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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當然,在她的見聞之中,并不曉得笑魔的厲害。
斷指童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梅兒也随後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裝。
“能從笑魔手下逃生的,天下不多,今天總算是我們幸遠,快走吧!梅姑娘。”
兩人舉步待行,忽然身後傳來話聲:“慢着!”
這聲音剛強威厲,令人聞而膽戰心驚。
梅兒回頭一看,連忙又看看斷指童,斷指童也四下看了一會,沒有發現什麽。
這就奇怪了?
他們站的地方是一片原野,周圍無山無水,無樹無木,哪一種字號的人物,能夠出聲見不到人?
“那方高人?如對晚輩有所指教,請讓晚輩一拜尊顏。”
斷指童微抱雙拳,向四周作了一揖,停了一會,始聽一人言道:“不錯,在老夫笑功之下,能夠挨過半個時辰的,普天之下,絕無僅有,今天你們倆算是幸遠,應了老夫的心願——”
“請問老前輩,什麽心願?”
“這次下山,老夫曾經發誓,遇到可造之材,必送給他一件東西……”
“謝老前輩!”
九
斷指童忙拉梅兒一同跪下,靜聽下文。
笑魔輕笑一聲,說道:“哎,年紀輕輕的,怎麽那樣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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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說要送給你們呀!”
“老前輩!”
斷指童聞言性急,笑魔又道:“而且我只能給你們一件東西,你們卻有兩個人。”
“沒關系,老前輩,您給的東西,一定非常珍貴,如果可以分,我們一人一半,如果不能分,請您給她吧!”
說着,用手指了指跪在身旁的梅兒,梅兒卻感動得向斷指童搖搖頭,表示她願意放棄這份權利。
“小小年紀,難得不會負心,好吧!我給你們一人一半。”
“謝老前輩!”
斷指童朝四周頻望,想接笑魔的東西。
四周依然空無一人。
“老前輩,您在哪兒?”
“你們把嘴張開。”
斷指童雖然驚奇,但仍示意梅兒一起張開嘴巴。
嘴巴剛一張開,兩人同時覺得一塊滑溜溜的東西,進入嘴中,想嘗嘗是什麽味道,那東西卻沿着喉嚨,直入肚裏。
兩人正詫異,相顧無言,突然,一起倒了下去。
斷指童躺在地上,梅兒也躺在地上,昏過去了,兩個人一起昏過去了。
“哈哈……”
空中再度傳來笑魔的笑聲,二人失去知覺,已不再覺得笑聲的可怕。
笑聲由近而遠,由強而弱,大概是笑魔走了。
地上躺着兩個可憐的孩子。
誰會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遭遇呢?
笑魔輕輕松松地走了。
他給他們吃了些什麽?
難道他是因為笑聲制不住他們,而改用第二招式?
笑魔會這樣卑鄙、無恥嗎?
對付兩個後生小輩,用如此殘酷的手法?
斷指童口口聲聲叫他老前輩,難道他真的這樣沒有人性嗎?
唉!
江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令人不解。
笑魔已經走了,本事再大,也追不回來。
即使追了回來,也奈何不得他!
斷指童與梅兒躺地平靜的草原之上,不知朝陽已經升起東方。
兩人猶自昏迷不醒,身旁突然出現一名少女。
這少女一身勁裝打扮,頭裹絲巾,腰插短劍,全身上下一片紅,映在朝陽裏,顯得有些刺眼。
見到二人,少女先是一驚,然後彎腰拾起斷指童身旁的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道:“太上老人長青丸只有一顆,只能分給你們一人吃一半,無形衣只有一件,我留着受用,九九歸原掌法在哪裏,我也不知道,長青丸為人間三寶之一,雖然只吃半顆,醒來後,當作第二人看——不必謝我,我也是偷來的,願兩位好自為之,後會有期。”
那少女看了字條,暗暗納悶不已。
什麽人留的?
他偷得了太上老人的無形衣,又送給這兩個人一顆長青丸,人間三寶,他已得其二,又說九九歸原掌法,他也找不到,這是個什麽人呢?
這兩個人又是誰呢?
紅衣少女手拿紙條,不住地瞧兩人端詳,真是女的嬌麗,男的潇灑,天生一對璧人。
正要多看那男的人幾眼時,斷指童猛然跳了起來,搶過紅衣少女手中的紙條,大聲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
“哎喲!你這個人真死相,那麽大驚小怪的,把人吓了一大跳!”
