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害怕
秋小斐一只手蜷着,另一只手把一個類似魔方的小玩具遞給俞薄霖,嘴裏蹦出一個‘這’字,他現在也都是單字,或是疊音字往外冒,詞語的什麽的還說不出來。
俞薄霖卻是受寵若驚,這還是小屁孩第一次主動理他,俞薄霖猜測着,“讓我玩?”于是便玩吧,低着頭跟那小玩具較勁。
別看是小孩子的玩具,但還真不是那麽好玩的,在俞薄霖低着頭的時候,小家夥的惡作劇已經完成。
小家夥也不現在挑破,直到那黑色還帶着絨毛的小東西在這個假模假式樣的男人脖子上爬了好大會兒,他才往人家脖子裏一指,“這!”大大的眼睛裏是孩童的好奇。
俞薄霖還不知道這小娃娃又是個什麽意思呢,但是也條件反射地往脖子裏摸了一把,這一模可不就把那可愛的小東西給摸手裏了。
定睛一看看清了手指裏捏着的是什麽後,院子裏就猛然響起了一聲驚吓的男高音。
在那一瞬間,俞薄霖毛發倒豎,寒意直從腳底板升到頭皮,手上的東西瞬間就甩了出去,那只手直在衣服上蹭,還有脖子裏,則用另一只手直搓揉,但那種發毛的感覺卻是去不掉。
看着匆匆走過來的秋韻薇,簡斐眼裏閃過滿意之色,這下俞薄霖營造的翩翩貴公子的形象一下毀的徹底。
成功坑到人的簡斐心中對俞薄霖充滿鄙視,不就是一只蟲子而已,又沒毒又不咬人,就驚吓成了這樣,出息。
小時候過多了苦日子的簡斐對這樣的生物自是不怕的,但是對俞薄霖那樣的公子哥,養尊處優的活到這麽大,難免會有些潔癖矯作的毛病,別的東西吓不到他,但是對于蟲子這種生物在他脖子裏爬,被他捏在手指裏,那股惡心惡寒還真是控制不住的。
被秋韻薇擔憂問起,他才勉強恢複正常臉色,而且還不能說是被蟲子吓到了,還要絞盡腦汁想借口。
“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掰到了小拇指,現在沒事了。”不等秋韻薇再問,俞薄霖就匆匆道:“我想起來點事,現在得先回家一趟。”
不僅是尴尬,他也是急着回去洗澡,還有身上的衣服都得全換了。
秋韻薇看人臉色實在不好,也不再多說,至于簡斐崽崽做的壞事除了他自己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匆匆回去的俞薄霖也沒有懷疑到他頭上。
被秋韻薇抱起的簡斐崽崽愉悅地眯起眼,連今晚份的營養奶都多喝了小半瓶。
簡斐成功作弄了俞薄霖,覺得這下俞薄霖肯定要消停一段時間的吧,可惜這消停的時間實在太短。
只不過才過去兩天而已,從黎老夫人那裏回家的路上,便又遇到了這人。秋小斐眯了下眼睛,這人就是缺少命運的打擊。
俞薄霖已經恢複了沒事人的樣子,那天的失态丢人的事完全看不出來,儀表堂堂,風度翩翩。
還與秋韻薇說起幾天後植物界的有名專家胡宴輝教授會在星盟植物大學有場講座,“我這裏有張入場票,我也沒用,給你。”
這人每次拿出來的東西總是讓人拒絕不了,秋韻薇把那張票接了又道謝,想起來上次想給他的謝禮,便與他說起。
“……現在已經長好穩定了,我寫了便條你只要照着做就行,它開的花還挺好看的。不過你若是現在拿它做藥也可以,我測過它的純淨度達到了極品級,無垢素含量也達到了40%,用它做的無垢劑,你自己用也對身體好,送人也行……。”
“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你別嫌棄。”
俞薄霖忙道:“不嫌棄,怎麽會嫌棄,我開心稀罕着呢。”
俞薄霖開心的真心實意,這可還是秋韻薇第一次送給他東西,這不就是進步嗎?況且極品級的綠植,是很好的東西啊,哪個可能會嫌棄的啊?
