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落寞

心髒猛然一縮，黑鋒忍不住的悶哼一聲，蒼白的手指覆上左胸，幾近透明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原來，他對那個人的感情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簡單的一個電話就足以讓他心跳加速，無法忽視。

紀岚清寧願給左傾炫電話也不打給自己，想來應該是恨透了自己吧。

罷了，既然對方無心，自己這殘破的身體又何必再奢求過多……

只希望在最後的日子裏還能每天見到那個人。

心口一陣悶痛，像是被人給扼住了咽喉一樣，連呼吸都變的困難起來。

左傾炫本想詢問黑鋒接不接，在看到對方明顯不舒服的樣子，心中着急：“黑鋒，又難受了？我給你叫醫生。”

“不用……”黑鋒閉上雙眸，遮住視線，也遮住心底本就不該出現的悸動。

左傾炫頓了頓，還是拿着手機走出病房。

“左律師，我是紀岚清，我找黑鋒，麻煩你告訴我他在哪裏？”已經平靜下來的紀岚清，說話又恢複到一貫知性溫潤的樣子。

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左傾炫想着黑鋒，心底對紀岚清更加厭惡：“紀先生，我只是黑總的律師，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并不知道他人在哪裏。”

身為黑鋒的朋友，左傾炫恨不得讓紀岚清離黑鋒遠遠的，最好永不相見，又哪裏會說實話……

紀岚清幾番詢問無果，只好挂斷電話。

“怎麽樣？”紀岚清擡眸，望向楚易天詢問的眸子，心底的落寞溢于言表：“他，不知道。”

“沒事的，黑鋒那麽大的人了，能有什麽事？到是你……”楚易天的目光落在狼藉遍地的客廳上，眉峰輕蹙，雖然是疑問的語氣，說出來的卻是肯定的話：“你和黑鋒吵架了？”

紀岚清點頭，何止是吵架了啊，他是将人給徹底的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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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天知道紀岚清對黑鋒的态度，平時巴不得永遠見不到這個人，現在竟然如此費勁心思的找尋，前後的反差實在是太大，讓他想不懷疑都難。

“因為我是……”因為我是從五個月之後重生回來的，因為我見證了黑鋒的死亡，因為我已經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愛戀……

可是，這樣的話，紀岚清根本就無法說出口。

重生這樣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是親友如楚易天，紀岚清都不能保證對方會相信自己的話。

設身處地，要是楚易天突然有一天說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是重生的，他也不會相信。

“易天，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我夢到黑鋒出了車禍，鮮血流了一地，我看着那些鮮血，想要阻止卻無能為力。”紀岚清盡可能說的平靜，只是他知道，這些根本就不是夢，是此後三個月真實發生的事情。

“易天，你知道嗎？就是這個夢，讓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了黑鋒。”已經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他的傷痛。

紀岚清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漏洞百出，憑借一個荒唐的夢，就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根本不足為信。

可是，他管不了那麽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錯一次。

之前做過的，他都要改正，之前沒做的，他都要去做，他會傾心對待黑鋒，就像是他上一世對待自己一樣。

幸好，有重來的機會，幸好，還不算太晚，至少黑鋒還活着。

果如紀岚清預料的一樣，楚易天望着他，一向清明的眸子染上化不開的疑惑，紀岚清不是沖動之人，怎麽會因為一個夢就改變對黑鋒的态度，這，不科學！

“岚清，我不懂你的意思。”當初楚易天不是沒有勸過，可是紀岚清恨透了黑鋒，根本就聽不進去。

後來，甚至直接讓楚易天在他和黑鋒之間選一個。

當初那樣決然的一個人，會因為一個夢就改變初衷？楚易天說什麽也不相信。

“沒什麽。”紀岚清也知道楚易天不會相信，可是他不會再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以後你就知道我說的真假了。”

紀岚清情緒不對，楚易天也沒有再提生日宴會的事情，就陪着呆坐了一晚上。

三月的天還帶着一絲清冷，初升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散落在靜谧的屋子裏，淡淡的黃暈讓清冷的室內一點一點變得溫暖起來。

一夜未眠，紀岚清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新的一天，他要去黑氏財團找黑鋒。

上一世，他再一次見到黑鋒是七天之後，這一世，他等不了，也不能等。

楚易天從沙發上坐起來，看着已經穿戴整齊的紀岚清，心底的擔心并沒有因為過了一夜而有所減輕。

“易天，我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回去就行，別忘了給我鎖上門。”不等楚易天詢問，紀岚清快速的說完，然後換過鞋子就出了門。

看着緊閉的房門，楚易天心情複雜，看紀岚清的樣子是不會去上班了，他還是認命的去上班好了。

站在朋友的立場，楚易天也希望紀岚清能夠有一段和美的感情，不管紀岚清如何選擇，他都會祝福。

左傾炫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黑鋒已經脫下病號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黑鋒，你幹什麽，趕緊躺下。”黑鋒的臉色很難看，本來合體的衣服不知從何時起顯得空蕩起來。

“公司有些事，我必須過去。”黑鋒說的平靜，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樣。

左傾炫一臉“你就瞎說吧”的樣子看着黑鋒，這樣迫不及待的出院，還不是為了紀岚清。

昨晚的電話內容，左傾炫并沒有隐瞞黑鋒，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左傾炫相信昨晚上他就會離開。

“你就寵着他吧，五年了，你得到了什麽？”除了一身的傷痛，什麽都沒有。

系着扣子的手微頓，猶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和無奈，又仿佛帶着解脫的釋然。

“……就算是我想要寵着……”骨節分明的手覆上左胸，黑鋒無力的垂眸：“……還能寵多久呢！”

更何況，對方根本就對此避之不及。

一切，終究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黑鋒擡眸，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搖動的樹葉，人活一世，落葉一秋，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短短幾年而已。

惟願那個人能在忍受幾個月，讓自己能夠多看他一眼，将他的樣子記得再深一點，也就……不枉五年的糾纏了。

清冷落寞的話語從沙啞的喉嚨傳出，瞬間就讓左傾炫悲涼起來。

所有的情緒終究化作一聲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