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決策

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到阿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他們誰都無法在這個地方繼續耗費時間，地面塌陷的速度要比他們想象中快很多。

程鵬咬着牙将手中把持着的霍因推開，想要再次搶奪葉澤手上拿着的芯片，後者自然是全力抵擋。

兩個人勢均力敵，原本争不出高下來。但是葉澤腳下的地突然裂開了一條縫，致使他分了神，程鵬趁機用手肘頂開葉澤的身體，手指捏住了芯片的一段。

葉澤回神，手同時使力。

只聽咔嚓一聲，芯片碎成了兩瓣。

程鵬低吼了一聲，将半塊碎片扔在了地上，那碎片落入了地縫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想要的東西已經被損壞，程鵬不再停留，迅速地蹿入地洞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三個人的面前。

柏淵已經将霍因攙扶了起來，檢視了一下他脖子處的傷勢，發現沒有大礙，這才安了些心。

阿寶因為地面的裂縫而栽倒在地，它用兩只機器眼望着面前的三個人：“你們快走吧，聖爾特比要塌陷了。”

葉澤望着它：“你跟我們一起吧？”

雖然阿寶只是一個機器人，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葉澤将它視為等同于生命的存在，他希望它能夠跟他們一起回到地平面上，回到一個嶄新的世界中。

但是葉澤的話卻被拒絕了，就像當初AT——11那樣，它彈出了腹部的銷毀系統，葉澤正準備拒絕，就見它擡起自己的機械手臂，按下了确認鍵。

它雙眼中的光芒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機械手臂也無力地垂落在身側，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葉澤在原地怔住了，他擡了擡手，似乎想要将阿寶扶起來，但是最終卻還是僵在了原地。

轟隆一聲，遠處的天際響徹了震天動地的雷聲，柏淵看葉澤的狀态不大對，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事不宜遲，我們快離開這裏。”

葉澤緩緩地轉過頭，視線漸漸在柏淵的面容上聚焦。

柏淵抿了抿嘴唇，将手搭在他的頸側，然後傾過身，薄唇在他的耳側貼了貼：“跟我走。”

大約過了十幾秒，葉澤輕輕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跳入了地洞中，順着青色的臺階往前走。越往深處，那些地下的動蕩便感受不到了。

當他們終于從出口處走出，回到現實生活中，再往回看，除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茂密森林，進入那座地下城市的經歷仿佛是一場夢一樣。

霍因抖擻了一下身體，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向他們兩人：“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葉澤擡起手臂，張開手掌，看到了被自己握在手裏的芯片碎片。鋒利的缺口劃破了他的掌心，但是葉澤像是沒有察覺到痛楚一樣。

過了許久，他将那碎片鄭重地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輕聲道：“走吧。”

兩日之後，葉澤重新回到了斯特爾。

衛笑只是試探着問他去了哪裏，但是沒有細問。他知道如果是能告訴自己的事情，葉澤一定不會選擇隐瞞，但是如果是隐私，他問得多了就顯得不識趣了。

又過了幾日，葉澤收到了從霍因那邊發來的消息，他去了一趟霍因的住處。

葉澤坐下之後，霍因将文件放在了葉澤的面前，恢複成以前那種懶洋洋的樣子：“好了，你要的東西。”

葉澤翻動着霍因提供給自己的文件，這是霍因能夠查到的的有關程鵬的全部信息。

和他之前猜到的沒有錯，老院長和程鵬，和他一樣都是卡亞人，AT-11和AT-13也一樣，是卡亞人生産的同一批機器人。老院長在歐爾待下去的伊始年份就給AT-11辦理了赫拉莫的機器人出廠證明，将其僞裝成了一般的家庭式機器人。

留在赫拉莫上的卡亞人經過祖祖輩輩的繁衍已經幾乎隐藏了所有的特殊屬性，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血統身份，比如葉澤。

根據能夠查詢到的信息，程鵬本人無父無母，所以他在孤兒院度過了一段時間，在葉澤抵達之前離開了歐爾，其個人含有主觀性傾向的信息少得可憐，只能通過結果來推斷其行動的初衷。

程鵬知曉聖爾特比的事情，只是一直沒有找到進入其中的方式。因此在老院長死後他才會回到歐爾，想要通過那具屍體找尋到相關的信息，AT-11則是因為請求葉澤按下銷毀系統的确認鍵，內部的芯片随着整個操縱系統一起報廢掉了。

