洞房。
白墨池默了默,沒有上前制止,巴不得趙澈被灌的不省人事。
……
“棠兒,吉時到了!你義父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如何能那樣灌酒?好在晉王酒量尚可,否則你今個兒晚上洞房都未必能撈着。”柳如是埋怨了一句,給郁棠遞了把宮扇,又說,“棠兒啊,馬上就要上花轎了,你定要記着柳姨給你說過的話。”
郁棠:“……”
趙澈千杯不醉,他喝多少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幾個爹那樣灌他,反而會被他記仇的……
今晚醉酒不醒的人,估計會是三個爹……
郁棠的猜想完全沒錯,她被喜婆攙扶着走出閨院時,三個爹已經眼神朦胧,步履闌珊,白墨池有武功,還算能撐住,古天齊和徐衛骞已經只能靠着下人攙扶着,才可勉強站穩。
按着大梁的習俗,新娘子上花轎,需得家中的兄長背着,白征是她義兄,自是由白征背她。
下人在閨院月門處擺了繡凳,白征已經等候了片刻,他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錦緞長袍,面容收拾的一絲不茍,見郁棠出來,白征晃了晃神。
今天,他就要親手将她送上花轎了。
郁棠的臉用了團扇遮掩,看不清白征的臉,只聽見白征道:“糖糖,我來送你。”
郁棠點頭,“多謝大哥。”
喜婆催促了一聲,白征不再多言,也沒有再多看郁棠,他轉過身,彎下腰,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喜婆扶着郁棠趴在了白征的背上,唱禮道:“吉時到,新娘子出門了!”
白征的步子很穩,郁棠直至被背上了花轎,半點也沒有被颠簸到。
“起轎!”随着喜婆唱禮,轎子穩穩當當的被人擡了起來。
透着薄薄的輕紗簾子,郁棠瞥見了外面的趙澈,他也朝着她看了過來,郁棠仿佛是被燙到了,立刻又移開視線。她懷裏還揣着一本避火圖,柳如是送她上花轎時,給她塞了一只寶瓶,她抱着寶瓶,想了想又将避火圖掏了出去塞進了寶瓶裏。
做好這一切,心跳才稍稍緩和。
趙澈的目光淬着醉意。
他的棠姑娘終于上了他的花轎,從今天開始,她就真真正正是他的人了。
……
到了晉王府,車簾被人撩開,一只大掌伸了過來,那聲音像是從雲端飄來,帶着酒香和薄荷味,“棠兒,到了。”
郁棠頓了頓,将手遞給了他。
被趙澈抓住的剎那間,她又感覺自己就要被點燃了。
借着趙澈的力道,郁棠走出了花轎,她将寶瓶遞給了侍月,自己一手舉着扇子。
王府的主事公公唱禮,“吉時到!新人拜堂!”
到了前廳,随着公公唱禮,郁棠跟着趙澈拜了天地,等到夫妻對拜時,她總覺得有道視線直直盯着她,郁棠一擡眼就看見趙澈在看她。
兩人一對視,男人好看的唇角揚起,笑的風流又肆意。
郁棠忙舉着扇子遮住二人之間。
她和陸一鳴成婚那日用的是蓋頭,但始終沒能等來有人給她掀開,這一回改成了團扇,她發現有諸多不方便,這還沒入洞房,她便和趙澈見上了……
“送入洞房!”公公朗聲唱禮,郁棠的心被這幾個字吓的提到了嗓子眼。
趙澈牽着她的手,指腹故意在她手背打轉,不知道是不是郁棠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人時時刻刻在提醒她什麽。
婚房是趙澈親自布置,是按着趙澈的卧房修葺的,這并不符規矩。
即便是尋常的大戶人家,家主也會有單獨的院子,但趙澈卻将婚房設在了他自己院中,這無疑是要和郁棠住在一塊。
有趙澈在場,看熱鬧的女眷不敢喧嘩,他扶着郁棠坐在了喜榻上,屋內擺了冰塊,還算沁涼,但郁棠這一身大妝着實也不好受,趙澈哼笑,嗓音低低的,極致溫柔,又像是帶着幾絲酒意,磁性醇厚,“你也不嫌累,都摘了吧,先更衣沐浴,我讓下人給你準備吃的,你安心等我歸來。”
郁棠:“……”
哪有新娘子一進洞房就沐浴更衣?
在場的婦人們将趙澈的話聽的真真切切,一應面露羞紅之色。
晉王如此關心新娘子,倒也是個性情直爽,且還是個毫不顧慮的性情中人,瞧把新娘子臊的,臉都找不到地方藏了。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郁棠壓低了聲音催促,當真很擔心趙澈又會“語出驚人”。
趙澈笑了笑,婚房內還有不少貴女和命婦,害得他和郁棠都沒法好好說句話。
王府的賓客,他并不想着招待,但此刻時辰還早,郁棠臉皮又薄,他只好暫時離開,“等我歸來。”離開之前,男人又說。
這嗓音比方才還要喑啞。
趙澈走後,郁棠才如釋重負。
魏嬷嬷親自過來伺候她卸下了鳳冠,她伺候過先皇後,身份自是尊貴,即便是在場的命婦,也要給她幾分面子,喊她一聲“魏嬷嬷”。
“王妃可餓了?時辰尚早,王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老奴叫人給您布菜。”魏嬷嬷越看郁棠的身段越是滿意。
她的臉自是無可挑剔,夏裳輕/薄,玲珑曼妙的身段一覽無餘,魏嬷嬷笑不攏嘴,恨不能今個兒就看出郁棠有孕。
郁棠點頭,“勞煩嬷嬷了。”
魏嬷嬷見郁棠謙卑有禮,即便出生不算好,但也不比高門大戶的千金差分毫,她笑道:“先皇後娘娘在天有靈,今個兒也該滿意了。”
郁棠莞爾,“……”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不知過了多久,郁棠已經換下了厚重的喜袍,洗去了臉上大妝,她穿的是趙澈準備的低領睡裝,是豔紅色的錦緞,襯的肌膚雪膩瑩白,怎麽看都是專門洗白白,等着他過來似的……
倒不是郁棠自己想入非非,因為她知道,趙澈準備她身上這套衣裳的用意,極有可能就是她想的那樣。
郁棠總覺得她帶來的寶瓶太惹眼,裏面的避火圖藏的還不夠隐秘,她正準備找個地方藏起來,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恭喜王爺。
趙澈:本王今晚能吃上肉麽?
讀者:糖糖已經洗白白,王爺想怎麽吃?
趙澈:感覺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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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更奉上,包包過幾天給大家一起補上~
大年三十啦,姑娘們新年快樂,祝福大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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