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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溫玉霖看着眼前的小床，想到三個孩子都在這裏長大，而轉眼，她就要替落英去提親了，一時之間有些感慨。洛佳禾走過來，靠在她的身上，摸了摸小床，也是一臉感慨：“我就說這床很牢吧。”溫玉霖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點了點頭：“你向來很有眼光。”

溫玉霖帶着落英去柳家提親，心裏十分忐忑，這麽多年還從未如此緊張過。哪怕自己當初去下聘，雖然對洛山心存畏懼，可心裏也明白，兩人的親事是沒有問題的。生下三個女兒，她也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要帶着孩子去別人家提親，毫無準備又結果難測的事情發生了，總是叫人有些恐懼。

溫玉霖問過了媒人，準備了比一般官家還要多的聘禮，溫洛英也收拾得人模狗樣，兩人在柳府門口等了許久，才叫小厮帶進大廳，溫玉霖有種預感，這親事成不了。

果然事情沒有溫玉霖想得那般簡單，她雖然想了法子讓洛英變了個身份，可人家柳毅堂堂刑部侍郎，自是十分介意女婿曾經當女兒養過。雖然他也承認溫洛英看上去彬彬有禮、一表人才，可畢竟是商家的兒子，還有這般的醜事，自家女兒又不是找不到佳婿了，說什麽也不肯答應，黑着臉幾句話就把溫家人趕了出去。

洛英低着頭十分難過，溫玉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是她爹沒眼光，你哪裏都不差。”洛英聽了，轉過身就抱住了溫玉霖，忍不住哭了起來。

因着溫玉霖的身份，自三個孩子長大些，她便保持了距離，也是洛英和洛君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後，她們才恢複了兒時的親昵，只是如今在大街上，雖說別人看着是“父子”倆，但總歸有些不雅，哪兒有“父子”在街頭相擁的。溫玉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們回家再抱再哭，別叫人看了笑話。”

洛英也忍着眼淚直起了身子，兩人失落地回到家，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洛佳禾急切地在門口等着，見她們面上的表情，便知此事沒有成，也不管大街上人來人往，走過去抱住洛英，安慰起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再找個喜歡的，找不到我們就再去柳家提親。你爹當時也是歷經波折才娶到我的。”

“你們不是打小就定了親的嗎？”洛英一邊說一邊抽泣，洛佳禾繼續說道，“但一開始我不喜歡你爹啊，她也是很努力才讓我喜歡她的。”

溫玉霖在一邊應和着，又隐隐覺得洛佳禾其實早就喜歡自己了，故意拖了那麽久。誰閑着沒事幫別人追自己啊。三人在門口緩過了情緒才走進家門，想着待會兒洛蘭和洛君回來了定是還要傷感一番。

第二日，京城裏便又開始風言風語，說這溫家少爺，對柳家小姐用情至深，被柳家拒之門外好不悲痛，幾次街頭情難自已，痛哭流涕。

柳品言跟着傳言一起進了溫家門，兩人又抱着痛哭一番。柳品言倒是比溫洛英要好一些，并沒打算就此放棄：“我們先前兩個女子身份尚且還要在一起，如今不過我爹不同意，你可千萬不要退縮。”溫洛英自是答應她，只言自己會參加科考，謀取一官半職，再去提親。

柳品言卻遲疑着不肯應下，隐瞞身份科考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東窗事發，她陪着洛英去死倒沒什麽，只怕要連累溫家上下了。洛英見她遲疑，也明白她在擔心什麽，心中一暖：“你放心吧，我勢必會小心翼翼。況且我爹娘有法子叫兩個女子也能懷上孩子，只要你我成親生了孩子，便不會有人再來懷疑我的身份了。”

柳品言這才放心下來，一邊驚嘆于溫家竟有如此秘方，一邊期待起她與洛英的未來。

站在偏門處的洛佳禾看了，心情十分複雜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溫玉霖見她回來，神色不悅，還以為柳品言是來見洛英最後一面的，走過去問道：“怎麽了？柳品言是來道別的嗎？”

“不是，我感覺她們可能真的會成親。”洛佳禾一臉沮喪叫溫玉霖覺得十分奇怪，“她們倆在一起不好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她們這麽好，洛英以後一定不再需要我了。”洛佳禾很喜歡孩子，三個孩子都是她親自帶大的，孩子們對她也是十分依賴，言無不盡，她習慣了一大家子都圍着她的感覺，突然間，孩子長大了，就要離自己而去了，自然接受不了。