紅衣少女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鼓着櫻桃般小嘴,居然在斷指童面前,撒起嬌來了。
斷指童是個怕軟不怕硬的人,對着這樣一個絕色的少女,似乎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他發脾氣的。
“光天化日之下,你在這裏轉來轉去的,存的什麽心?”
紅衣少女輕哼一聲,斜瞟了斷指童一眼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你們一男一女,大白天躺在這裏,誰不奇怪呀!看看有什麽關系。”
這丫頭的嘴巴好生厲害,頂得斷指童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支吾半天,斷指童始吶吶言道:“不知姑娘應該如何稱呼?”
紅衣少女聽斷指童問她的名字,樂得笑了起來。
這一笑,白嫩的腮邊,笑出兩個深湛的酒窩來——
那酒窩比眼睛更厲害,眼睛大大的,黑眼珠子在裏面滾來滾去,好像要掉出來,秋波頻轉,似能解語,然而這酒窩,藏在腮邊,時隐時現,令人不敢直視。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斷指童。
斷指童被她看得臉發燒,心直跳,連腳心都覺得發癢,站在她面前,好像面臨千軍萬馬,令人忐忑不安。
“姑娘叫……”
“你看我該叫什麽呢?嘻嘻。”
紅衣少女低颦淺笑,那股勁兒,斷指童吃不消了,猛然看她一眼,又連忙轉頭道:“我看!”
“你看不出來嗎?嘻嘻,我叫柳青,楊柳的柳的,青草的青。”
柳青?
斷指童只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卻不曉得她的來歷。
這柳青——
假如諸位不健忘的話,不正是随定魂掌關龍,到魔林看一目淚尼的,無耳道長的第七個徒弟,“銷魂掌”柳青嗎?
這一點,斷指童當然不會知道。
其實,這銷魂掌柳青,又哪裏曉得面前這個讨人喜歡的,正是自己的三師兄,斷魂掌韓海明的兒子呢?
仔細一算,不多不少,在輩份上,他們兩剛好差了一輩,按理說,斷指童還得叫她一聲師姑呢!
可是,這些關系,他們沒有辦法曉得。
斷指童恭敬地道:“柳姑娘,請指教!”
“嗯,這才像話!”銷魂掌柳青得意地笑道:“不過用不着喊柳姑娘,叫我青妹就行了。”
“這個,這……”
哪裏有這種女孩子,第一次見面,就要人家叫她妹妹,乍看起來,不大近情理,可是,這柳青就是這種脾氣,喜怒任性,不拘小節。
她見斷指童發窘的樣子,覺得很好玩,于是笑道:“還這個那個什麽?怕羞是不是?怕羞的話,我叫你妹妹。”
“柳姑娘!”
“相公,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我叫……”
斷指童說了半天,沒說出自己叫什麽來。
他叫什麽?
誰曉得他叫什麽?
天煞與地煞和他分手時,只告訴他叫斷指童,他妹妹叫藍毛女,至于真名真姓,并沒有告訴他們。
“怎麽,連名字都舍不都告訴我嗎?”
柳青心裏有些不是味道。
這算什麽?
問個名字,都那樣吞吞吐吐,有什麽了不起的?
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斷指童見柳青臉色微變,更是急上加急,慌言道:“不是我舍不得,實在是不知道。”
“胡說!”柳青大叫一聲,指着斷指童道:“你把我當人當鬼,天下還有不曉得自己名字的道理!”
“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幼失父喪母,為師父養大,哪裏曉得自己的名字。”
柳青柳眉倒豎,緊緊追問,斷指童本想告訴她,師父對自己的稱呼,可是又一想,妹妹沒有找到,父母之仇沒有報,這柳青又不知是敵是友,如何能告訴她?
想到這裏,胡言道:“我師父是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
“好一個無情無意漢,我對你真心真意,你卻跟我耍起花槍來了,沒有名字我給你一個,以後在江湖上,叫龜兒子王八蛋好了!”
言畢,輕展身形,走了。
斷指童望着她動人的背影,一陣凄楚,湧上心頭。
這時候——
梅兒也醒了。
她舒活了一下筋骨,奇異地望望斷指童,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斷指童不明就裏,打開手中的紙條一看,高興得叫了起來,道:“梅姑娘,你可知道笑魔給我們吃了什麽?”
梅兒面有難色,望着他笑笑,搖搖頭。
斷指童高興得過了火,忘掉了梅兒不能說話,見她微笑搖頭,這才猛然記起,當下失聲笑道:“她給我們吃的是太上老人的長青丸,你看!”
