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善惡

赤荒神一聽，怒吼道：“你這家夥，真是個地裏鬼、縫裏精，兩百年前的陳年爛賬你都能翻出來。我本事不濟被你抓住，你到底想怎樣？”

玄靈便到：“我也沒想你怎樣，以後老老實實跟着我，自有你的好處。而且以後不許再找柳三通的麻煩，我是看你修煉難得，不忍心見你自尋死路。”

赤荒神扭頭憤憤不平：“柳三通那老賊與我有殺身之仇，憑什麽不找他麻煩。”

“當晚要不是你和那個玉晶子阻擾，說不定我已經殺了他，怎會讓他白白修成地仙。現在倒好，落到你的手裏，以後要報仇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你殺不了他的，這輩子也做不到了。”玄靈搖搖頭，表情有些嚴肅。

“你根本不知道柳三通的真正來歷，他是個身負大運之人，來歷有些不同，憑你是對付不了他的。過去身已死，現在身重生，若無他殺了你那劣根之身，你又怎會有今天的成就。”

“即使你不死在他的手裏，也會死在其他馬三通、趙三通的手中。”

“你注定要走上神道，這是天數，憑你的道行，你不會算不出來。而且你也一清二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嚷嚷着要報仇，也不過是想嘴上逞能。”

“這樣吧，我料定你必不肯放棄，你且老老實實跟着我。”

“等到将來你也修成地神後，由我從中說和，與他公平戰鬥一場。那時你想怎麽出氣全看你的本事，事後一切恩怨全消，你看可好？”

赤荒神聽了，眼睛咕嚕嚕一轉：“你這種人，才是世上老奸巨猾，數一數二的大惡人。我的惡和你比起來，真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玄靈放下手中的卷冊，似笑非笑到：“你說我為惡？可是要講真憑實據的。”

赤荒神又到：“不用講什麽證據，那是給蠢人看的。我的惡不過是小惡，人人可見，暴露在外，自然會遠離我怕我敬我。”

“而你的惡是屬于隐性的，披着一副出色的皮囊和正派的作風，內裏卻一定是惡中極致。你之所行所為，一定不止現在看起來這麽簡單。”

玄靈并沒有反駁，而是淡淡笑道：“什麽叫善，什麽叫惡？你的理解還不全面。我所行所為，你所看的不過是一面而已。與你不利，你就說屬惡。但是于旁人來說，卻未必是！”

赤荒神不再言語，低頭略微想了片刻，輕輕哼了一聲，接着擡起雙手到：“把這玩意給我摘下來，我以後聽你的就是。”

玄靈卻笑道：“這叫做定心環，你現在嗔心未定，暫時還不能摘。等你将來不需要它的時候，我自然會把它收回來。”

赤荒神不禁勃然大怒：“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我現在法力不能用，以後碰到敵人怎麽辦？”

“這是定心環，又不是封印，你想用法力以後自然能用。”玄靈手指向前輕輕彈了彈。

“而且這對定心環也是一個戒環，你帶着它，便要時時記得戒嗔戒妄，做事多想多看。別腦子一個發昏，将來犯到別人手裏。到時，我可不會救你。”

赤荒神微微試了試，果然法力恢複如初，後面幾句他哪裏聽得進去。

不禁開口便陰笑：“嘿嘿！你讓我用法力，就不怕我哪一天把你這老窩都給掀了？”

玄靈靜靜盯着他，聲音平靜無比：“你可以試試看——”

赤荒神連忙收起表情，谄谄一笑，裝作什麽也沒說。

玄靈換了一本書繼續看：“不怕告訴你，你老老實實跟着我，若超越我手下四天王任何一人，率先修成地神，我便告訴你如何打敗柳三通。”

一聽還有機會，赤荒神驚喜到：“你說的是真的？你可不能反悔！”

接着他似乎是意識到什麽，回過神來，盯着玄靈笑嘻嘻到：“我算看明白了，你這家夥果然是個卑鄙小人，事事算無遺漏，連柳三通你也了如指掌。”

“你這幅溫和無害、人模狗樣的面孔之下，絕對有非常大的野心和謀劃！”

玄靈将書往桌子上一扔，眼神帶上一點警告：“你的話太多了！”赤荒神立刻閉嘴，不敢再說半句。

在廖川縣西南方，深入慶輝縣腹地的一座無名山谷中。

獨角鬼王伴着雲霧出現，周圍滿布幹枯壞死的焦黑樹幹，前方有一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柳樹。

枝幹漆黑蒼老，樹身綁了一道五股草繩，繩子灰白陳舊，看起來只要一碰就會斷。

根部有一塊灰色橢圓巨石，将諸多根須緊緊壓在石頭之下。

獨角鬼王緩緩來到樹下，伸手往五股繩一碰。幾乎快要斷掉的繩子上，猛然發出透白色波紋，将其手臂彈開。

鬼王手心被灼出一條黑色斑痕，他仰頭看向眼前這個古樹，冷笑道：“這麽多年了，封印還是這麽強大麽？”

“老柳怪，四百年已過，該你出來了，我需要你的幫助。這個封印已經快要枯竭，我會幫你破壞它。這是我收集很久的凡人污穢之物。”

他從腰間拿出一個葫蘆，揭開蓋子，往外一撒，潑出諸多血液，淋上那條草繩。

繩子轟隆一聲，燃起白色火焰，迅速消失不見。

而後地面微微一震，仿佛有一股心跳聲從樹上傳出，老柳樹在這股震動之中，緩緩抽枝發芽，迅速拔高。

樹身上長出一個看起來扭曲而又痛苦的漆黑面孔，它張開大嘴，發出凡人将死之際用力吸氣，妄圖彌留人間的嚯嚯聲。

地下的根須緩緩蠕動，從泥土下探出。

但是那塊巨石緊緊壓住它的關鍵部位，導致它們掙紮數次，卻始終無法逃出巨石壓制的範圍。

獨角鬼王從腰間抽出那把黑色長劍，一劍砍上去，黑光大作。

巨石雷鳴一響，炸出白色火光，将黑色寶劍彈開，上面連個印記都沒出現。

那些根須掙紮了許久，仿佛是力氣耗盡，在巨石的鎮壓下恢複平靜，緩緩收縮回地下，只是樹身上的嚎叫臉孔并未消失。

獨角鬼王收起長劍，看了許久，對柳樹說道：“告訴我如何解除你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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