根據最新的消息，程鵬已經劫掠了一艘飛船離開了赫拉莫，目标方向未知。

看了許久，葉澤将手上的文件收了起來，朝霍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不必言謝，這本來就是我們交換的籌碼，你幫我得到了很多新的信息。”霍因說道。

葉澤沒有久留，要離開的時候霍因将他送出了門。

“之後有機會的話，會再找你合作。”

霍因笑道：“如果有機會，樂意奉陪。”

這份文件葉澤并沒有向柏淵隐瞞，在看過之後，柏淵說：“他有可能投奔了墨金。”

葉澤：“我不确定，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大。”

“他掌握了軍方的一些信息，這樣的話會有些棘手，不過也不至于出大岔子。”

聊完了葉澤這邊的事情，他問柏淵：“教官接下來要做什麽？”

“我想找埃爾加長老談一談。”

“談有關資源的事情？”

“嗯。”

這次的經歷給了柏淵很大的觸動，他意識到這座星球的戰略是存在問題的，事實上之前他就已經向高層提過，但是沒有人支持他的意見。這次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再盡全力嘗試說服他們。

第二天清晨，柏淵走進了埃爾加長老的辦公室。

後者正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聽到他沉穩的腳步聲後睜開了眼睛。

看清來人是誰，埃爾加長老動了動嘴唇：“坐吧。”

柏淵朝他行過禮，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對面。

他沒有廢話，直入主題地說道：“長老，我想同您商量的是資管基地的事情。”

聽到他篤定的聲音，埃爾加長老将眼鏡取下，嘆了口氣，傾身交握雙手搭在桌面上，視線落在柏淵的臉上：“我最近也在反思，說說吧，你的想法是什麽？”

“占領太多的資源基地會浪費過多的兵力，我建議還是盡可能地減少其個數，占領最有利的資源區。其次，我們之前在使用資源的時候并沒有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導致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浪費，事實上有一些資源是能夠更好地加以利用的。”

“哦？”柏淵後面的話讓埃爾加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比如？”

“比如ASE冰體，”柏淵認真地說道，“ASE冰體在加入一定比例的金屬元素後有機會維持形态，這對于武器的制造是一大優勢。”

“柏淵，我沒記錯的話，你對于化學沒有什麽研究吧？這些你是如何得出來的？”

柏淵頓了一下，想到他們三人約定好的事情，隐瞞卡亞文明的存在，絕不能暴露出任何信息。

他只說：“如果長老同意我的第一點建議，第二點我可以找人進行研究，保證能夠給您一個合格的答複。”

柏淵将自己的建議說完，對面的人沉默了一陣，然後道：“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知道這些事情對于整個星球都是至關重要的，即便埃爾加長老有意采納他的意見，恐怕也需要細細思量，同其他人一起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欲速則不達，如今埃爾加已經松了口，柏淵沒有繼續勸說，他點了點頭，站起身朝着長老行了一個軍禮，告辭之後離開了。

幾日之後，埃爾加召開了全軍部高級首領的整體會議，将柏淵提出的事項說了一遍。

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對。

軍部聯盟首領卡斯第一個提出了反對的意見：“我不同意，我們相對于墨金來說已經處于劣勢，如果減少資源基地就意味着可能會出現軍事資源短缺的情況，甚至會導致我們的武器裝備無法得到足夠的供給，至于你說的ASE冰體的事情，在我看來是無稽之談。”

旁邊的埃斯中将反駁道：“不至于是無稽之談，在我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我們的武器制作得不如巴卡達人強悍，這讓我們在戰場上吃了很多的虧。如果在研究如何更好地利用資源的過程中開發出新的武器，對于我們來說也是有利的。”

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些人發表了見解和看法，兩方争執不下，難以得出統一的意見。

在長時間的争論過後，卡斯皺着眉提到：“要不這樣好了，柏淵少将提出的第一點算是比較好操作，但是第二點還需要得到确認可行。誰都不想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如果柏淵少将能夠研制出你所說的固定ASE冰體形态的化學試劑，那麽我願意接受你的兩點意見。”

埃爾加贊同地點了點頭，視線在會議室中掃視了一遍：“大家有異議嗎？”

在所有人都同意了卡斯的提議之後，柏淵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