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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溫發過去的定位之後, 大概是覺得和匹配對象的隊友也沒什麽好多說, 夏小少爺那頭切斷了通訊。
不得不說,當通訊屏上顯現出“對方已斷開鏈接”字樣, 揚聲器裏徹底靜止下來時, 被臨時霸占的公共休息室內,除了閉着眼睛睡得正熟的律,其他四蟲全不約而同松了口氣,感到一陣輕松。
“我終于能過來說話了。”葉邊嘀咕邊往回走。
剛才,因為實在憋不住想發表那關于“招惹情敵”的言論,又唯恐自己說的話會被通訊端另一頭的夏喬安聽見,繼而給律帶去麻煩, 葉專門跑遠了一點去小聲說話。
這會通訊已經斷開,通訊端不再是個随時有可能為好友招禍的東西,葉回到自己原本的“崗位”上,準備繼續跟蘭一起照看律的同時, 還順手接過了溫遞出的通訊端, 準備把它物歸原主。
“就先放在桌上吧。”蘭在葉想把通訊端放回律身上時開口,打斷了葉動作,他示意了下前方茶幾, “夏小少爺待會到了, 多半還要再聯絡我們一回,放在外面更方便一點。”
葉一想說的也是, 伸出的手便轉了個向, 将通訊端擺在了律面前的茶幾上。
放完後, 葉甫一轉身,忽然就發現律悄無聲息把眼睛睜開了。
葉下意識叫:“律?”
他不太确定好友這是醒了還是沒醒,一嗓子把屋內其他蟲的注意也叫了過來。
蘭扭頭在自己扶着的蟲身上來回看了幾遍,他直覺律這是還沒醒,但還是關心的問:“感覺怎麽樣?你睡了一會,有覺得清醒一點嗎?”
律果然就還沒真的清醒,他大腦依舊昏昏沉沉,對什麽都反應遲緩倦怠,但又睡不安穩,能隐約接收到一點來自外界的聲音。
律是被某個他對其極為敏/感的關鍵詞喚醒的。
舟:“律說了什麽?”
溫和舟仍然站在門口附近看門,隔得距離稍遠,只能看清律懵懵懂懂地“盯”着前方呆坐了一會,然後律的嘴唇似乎就動了動。
他們什麽也沒聽清,甚至不太确定好友是不是真的發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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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依照蘭和葉忽然都變得有些奇異的表情來看,他們更傾向于律是真的說了點什麽。
蘭表情頗一言難盡跟兩位朋友對上視線:“律問我們,‘夏小少爺到了嗎’。”
“原話。”葉同樣表情一言難盡的在一旁補充道,并注意到随着蘭又提了次“夏小少爺”,律默默把腦袋轉向了蘭,不再焦點游離的看着前面茶幾。
葉:“……夏小少爺?”
一個猜測浮現在葉腦海裏,他沒忍住,試探了一下。
下一秒,他便看見律真的又“抛棄“了蘭,把腦袋又轉向他。
猜測就此驗證成功,卻沒什麽解密帶來的成就感。
葉直接被律這應對指令一般的條件反射震驚了,表情一時間超脫了“一言難盡”範疇,直奔“甘拜下風”和“有了伴侶的蟲莫非都這樣嗎”的懷疑之色而去。
“現在我們至少可以确定。”同樣見證了這一幕的溫說,“律應該是還沒有清醒了。”
舟在一旁補充:“他應該只是對夏小少爺的名字有條件反射。”
話沒說完,因為“夏小少爺”是嵌在句子中央,沙發上那位“醉了也不忘伴侶”模範已經把頭又轉了過來,望向他門旁的兩名隊友。
溫:“……”
舟:“……”
相對年長些的兩蟲也只是比蘭和葉要鎮定上一點。
倒是首當其沖被震撼的蘭這會緩過來了,蘭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是夏小少爺的名字也不是‘夏小少爺’啊?”
葉:“夏喬安?”
好巧不巧,葉直呼夏小少爺大名的時候,休息室的門居然倏地開了。
舟和溫因為暫時還木着,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看門,等來自外間的偏涼空氣順着門縫灌入室內,兩蟲瞬間清醒,準備不管怎樣先用身體擋住門遮蔽來者視線時,門外傳進來道帶着些疑問的聲音。
對方說:“嗯?叫我?”