“怎麽會？”溫玉霖還是十分詫異洛佳禾會這般想。洛佳禾垂頭喪氣道：“柳品言這般有學識，她們交談甚歡，而不像我，有時候她取笑我我也聽不懂。她們又這般有默契，無論發生什麽都能自己解決。如果柳品言還會做她最愛吃的獅子頭，那洛英就不需要我了。”

“你是她娘，不論是誰都比不上你們的感情。她成了親，你們也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怎麽會不需要你呢？試問我們這一大家子，誰會不需要你呢？”溫玉霖好聲安慰着，洛佳禾臉上原本的難過一掃而光，看着溫玉霖的眼裏滿是溫柔，“你真的好會哄我。”

溫玉霖得意地笑了一下，兩人又攜手一起去看洛英二人。兩人正在說話，看見她們進來，連忙站起身來。洛英走到溫玉霖跟前，道：“爹，我要參加科舉。”

溫玉霖聞言頓了頓，并沒有說別的：“你跟我來書房一趟。”洛英跟着溫玉霖走出去了，大廳裏只剩下洛佳禾和柳品言二人。

洛佳禾想着，總不能這般幹坐着，便随便提了個話頭：“你是想嫁給洛英的吧？”

柳品言看着她，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實際上，我原本是有些猶豫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嫁給她對不對，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洛佳禾一聽，想着這事還有轉機，或許她能趁機使個壞，等洛英長大一些，再找個處處不如她的兒媳就可以了，便故作關心問道：“為什麽？是因為她性格木讷不懂情趣嗎？”

柳品言聽了，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洛佳禾又趕緊追問：“是因為她性情冷漠又愛挑剔？我就知道她這樣是不行的，除了會看書簡直一無是處！”洛佳禾不惜放大洛英的缺點，想讓柳品言知難而退，誰知柳品言依舊搖搖頭，顯然對這些早已熟知也無所謂。

洛佳禾這就有些奇怪了：“那你是為什麽？”

柳品言深吸口氣，道：“因為您！她常常在我耳邊說，她有個多麽完美的娘。您看您身段這般妖嬈，愣是誰也無法相信您是三個孩子的娘，您是有什麽秘方嗎？”

洛佳禾聽着她的話，心裏不知多麽開心，臉上也有了笑意：“我哪兒有什麽秘方，我都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的。”

柳品言有些喪氣地站了起來：“天哪，我這怎麽比得上您！縱是我們現在出去，別人也定是以為您只是我姐姐罷了！若是成了親之後，她發現我根本比不上她娘，她也許會後悔娶了我的。聽她說，您廚藝了得，而我連飯也不會做。您是一位好妻子，一位好娘親，是京城裏叫人津津樂道的洛神，若是我進了門，日日與您一起，怎不叫人自慚形穢。”

洛佳禾聽了，喜悅之情呼之欲出，走過去抱住柳品言，聲音也有些激動：“你可一定要嫁進來！少奶奶的位置非你莫屬！”被抱住的柳品言一臉疑惑。

洛佳禾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你也不用想這麽多，洛英也比不上她爹，你們正好相配，你可千萬別嫌棄她。你再坐一會兒，我去把洛英叫出來。”

洛佳禾說着就十分興奮地往書房走去，柳品言還站在那兒思索着洛佳禾的話，這溫夫人的安慰還真獨特。

洛佳禾走進書房的時候，溫玉霖和溫洛英正談完了科考的事，溫洛英便出去尋柳品言，告訴她溫玉霖同意了，甚至會替她去打點好。

洛佳禾迫不及待地和溫玉霖分享着柳品言對她的評價，滿意之情溢于言表，溫玉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自家夫人還真是好哄。

溫玉霖打點了關系，溫洛英本身的确有才學，很順利被選送鄉試，幾月後的鄉試，溫洛英也一舉得中，年紀輕輕便當了舉人，又專心準備起半年後的春試來。溫玉霖也替她尋了兩個十分有名望的先生。

柳毅原本要給柳品言定了親事，只是柳品言提前與他說了，要等溫洛英。柳毅哪兒會管她們那點兒女情，只是恰好聽聞溫洛英中了舉人，而且名次不低，又想起那一表人才的模樣，覺得再等上一等也未必不可，才作罷。

溫洛英春闱依舊順利，成了榜上最年輕的貢生。柳毅這才意識到，這果真是個不可小觑的人才，卻也不松口，想着一年後的殿試再看看這人如何。

溫洛英本就聰慧，一直便是京城裏出了名的才女，如今又是如此刻苦，自是一切順風順水，殿試時，甚至得了探花郎的名銜，領了官職第二日便帶着溫玉霖又去柳府提親了，此時柳毅自然是應下了這門親事。有情人終成眷屬。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形勢這樣，也不知道還能寫多久的文，希望以後還是能有文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