梅兒從斷指童的手中接過紙條,仔細閱覽,一股興奮的神情,溢于外表,并連連點頭不已,好像是說:“噢,怪不得我醒來後,全身都有異樣的感覺,原來是吃了長青丸的關系。”
斷指童也端坐于地,調息內力,但覺百穴千竅,暢通無阻,而且有一股潛在的神力,藏在身體內,精神旺盛至極。
梅兒拍了拍斷指童的肩膀,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着問斷指童餓不餓。
斷指童經她一提,忽然覺得肚子空了許多,伸了個懶腰,指着前面道:“那邊是濱城,我們去吃點東西,順便休息一下,再決定行動吧!”
梅兒點首,二人啓程。
廣闊的原野之中,他們高興地互相追逐着,越走越快,腳滑身輕,舉步如飛,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現象。
雖然說只是半顆長青丸,但對于練武的人來說,何止增加百十年的功力。
來到濱城,兩人直朝平安客棧而去。
客棧裏的夥計,站在門口,老遠就看到了這一對少男女,幾天前的印象,并沒有忘掉,因為斷指童與藍毛女曾在這裏露了兩手。
“兩位少俠,請上座。”
夥計邊請邊讓,一路帶着他們上樓,梅兒拉了拉斷指童衣襟,示意找個安靜的地方。
斷指童對夥計道:“找個潔靜的套間,送點東西來。”
“好的,好的。”
夥計給他們找了一個大的套間,房間靠近後院,布置倒還幹淨。兩人坐下不久,就有人送上洗臉水來。
一路風塵,久未梳洗,梅兒擦了擦臉,又給斷指童送過一條毛巾來,斷指童道了聲謝,接過毛巾,正在擦臉,夥計卻笑道:“如果天下夫妻也能像二位這般親愛,那就好了!兩位吃點什麽?”
“別胡說!”
斷指童臉一紅,心裏頗是受用,問梅兒道:“你吃什麽?”
梅兒頭一揚,笑了笑,大概是說:“你随便叫吧!我什麽都行。”
斷指童叫了幾樣菜,要了一斤老酒,兩人相對低酌,別有一番情調。
酒足飯飽,夥計進來收拾杯盤,梅兒向斷指童笑笑,手握竹筷,在桌面上畫了半天,又看了看夥計。
斷指童似懂非懂,問道:“你要寫信?”
梅兒點了點頭。
斷指童又對夥計道:“小哥兒,拿筆墨紙硯來給我一用。”
夥計應聲而去,一會兒,文房四寶都搬來了。
桌子整理幹淨,夥計退了出去。
梅兒拉着斷指童的手,示意他在桌旁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斷指童的右邊,攤開信紙,向斷指童笑笑,寫道:“口不從心,姑代之手。”
“對啦!這樣方便多了,梅姑娘。”
斷指童這才曉得梅兒要筆墨,是要和他做紙上談。
悶了半天,當然非常高興,于是對梅兒道:“有什麽話,盡管寫好了。”
梅兒點了點頭,心裏像是得到無限的安慰,寫道:“昨日之事,望你原諒。”
“事已至止,姑娘不必過責。”
“若蒙不棄,今生今世,願能贖罪萬一。”
梅兒臉上失去了笑容,凄恻之情,形之于色,一雙深沉的眼神,望着斷指童,似在乞求他的原諒。
斷指童不忍看着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兒,過分傷心,輕握她的纖手,安慰道:“舍妹之失,責任也不在你,你能不顧危險困難,跟我到處奔波,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一己之身,萬死不辭。”
“姑娘盛情,終生不忘。”
梅兒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忽而又放下筆杆,埋頭桌上,低聲暗泣起來。
斷指童輕撫秀發,急說道:“姑娘,你怎麽啦?”
“……”
“姑娘,別難過,想開點吧!其實,我的痛苦比姑娘還要多哪!”
梅兒慢慢擡起頭來,已是淚痕滿面,斷指童忙用衣襟為她揩拭,梅兒一頭倒在他的懷裏,越哭越兇。
“姑娘,姑娘。”
斷指童慌了手腳,這種場面,還是生平第一遭,他聞着梅兒的發香,一股異樣的情緒,産生在心底深處。
然而此刻,他無暇想及其他,只是輕摟着梅兒的嬌軀,緩言道:“你我同是無依無靠的孤兒,血海深仇同樣的重,我們應刻堅強起來。”
梅兒慢慢停住了哭聲,擡起頭來,望着斷指童。
斷指童道:“咱們趕快計劃一下吧!第一步先做什麽?”