夏小少爺很有時間觀念,說了是“馬上到”,就不會讓蟲等他超過十分鐘。
年輕雄蟲身上還沾染着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穿了件深色的長身外套,假如單看發色穿着,他就像是從夜色裏走出來的一道剪影,帶着某種夜晚獨有的冷淡和神秘氣息。
這種長身外套普通雄蟲穿了容易顯矮,穿在他身上倒是正好,還把本來就高的他襯的更高幾分。
而下一秒,當夏喬安越過眼前的兩只雌蟲,目光落到了沙發上的律身上時,離他最近的舟和溫同時發現,那第一眼所見的冷淡感和神秘感都從雄蟲周身褪去了。
之前還隐約感到不可接近的蟲一下多了好幾分溫和的活氣,他沖舟和溫點頭問好,等兩蟲再反應過來,便發現他們已經自動給夏喬安讓了道。
律剛才被宛如指令一般的“關鍵詞”叫到半醒,還沒迷迷瞪瞪間又睡過去,夏喬安就到了。
他的視線其實都還朦胧着,不太清晰,大腦暫時跟不上信息接收速度,一堆冗餘信息堆積在處理器裏轉不過來。
但大腦此刻遲緩又笨拙,卻不妨礙他早已訓練有素的身體反應。
在其他四蟲目瞪口呆的注視裏,律面朝向夏小少爺,顯然已經認出了來者是誰,卻一點要起身按着禮數迎接雄蟲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好整以暇地坐着看夏喬安靠近。
“律。”蘭心急如焚,又不敢大聲提醒,怕顯得好友更加“無法無天”,只能悄悄從背後小幅度推蟲,“快起來。”
然而對于離沙發已經沒多遠的夏喬安來說,蘭的動作再怎麽“悄悄”,也不可能真的避開他的眼睛。
“拉不起來的。”夏小少爺很有經驗似的搖搖頭,對律的失禮仿佛并不在意。
打從挂斷通訊前,聽夏小少爺說了那句“我知道了”起,溫就感到哪個地方隐約有些違和,不過由于那時緊接着,他們的注意力就都被律的“定向聲控”帶跑了,那違和感便沒被他深想。
這時候聽見夏喬安用包容口吻很有應對經驗般這麽說着話,起先忽略掉的違和感去而複返。
溫意識到了是哪裏不太對。
小休息室總共也沒幾步路,夏喬安很快走到律跟前。
眼見律在雄蟲都站定到身前了後還十分“消極怠工”,一點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葉和蘭一樣糊裏糊塗,憂心忡忡。
因為葉還惦記着自己之前直呼夏喬安大名這回事,他知道許多世家雄蟲都不喜被低階雌蟲直呼姓名,會感到遭受了冒犯,再加上他還是律的隊員之一,萬一雄蟲由此發作,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遷怒律,認為是律平時管教不嚴,甚至在外敗壞了雄主形象,才讓雄蟲在下屬面前都威信不足,不夠受尊重。
葉就比蘭還要更緊張一點。
他怕自己的“冒犯”和律這會的“無禮”疊加在一塊,讓夏小少爺變成了一顆只是暫時還沒完成蓄力的蟲形炸/彈,對方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驟然爆發。
就在葉尤其擔心忐忑的注視裏,“不定時炸/彈”低頭看了他“無知無畏”的隊長兼好友片刻。
律緩慢眨了兩下眼睛,腿還是沒動。
但他伸出了手。
坐着的雌蟲将兩條手臂都朝前擡了起來,伸向站在他身前的雄蟲,他方才還十分平靜的“面具”像破開了一條口,漏出一點平日裏鮮少為他蟲所知的面貌,看上去正對某事充滿期待。
夏喬安就沒忍住地笑了一下。
顧及着律日後的隊長威信和臉面問題,他才沒故意放置對方伸出的胳膊,再多逗對方一會,逼雌蟲把眼下所尋求的東西親口說出來。
他只俯下/身,輕車熟路的将自己的手臂穿過了雌蟲腋下,邊感受着屬于對方的那雙胳膊一碰到他脖頸就繞過去抱緊了,邊托穩對方後腰和膝彎。
夏喬安一把把律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隐藏了撒嬌精屬性的雌蟲被熟悉的體溫所靠近包裹,腦袋非常熟稔的挨上雄蟲肩膀,都要心安理得的閉上眼睛了。
夏喬安從律睫毛掃過自己頸側的次數判斷出雌蟲是睜眼還是閉眼,托在對方後腰上的手伸上去,拍拍蟲後背:“再撐一下,回去再睡。”
“再睡一下……”隐藏屬性已被完全激活的律睡眼朦胧地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內其他四蟲在刺激過大之下的錯覺,他們總覺得,律這會的聲音聽着都不太一樣了。
這個從聲線到腔調都有了神奇變化,黏糊糊軟乎乎的家夥是誰啊?!
這還是艦船上那只趕在隊伍返程解散前,抓緊最後兩個航行日兩日制霸訓練場的蟲嗎?!
然而“黏糊糊”、“軟乎乎”的家夥暫時聽不到他們的內心吶喊,他非常安逸的挂在了全宇宙最能令他安心的地方,一晃眼的功夫,就又睡着了。
“今晚麻煩各位照顧他。”夏小少爺身上多了這麽大一個等身挂件,竟還無損他的風儀,他非常客氣的又與律的隊友們道過別,再才朝門口方向走,“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提交過申請,律我今晚就帶走了。”
有那麽一瞬間,蘭覺得他們像是目送家中幼崽被帶出去過夜的家長,心生出了微妙的長輩角色定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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