而秋韻薇在這方面的本事要比他所想中的要強,能種出極品的綠植出來,雖然等級不算高,但人年紀也小啊,未來發展潛力長着呢,若進研究所的話,說不得這還真是給引進人才。
兩個人說話的樣子落在遠處的人眼裏就成了震驚。
男的身姿修長,面帶笑容,側着頭與身邊的女子說話,看起來便溫柔小心,而那女子面容美麗,也淺笑着傾聽,手中推着嬰兒車,神情溫柔。
這兩人不緊不慢地走着,這麽看去還有幾分惬意舒适,男俊女俏,再加上那個嬰兒車裏的小嬰兒,就是美滿的一家三口。
如果這女子不是他前女友,那小嬰兒不是他兒子,又或者那男的不是他朋友,邵涵钰受到的沖擊都不會那麽大。
此刻的他如遭雷擊。
俞薄霖這人這些天不知道在忙忙叨叨着些什麽,他這有點小事過來找他,又對這家夥的神神秘秘有點小好奇,于是便親自過來找人而已。
好麽,好大一個驚喜,這下邵涵钰是知道俞薄霖在忙忙叨叨些什麽的了。
邵涵钰自己是個換女友如換衣服的,他也不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可不會管着那些前女友的感情生活,他自诩是個潇灑人。
可看着眼前這一幕,怎麽就那麽堵的慌?這其中一個是他兄弟。
前邊杵着那麽一個大活人站那一動不動,秋韻薇和俞薄霖都看到了,秋韻薇第一反應就是皺眉,這已經是對邵涵钰的固定條件反射。
當下秋韻薇便對俞薄霖道:“找你的,你們聊。“
秋韻薇這便想走,她屬于躲邵涵钰跟躲瘟疫也沒差的了,但剛才僵立中的邵涵钰卻是已經大步站到了他們跟前。
秋韻薇忙站在嬰兒車的跟前,擋住。
簡斐崽崽一下便猜到來人是誰,見秋韻薇這樣瞬間護着擋着的樣子,愉悅地嘴角向上揚了一點點。
簡斐崽崽伸出他自己的小手手,抓住秋韻薇的一根食指,默默安撫。
邵涵钰怎麽會看不出秋韻薇這炸毛防賊的意思?以前是他擔心秋韻薇用孩子會來纏上他,可現在看來是一點都不用擔心。
但怎麽就有一股子憋屈感呢?
邵涵钰也不去看緊張警惕的秋韻薇,轉而一臉複雜地瞅向俞薄霖。
俞薄霖很淡定,“找我有事?怎麽沒有跟我說你要來。”
邵涵钰心裏呵了一下,提前說了,豈不是就看不到今兒這景的了嗎?邵涵钰帶着一分諷意道:“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在這邊置辦的房子,我還沒有來過,看你在這邊住的樂不思蜀,可不就讓人好奇的嗎?想來看看,你不會不歡迎的吧?”
“怎會?你想住下都行,今晚就在我這兒歇着。”
邵涵钰的桃花眼又瞟向秋韻薇,這女人還脊背繃的很直,将嬰兒車裏的小娃娃擋的嚴嚴實實,他連小娃娃的一根頭發毛都看不到,只看到那小娃娃伸出來短短胳膊,還有抓着這女人手指的小爪爪。
別說,這小娃娃的小爪爪上甚至都還有小肉窩的,小胖娃。
邵涵钰心裏面嘁了一下,當他稀罕?他可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哭起來魔音穿腦,要多煩人有多煩人。
這女人每次都擋的嚴實,邵涵钰也就那一次無意間看見過這孩子的臉,與這女人挨蹭着笑嘻嘻的,連牙齒都沒長出來,好吧,是比別個的孩子稍微好那麽一點,長的也還算可愛,畢竟他邵涵钰便長的好。
但依然抵不住邵涵钰對小孩子這種生物的畏懼,他可從始至終一點想粘手的意思都沒有。
邵涵钰心氣不爽,便又有兩分陰陽怪氣地道:“你們兩個很熟?我都不知道。”
俞薄霖:“現在是鄰居,見的多了,可不就熟了嗎?”
邵涵钰會信俞薄霖的鬼話?他好好的沒事來這旮旯角裏來住,閑的他啊。就是因為秋韻薇住着,所以他才颠颠地跟過來,和人成為鄰居的吧?
