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再見面,不過是成熟的表演
雖然青瑜是見識過陳起桢這只刺兒頭跳腳毒舌的功力,但是她卻很少見到過他發瘋成這個樣子,愠怒的眼底漸漸籠起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痛楚,也許對于同樣早年喪母的青瑜開說,她可以理解到他的這種難過和憤怒,可是畢竟那也只是一個孩子,因為好奇他櫥窗裏的那架遙控飛機,而不小心帶翻了那張他和母親此生最後一次合影的照片……
青瑜知道,其實陳起桢昨晚的心情是不好的,他總是沒日沒夜地坐在沙發裏抽煙,陽臺上,衛生間裏,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到處都是煙被掐滅烏黑的痕跡。
陳起桢當然不會告訴他,昨天傍晚他按時回了那個家,要和嘉伊一起給母親的忌日上香祭拜,可是那個女人,那個狐媚子一般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父親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登堂入室的去給曾被她親手害死的正房夫人上香,甚至讓她親手準備祭品。似乎每一年的這一天,他們都會狠狠地鬧上一陣,陳起桢警告過,也威脅過那樣一個女人,可是她嘴角揚起的微笑……
陳氏家族如此龐大而根基厚重的家産生意和商場人脈,她沒有一天是不着急着夢寐以求的,從她紅妝盛裹的年紀在陳董事長面前脫掉衣服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已經沒有了再回頭的必要了……曾相戀了八年甚至為了能滿足她所有的虛榮心而賣掉一顆腎的窮小子她都可以無情地抛棄,為了能順利生下一個兒子而穩妥地繼承到陳家的家産,她甚至很多次偷偷去醫院塞錢做過B超,是女孩統統逃脫不了被扼殺的命運,而陳斯浩卻是在陳董事長将近五十歲的高齡下誕生的……
陳斯浩雖然很得董事長的寵愛,卻打小就是個懂事斯文的好孩子,打從他出生起,陳起桢似乎就沒正眼瞧過這個弟弟幾眼,也許并不是對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孩子有多大的怨仇,只是太多的恩怨愛恨夾雜在一起,他無法坦然地去面對一個哪怕有着血緣關系卻終生無法靠近的親人。
陳起桢不怎麽待見陳斯浩,不過斯浩每次都會甜甜地叫陳起桢“哥哥,哥哥……”,尾音拖得老長,陳起桢卻一臉高冷地甩腿早就走人了,就連他的妹妹嘉伊有時候也會不滿地勸他幾句,”哥,浩浩叫你呢……”
陳起桢依舊冷淡地像一尊佛,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有驚的表情,有這麽怪胎一般的哥哥,陳斯浩雖然會怕陳起桢發起火來的樣子,但卻懂得分分鐘讓步賠禮道歉,在這一點上,陳起桢倒顯得小家子氣多了。
青瑜怕陳起桢待會又要發什麽瘋怎麽“虐待”他親弟弟,所以趁那家夥心疼地在地上撿玻璃渣子的時候,拉着小小陳的手“哧溜”一聲就溜到了樓下。就像是在玩神廟大逃亡似的,兩個人跑到了樓底下都喘地直不起腰來,卻都默契似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青瑜本想打個的送這個小家夥回家就完事了,可是在馬路邊上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一輛的士,這一帶都是高大上豪華別墅區,偏安一隅,沒有了鬧市的繁華喧嚣,自然的士跑這邊的也非常少。青瑜正犯難怎麽辦才好的時候,陳斯浩卻忽然拉了拉青瑜的手說,“青瑜姐姐,我知道離這邊不遠有一個公交站臺,我坐8路車就可以回家啦!”
他望着青瑜的兩個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會說話一般,青瑜一只手撐在膝蓋上,半彎着腰笑着說道,“嗬,小家夥還懂得不少東西來,看來你是經常來你哥哥這裏咯?”
小孩子心性嘛,本來可能已經把陳起桢剛才對他狂吼的畫面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可是忽然被青瑜這麽一提起來,他忽然低下頭,終于有些喃喃地委屈道,但字裏行間卻還是帶着體貼和諒解,“哥哥雖然總是看起來一副很兇的樣子,但其實哥哥一點也不讨厭的,只是因為我弄壞了大媽媽的東西他才會那樣的……”這小家夥,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倒還能處處替別人着想辯解着,青瑜不禁要狠狠地懷疑一下,兩個真的是一個爹生出來的嗎?
不過陳起桢确實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一個人,每次和青瑜在一起的時候,滿嘴裏都是漫不經心的不屑一顧和不正經的玩笑,其實心裏比誰都在意青瑜的,她發燒了,他第一個知道,她痛經痛到暈厥,他第一個替她灌了滿滿一紅酒瓶子的熱水焐在她的小腹上,盡管是那樣蹩腳而奇怪的水焐子……
青瑜陪着陳斯浩等公交車的時候忽然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從未有過的蕩漾的快樂和歡喜……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喊她青瑜姐姐,青瑜姐姐,快上車啊,八路車來了……
青瑜每次坐車就迷迷糊糊地犯糊塗,好在她和斯浩擠上車的時候還有兩個挨在一起的空座位。
因為人多擠得車子裏絲毫不透氣,青瑜仿佛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過這小家夥剛才叫她什麽來着,嗬,他是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
陳斯浩抿着嘴咕嘟嘟地笑了起來,“以前我媽出差的時候,我偷偷溜來哥哥家玩,他睡覺時總是忽然會叫一個人的名字,哥哥不曾帶過別的女孩來這個房子裏,我想姐姐應該就是……”,他像個小名偵探柯南似地,忽然歪着腦子像想起什麽似地繼續推理着,“我還聽幻陽哥哥也提起過你的名字,他說那個女孩笑起來可美了,還有兩顆小虎牙,女生也有兩顆小虎牙,姐姐笑起來和她一樣美,難怪哥哥和幻陽哥哥都喜歡你呢!”
