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聖恩難卻，撫琴吟唱

“本想去看看清影，算了，明天吧！”

床榻上躺着的我苦澀的笑道。

“小姐，你若是心裏苦，大可以發洩出來，不必再這般強顏歡笑。夫人若是看到你如此，大底要傷心死了！”

玉蝶看着那臉蛋蒼白的小姐，還一味的戲谑自己，心裏着實難受。

“玉蝶，我沒事！”

我溫和的笑着搖搖頭說道，随後還再強調了下，“真的沒事！”

“去取那把芷蘭琴，待聖上來，我撫琴給他聽。”

我這句話，倒是真的已将自己視作皇上嫔妃了。

只是，侍寝前後所得恩寵不過兩日，此中變化當真讓人看不明白。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當日離開莆田縣之時，母親送自己這把琴，自己剛巧讀到屈原的《湘夫人》，見到那句話，一時興起，便自作主張給那琴起了“芷蘭”為名。

許是一般人不知那名是何意？自己也是斷章取義，取字湊成的名字罷了，實則只是掩蓋後面那句“思公子兮未敢言”的心意。

父親送的那把玉簫，從此只為心中的郎君奏。若無他，此生不再吹那把蕭。

為救父親，不得不侍寝，争寵。

只是在這萬千花簇中，要得聖恩。唯剩這把芷蘭琴可以助自己得聖上青睐了！

“今夕何夕兮，蹇州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王子同舟。蒙羞披好兮，不譽诟恥。心幾煩而不絕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Advertisement

琴聲奏起，婉轉悅耳，溫婉如風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入宮牆外的皇上耳中，詞曲和鳴，天衣無縫，琴詞悠揚而起，聽到耳中，讓人感覺就好像眼前閃現着那樣的一幅江南女子泛舟懷春的畫面。

“啪啪啪”

我正彈得沉迷，門外那抹明黃衣袍的身影連連喝彩。

“朕的梅兒好雅興，這一曲《越人歌》，到是喝出了不少江南女子的思緒，古老的越國傳唱着越王勾踐卧薪嘗膽複仇的故事，美麗的江南女子泛着小舟，從在水一方遠遠地奔赴而來，擁楫而歌，女子的歡喜中摻着點點孤單之意，這漠然的情緒被梅兒演奏的當如人間仙樂！”

唐玄宗一邊贊揚一邊往我這邊走來，看得出來眼裏滿是贊嘆。

我聽到那聲“梅兒”，乍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皇上走到跟前，握住我的手之時，才想起來，那個“梅”字是早上皇上上朝前冊自己的封號。

“皇上，方才這首是嫔妾随意而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承蒙皇上贊譽，臣妾再為皇上撫琴一曲，以謝聖恩！”

我輕輕抽走自己的手，慢慢坐下，對着皇上莞爾一笑，唐玄宗無奈也只好坐在一旁靜靜聆聽這天作之樂曲。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皆臧。”

“好！梅兒當真是天下第一才女，《鄭風？野有蔓草》都被你譜曲吟唱，實乃大唐之幸吶！”

唐玄宗坐在旁邊，臉上的笑容喜不自勝！一直撸着他那不算太長的胡須，聽得格外入迷。

“春秋衛國與鄭國的音樂，以此自樂，被稱為傷害性命的斧子。那個時候人們秀向往一個盛世的出現，梅兒彈奏這首詩歌，暗指我們大唐正處于盛世，男歡女愛，其樂融融。這曲這歌喉，當叫宮廷樂師慚愧不如啊！”

“謝皇上贊譽！嫔妾這點拙作，怎麽可比宮中樂師？皇上竟會取笑臣妾！不過，得皇上誇獎，嫔妾自當謝恩！”

我嘴角輕揚，緩緩起身謝恩。

“朕與梅兒，昨日在此邂逅相遇，其景其人，傳出去必是一段佳話。”

唐玄宗上前來，扶起我，拉着我的手，看着那張如紅梅般的臉頰笑道。

“只是，朕覺得方才這兩首曲子都不能表明朕心中之意，有些遺憾……”

唐玄宗故作惋惜狀态，嘆息了兩聲。

“那容皇上自選一曲，嫔妾自當盡力彈奏！”

我說罷便又抽離了自己的手，準備坐下再次撫琴。

“罷了！朕方才是逗你的，看把你緊張的！”

唐玄宗戲谑道，順勢把我攬在懷裏，嗅着那淡淡的花香。

“皇上怪會取笑人的！”

我嘟囔着嘴，不滿道。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玄宗，心裏的不安便又多了幾分，今日，怕是又躲不過了！

自己哪裏是緊張，只是每每與皇上獨處，心裏的恐懼便多一分，心，一直忐忑着，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妥，有些不明的危險一直在靠近自己。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朕一日未見梅兒，心情當是如此啊！”

唐玄宗緩緩吐出這首詩，氣息全都噴在我的臉上，心裏雖然感覺有些惡心，只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有增無減。

“皇上，也喜歡讀《詩經》嗎？”

“偶爾，朕倒是喜歡孔孟之道，治國之書。關乎男女情愛的書，讀的甚少，恐怕不能與梅兒比拟！”

唐玄宗看着園子裏的那棵光禿的無一絲綠色的梅樹，說道。

梅兒是自淑妃之後，他視若珍寶的女子，雖然，與梅兒相遇不過兩日，只是，她的性情與淑妃初入王府之時，甚為相似。

自己對梅兒有些動心的緣故，自己也捉摸不透。

淑妃因病無治而離去，自己心裏着實悲痛，一直忙于朝政，整日整夜改披折子，在後宮妃嫔之所，滞留甚少，在同一處連留兩日，這還是自淑妃死後，頭一遭！

懷裏的這女子，确實值得朕寵愛。

唐玄宗看着懷裏那嬌羞的人兒，心裏萬分歡喜，便抱着她進了屋裏，太監宮女自當全退出房間，輕關閣門，立在房門前，以待皇上召侍。

幔帳輕落，紅紗揚起，看着床上那一襲淡紫色衣裙的我，肌膚似雪，妝容素淨，只覺得自己似撿了寶物般心曠神怡，難以自拔。

今夜，又是一番情不自禁，纏綿于此。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何時，我也可以與你共剪那一把燭，說盡心中的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