想起來上次還跟人打聽他心上人是誰,還說介紹認識,邵涵钰就覺得自己是個大傻子似的。
邵涵钰:“呵,鄰居,你們兩個是還挺有緣分的。”
秋韻薇自覺人家好朋友說話沒她什麽事,便想盡快離開來着,卻聽到有人叫她,“秋韻薇。”
邵涵钰一看,好麽,又一個氣質不俗的男人。
黎澤走過來,眼神落在邵涵钰身上,有種刺人的淩厲感,他站在秋韻薇旁邊,垂眸看她:“怎麽還不回家?”
無論是站位還是說話的神情語氣,都莫名給人一種他在給身邊人撐腰的意味。雖然這家夥的冷冽氣質不像是會有那種細膩柔情的,但這垂眸說話時溫和了一點點的樣子,就是會給人那種感覺。
這還真不是邵涵钰和俞薄霖的錯覺,黎澤隔了一段距離就看到秋韻薇緊張警惕地站在嬰兒車前,俞薄霖他是知道的,但是沒見過的邵涵钰,看起來則并不友善。
秋韻薇還有那小娃娃都是家裏爺爺奶奶喜歡的小輩,黎澤自己也對這對母子印象很好,看人像是遇到了事情,于是這便過來了。
秋韻薇對黎澤道:“這便回去。”
黎澤還又跟秋韻薇往她家走去,聲音雖然冷冽,但話裏卻不乏關切之意,“有難事可以找我。”
秋韻薇笑了一下,這話很耳熟,上次黎澤的那個部下畢山也是這樣說的,這個世界裏他們也都是很可愛的人。
黎澤又道:“這是我的通訊號,我若是接不到,就找我爺爺。”
寒冽的聲音卻讓人覺到暖意,這下倒真是遠親不如近鄰的了。秋韻薇笑着應好,又與黎澤多閑聊了幾句,說了點黎老爺子和黎老夫人的趣事,黎澤話雖然不多,但卻是個很好的聽衆。
認真傾聽的神色,并不會讓人覺得尴尬,反倒還會挺有說話的欲|望。
黎澤聽着女孩子說着生活瑣事,神色也越來越放松,別說女孩子就是男人也總是為他那氣勢所懾,都沒有會跟他聊天的,其實黎澤挺喜歡聽人說話。當然軍隊裏偶有出現的刺兒頭在他耳邊的叨叨不算,那樣的只會讓他嫌棄想加訓。
被甩在後面的邵涵钰看着前面黎澤和秋韻薇的身影,微微皺了下眉,對俞薄霖道:“聊聊?”
那便聊聊。
邵涵钰打量着俞薄霖的這處住宅,那絕對是沒有他另一處市中心的窩舒服的,所以俞薄霖委屈自己窩在這裏,呵!
“上次說你有了看上的人,就是秋韻薇吧。”被瞞到現在的邵涵钰不禁質問道。
但俞薄霖卻不覺得他有哪裏對不起邵涵钰,坦然道:“是。”但他就是表現的再坦然,他自個兒也知道自己不厚道,要不然也不會瞞着邵涵钰。
邵涵钰臉色不好看,“我記得你眼光高,尋常人你都瞧不上。”
俞薄霖:“我現在也眼光高,就我看着秋韻薇挺好的。”
邵涵钰:……
要說顏值吧,秋韻薇是美,好像還比以前更美的了,抛開其他,俞薄霖看上秋韻薇也并不是那麽奇怪,但是,邵涵钰,皺了皺眉,就覺得不大高興。
俞薄霖:“你們不是早已經分手的了嗎?你不要多想。”
得,人家比他要潇灑多了,但是都是多年混一起的,誰還不了解誰,這家夥是比他風評好,但其實也是個渣,不是啥好男人。
邵涵钰摸了摸自己還在的良心,覺得秋韻薇再遇到渣,對人家也有點殘忍。像他這樣的,交往之前都知道他是什麽德行,也都不奔着長遠去,他是渣的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但是俞薄霖這樣的,就很有欺騙性了,那丫頭再陷進去,接連栽到他們兩個的坑裏,有點慘。
邵涵钰道:“你能娶她?”