這小屁孩,一張嘴倒是伶牙俐齒的,不過他嘴裏的幻陽哥哥,許幻陽?
他早已與陳家走得如此之近,可是當初,當初他為何要對她說出那些話,他想要的榮華富貴,卻要費盡心思的将她推得遠遠的,是害怕她與陳起桢走得近了,以後同處一片屋檐之下,難免不會讓陳家人懷疑?
說到底當年是她拼命地将他推出自己的世界,他從身後緊緊抱住她的手像根烙鐵一般,任青瑜怎麽努力都無法掰開,他急了,她亦是急了,索性一根一根去掰,手指彎成了那樣的姿勢,他在顫抖着一遍一遍地喊着“青瑜”的名字,他只是不願意相信,他努力想要給她的幸福,卻被青瑜這樣輕易地就全部粉碎。
青瑜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樣倔強而慌張的樣子,可是從他母親狠狠羞辱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明白所有的癡心妄想都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那種恍若從骨肉裏生生分離開來的痛,她終于拼盡全力将他狠狠地推開。
許幻陽終究是不敢置信的,她不明白青瑜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絕情,最後一絲的執念也被她紛紛掐得粉碎,“許幻陽,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對,我不再愛你了,你以為你曾經給的那些所謂狗屁承諾真的能感動我?我告訴你,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這種只會嘴上說說卻什麽也給不了我的男人……”她冷笑着,忽然仰起脖子,眼淚順着脖頸往胸口流,咝溜溜的冰涼刺骨,“我在煙熏火燎的日子裏待久了,偶爾也很想仰望仰望雲端的風景,我只是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貧窮,算計,為了幾毛錢在菜市場裏跟賣魚的大嬸讨價還價半天……我累了,幻陽,我們即便繼續這樣下去,也看不到絲毫可以停靠的盡頭……從我很小時候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一種永遠也無法填滿的恐懼,我只是怕了,怕了這樣的貧窮的看不到盡頭的日子……”
他只是低着頭,銀灰色的風衣将他本就挺拔颀長的身姿襯的越發的氣宇軒昂。她從來沒覺得他是這樣的瘦過,仿佛過了很久,他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口氣裏依舊有着天真的倔強,“可是青瑜,我是愛你的。”
可是青瑜,我是愛你的。她的記憶裏一直回蕩過這句話,最後她從出租屋裏把她的行李全部都搬走了,挽留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那對見證他們愛情的一對老夫老妻的人偶,青瑜沒有帶走。
轉身握着門把,剎那的恍惚,她停了停,才聽清他在她身後溫柔似初戀般的給她最溫馨的避風港灣,“如果在外面覺得累了,随時都可以回來,我會一直等你的。”
“啪”地一下門被徹底關上,站在門外,從狹小的天井口往外望,天青色的一隅,晚霞徐徐散開來,先是濃烈的煙紫,繼而緋紅,漸漸橙黃,最後落下去,淡成飄渺的雲煙,融進黃昏的暮色裏。恍惚間像踩在雲端,胸口的那滴淚漸漸地回了溫,馨軟的溫度。
再見了許幻陽,沒想到會在陳家的大宅外,青瑜不認識路,自然是跟在陳斯浩的身後,到處都是品種稀罕的高大灌木,即使是晚秋季節,依舊是冠蓋如華 的葳蕤繁盛,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段,到處都有規劃完整的草坪和綠化帶,汩汩湧動的噴泉旁一群白鴿在覓食,偶爾停下來捋捋羽毛。蒼翠的樹葉後掩映的是西班牙式的寬敞大宅,陳家的大宅子。
陳斯浩拉着青瑜的手興奮地說,“姐姐,我到家了,你也去我家玩玩吧,正好我媽今天做了我最愛吃的鮮橙可麗餅……”
小家夥還挺客氣,既懂禮貌嘴巴又甜地很,青瑜想,若是自己的弟弟,鐵定不知怎麽疼才好呢,陳起桢那家夥真是……
雖然人家這麽熱情的邀請,可青瑜一想到那女人的那張傲嬌高冷的臉,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青瑜剛想把他送到門口轉身就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遲疑的聲音裏帶着清脆的溫柔,“青瑜?”
陳斯浩一把拉住許幻陽的胳膊說,“幻陽哥哥,我可是把青瑜姐姐千辛萬苦地帶來了哦,你可要請我吃哈根達斯的哦!”
幻陽笑着捏捏那小家夥肥嘟嘟的嘴巴,“好好,想吃多少都行。”
忽然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青瑜記得,是嘉伊甜美的笑聲,她徐徐走過來,像一枝優雅淨直的箭荷,笑着戳了戳斯浩的額頭說,“你個小饞嘴的,又跟你幻陽哥哥後頭打牙祭,前兒個拉肚子忘啦,還吃冰激淩,讓你媽聽見一會不得揍你……”
那其樂融融的樣子……陳斯浩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也許是嘉伊看出許幻陽對青瑜有什麽話說,所以只是和青瑜微微地打了個招呼,就回屋去了。
其實幻陽和青瑜之間早已沒了什麽開場白的寒暄和問候,似乎過了很久,他才忽然說道,“青瑜,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頓飯。”
她心裏哽咽地難受,再見他,已是千難萬險,她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阻撓了他的飛黃騰達。
微微遲疑,她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絕,按着來時的路線,她重新坐了公交車回了陳起桢的住處,她的包包和衣服還丢在那裏,她不得不回去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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