梅兒再度執筆,伏首寫道:“先把藍毛女找到。”
“一點線索都沒有,到哪兒去找呢?”
“線索需要我們設法去發現,我說話不方便,你出去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
斷指童出了房間,首先找到一個夥計,問他有沒有看到一個老者帶着一個小孩經過,夥計想了半天,答道:“有,有,一個黑衣老者,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昨晚就住在這裏。”
斷指童一聽,急道:“人呢?”
“今天一早就走了。”
“有誰知道他們到哪裏去了?”
“這個……”
夥計說了一半,突然頓住,笑了。
斷指童探手腰間,取出一錠銀子,塞到夥計手裏,好言道:“小哥兒還看到什麽?請與我道來。”
夥計見到銀子,一時眉飛色舞,比手劃腳地說将起來道:“真奇怪,看那老人的相貌,倒不是什麽壞人,可是那女孩子卻始終哭哭啼啼的,吵着不肯走。”
“那老人有沒有說什麽?”
“我記不大清楚了。”夥計手抓頭皮,繼而又道:“他好像說,要帶她回家。”
“回家?”
“嗯,還說要教她武功,使她成為天下第一色藝雙全的人。”
“他們走的什幺方向?”
“出了門,往左拐,恐怕出北門了。”
斷指童一看時間,已是晌午,天外一邪已經走了半天,追是追不上了。
如果跟他到長白山頭,又不知道要費多少歲月,即使找到了,他給不給帶回來,更成問題。
目前,尋寶之勢正狂,要是等長白山回來,天下恐怕又變了一個形勢,斷指童急忙回到房裏,想和梅兒商量一下。
“梅姑娘!”
“……”
斷指童從外間走到裏間,梅兒的小包袱放在床上,人并不在屋內。
斷指童轉身奔至屋外,桌上筆墨依舊。
一張空白的紙上,沒有留下半個字。
哪裏去了?出去也不留個字!
斷指童進屋提起梅兒的包袱,正打算出房查個究竟,梅兒忽從外跑了回來。
沒等斷指童問話,她急忙走到桌旁,抓起筆來寫道:“一個自稱柳青的女孩,在天窗外鬼鬼祟祟的,被我制住了穴道,放在院內假山後面。”
“這丫頭!”
“誰?”
梅兒在紙上寫了個誰字,擡頭等待斷指童回答,斷指童已經失去了蹤影……
後院的面積,極為廣闊,靠牆角處,有幾棵榆樹,樹下一座假山。高可及人,斷指童站在山旁,正在給柳青解開穴道,突覺一陣勁風襲至,當下一個縱身,閃至一旁,那柳青卻重重地挨了一掌。
回頭怒目一張,對斷指童道:“好龜兒子,狗咬呂洞賓,不要算了!”
言畢,轉身就要離去,斷指童聽得話意不明,急忙喊道:“柳姑娘,請慢!柳姑娘。”
連叫了兩聲,柳青的身形,又從牆上彈了回來,腳一落地,指着斷指童罵道:“沒良心的東西,我來幫你,你卻打我一掌,這算什麽?”
“姑娘,請別誤會,剛才那一掌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是……”
斷指童想說是梅兒打的,又恐事情鬧大,正支吾間,梅兒飛身落到兩人中間,看看柳青,又瞪瞪斷指童,氣得臉色發白。
“她是誰?”梅兒以目詢問斷指童。
柳青見到梅兒,驚奇之餘,有些醋意。
斷指童忙道:“她是……朋友。”
“朋友?哼!”柳青斜瞪了梅兒一眼,不屑地道:“怪不得會對我這樣兇,原來已經有了心上人啦!”
“柳姑娘,她是……唉!”
斷指童急得雙腳直跺,她是誰呢?這層關系,要怎麽說才能清楚呢?她是誰?她是斷指童的老朋友的徒弟?哪裏有這種說法?何況飛天狐和斷指童又算是什麽關系呢?斷指童吞吞吐吐,柳青氣上加氣,又道:“噢,你們倆連關系都搞不清?是情人?是夫妻?是姘頭?總有個名稱呀!”
“柳姑娘,請聽我說!”
斷指童不知要說些什麽,被梅兒一掌推出三四尺遠,梅兒推開了斷指童,慢步向柳青逼去,看情形,非要動手不可了。
“喲,怎麽,你想比劃一下是吧?”