俞薄霖臉上出現訝異之色,頓了一下道:“說這個就太遠了。”
邵涵钰眼神鄙視,不是太遠,而是壓根就不會,俞薄霖就是個顏控,圖人臉的,邵涵钰道:“比她漂亮的也不是找不到,她畢竟是我前女友,也是……我孩子的媽,你是我兄弟,就不能換一個嗎?”
說到這裏,邵涵钰的眉便又深深攏起,這都是什麽事啊?說出去也不好聽。
于是邵涵钰又道:“我替你找,她這裏你放下。”
俞柏霖聽着卻是漫不經心,現在越來越覺得秋韻薇就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怎麽看怎麽合心意,又豈是可以随便替代的?
邵涵钰還在說,“你又不與人結婚,把人招惹出事,畢竟她是……孩子媽,到時候還不是我的麻煩?“邵涵钰越說越覺得就是這個理。
“別到時候人哭哭啼啼,尋死覓活,你不是作孽嗎?我給你找玩的起的,她那裏你就算了吧。”
不知道哪句話紮到了俞薄霖的心,俞薄霖的臉色也微沉下來,最後也沒說是不是聽進邵涵钰的建議。
秋韻薇對這兩人的談話自是一點都不知道的,至于有好些天沒見到俞薄霖她也沒甚在意,她忙着呢。
小寶寶現在能扶着沙發站起來了!
小家夥自從學會了站之後,就非常喜歡扒着東西站起來,扒着沙發沿兒,扒着她的胳膊,扒着她的腿,也就是一個剛到她的腿彎兒的小不點兒。
自會爬之後又學會了站,照顧小家夥兒時候就又要多加兩分注意力。
秋韻薇坐沙發上看書,小家夥扶着沙發站着玩玩具,不過小孩的小玩具簡斐崽崽自是沒有多大興趣的,玩了會兒便去瞅秋韻薇手裏的書,雖然這類植物學方面的書他也不太想看,但也總比這叮叮當當的小嬰兒玩具要強,秋韻薇又不讓他玩星腦。
但這一側身子,一只小手也從沙發上離開,小家夥兒的小身板便就站不穩了,向一邊栽去。
電光火石之間,秋韻薇便提溜住了小家夥兒,并沒有讓小家夥滾下沙發,原來秋韻薇剛才是一直有一只手抓着小家夥兒的衣服的。
書本早已經被甩在一邊兒,秋韻薇看着小崽崽明亮的大眼睛,點了下他的小腮幫,“你呀你也不知道害怕。”
簡斐是一時忘記了他現在就是個還不會走,還站不穩的小嬰兒,才又大意了,又或許是一直護在他身邊的那只手讓他下意識放松,搖搖晃晃要栽倒的時候他也一點都不擔心。
果然那只手就把他抓住了。
小家夥微微彎了彎眼,抓住秋韻薇的手,玩她的手指,小臉上懵懵懂懂,對于秋韻薇這一點都不嚴厲的輕嗔,唔,他什麽都聽不懂。
小家夥很努力也就攥住了她的兩根手指,秋韻薇看着覺得好笑,又被軟嫩嫩的小手抓着,心裏也軟乎乎的,很快就把剛才想要說教上幾句的事給抛在了腦後。
這麽小的小家夥本來就該是當父母的照看好他的安全,給這樣的小不點兒說其他的他也聽不懂,也太早了些。當然,等他再長大些,她肯定會該教的教,該訓的訓。
嗯,至于崽崽長大之後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那就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陪崽崽快快樂樂的玩耍。
秋韻薇一會動下這根手指,一會動下那根手指,吸引小家夥的注意力,果然小家夥的小爪爪便一會去抓這只手指,一會去抓那只手指,傻呼呼的,跟逗小貓崽似的。
這種小游戲兩人也能玩很久,玩的不亦樂乎,小朋友都是這樣,不過秋韻薇看着小家夥玩她也很高興就是了。
其實還真不好說究竟是誰陪誰玩,要讓簡斐說,明明是他在陪秋韻薇玩這幼稚的游戲,這麽幼稚她也能美滋滋,笑呵呵的。
簡斐崽崽明明是在配合她,小家夥用自己小小的小手指去一個一個碰秋韻薇的指尖,像玩琴鍵似的,垂着的眸裏鋪上了一層明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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