柳青神氣活現地叉着腰,氣勢顯得十分淩人。
梅兒根本不理她那一套,兩腳穩樁,舉掌就要劈去,斷指童忙止道:“有話慢慢說,何必動手呢?”
柳青見梅兒不再動手,這才放下了心,轉頭對斷指童勉強笑道:“喂!我的相公,你吃了長青丸,還想不想要九九歸原掌法呀?”
“九九歸原掌法哪人不想啊!”
“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到。”
“姑娘此話怎講?”
“你看這個。”
斷指童一眼看去,但見柳青手中揚着一塊彩色絲巾,臨風飄舞。
“這個你認得嗎?”
“彩色絲巾?”
“不錯。”
柳青自負地道:“要去東海,非它不可!”
“此巾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昨夜,天外一邪要我陪一個女孩子,我從她身上找到這個。”
“妹妹!”
斷指童知道那女孩子一定是自己的妹妹藍毛女,一時沖動,叫了出來。
這一叫沒有關系,那柳青一聽,大起誤會,以為斷指童是叫她的,叫得她芳心癢癢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柳青望着斷指童,深情地嬌聲道:“好哥哥,假如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斷指童像一個絕望的病人,從死亡的邊緣爬了回來,藍毛女暫時失蹤,沒有關系,只要有彩色絲巾,尋找到九九歸原掌法,什麽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興奮之餘,看看柳青,又看看梅兒。
當他看到梅兒的時候,梅兒一臉焦躁不安的神情,向他連連搖頭,比手劃腳,不知要說些什麽。
在平時,斷指童或許會叫她用筆慢慢寫出來,可是現在,由于彩色絲巾的出現,在他心目之中,梅兒的地位像是低了很多。
他急于得到彩色絲巾,因而忽略了梅兒的真意。
柳青見一塊絲巾,使斷指童有如此大的轉變,心中一動,鄭重說道:“送你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請姑娘快說!”
柳青停了一下,又道:“偷了彩色絲巾,從此鬼谷無我立足之地,第一,你得到九九歸原掌法以後,首先要保障我終生的安全。”
“這個絕對沒有問題,還有呢?”
“第二,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去東海——我是說我們兩個一起去東海。”
“這個……”
斷指童面有難色,柳青雙眼一瞪,笑道“怎麽,舍不得你的梅姑娘?”
“不是,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不行算啦!”
“姑娘別急,我和她商量一下。”
斷指童轉身征求梅兒的意見,梅兒已經不見了,趕回屋一看,這回真的不見了,連床頭的小包袱也不見了。
桌上空着的白紙留着這樣幾行字:
“君不容我,
我去矣!
千言萬語,
難以傾訴,
來日有緣,
盼能再見。”
斷指童雙手拿着白紙,呆在當地,柳青從後院走來,看到紙條,輕松地道:“這人還算識相。”
斷指童沉默了半天,心裏自是難過非常,過了一會,心一狠,對柳青道:“姑娘,如今我什麽都答應你,請把彩色絲巾給我吧!”
“給你?”柳青妖媚地笑了笑道:“放在我這裏不是一樣嗎?給了你,萬一把我丢了怎麽辦?”
斷指童想再說什麽,擡頭看到柳青的笑容,又把剛才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聰明的柳青,用一塊彩色絲巾,抓住了斷指童,梅兒離開,使得斷指童心裏悶悶不樂,隐約中,似乎覺得對她有些內疚。
美麗的柳青,像一朵可愛的解語花,特別善解人意,當她看到斷指童神情,已經了解了他的心意。
輕移蓮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熱茶,雙手遞給斷指童,臉上露出一份安詳的,賢淑的微笑,道,“來,喝杯茶吧!好好休息一下。”
“謝謝姑娘。”
屋內暫時安靜下來。
兩人腦中,各自盤旋着許多不同的問題,為了尋寶複仇,斷指童對梅兒有些不義,這件事永遠咬噬着他的良心,終生不得寧靜。
什麽理由呢?
飛天狐把他垂死的生命挽救回來,為了他尋妹複仇,又讓自己唯一的徒弟,與他作伴,梅兒雖然是個啞巴,可是她并非天生就啞呀,一路上,一心一意地對他,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斷指童能對得起誰呢?
內心的歉疚,促成了斷指童多變的性格,現在他滿腦袋裏,都是九九歸原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