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傾城一夜

一旁破損的瓶子裏淌出的液體，緩緩散發出清淺的幽香，懷中抱着美人一心尋父的柳清華，自是未留意到這個。

這個洞穴裏一定有暗室，柳清華如此想着，看着懷中沉睡的阿依，他的面容一瞬間有些柔和，輕輕抱起，看了看幾步遠布置的頗精致的石床，起身走過去，溫柔的将懷中的人放下，正欲打算開始尋找機關，而就在他擡頭剎那，瞧見石床內側有個奇怪的凸起。

那似乎就是開啓暗室的機關吧，他伸手試探着按下去，一旁的石牆發出聲響，石門移動，露出一個黝黑黝黑的洞口，然而這些他無法留意……

本應收回的手半途竟不自覺改了道，他輕輕觸摸着她的眉眼，她昏睡時的模樣很是可愛，柳清華不自覺想起她曾在方府涼亭中小憩時的樣子，還有那時她昏倒，他抱着她，她喃喃叫着娘親的樣子，阿依睡着時的模樣最是動人……

他的腦袋開始眩暈，漸漸有些分不清自己要做什麽，自己身處何地，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眼前這個女子，此時洞穴中彌漫着那香味，不濃郁卻——最是撩人……

誰的衣衫滑落，誰的傾城一夜……

“柳清華，不要讓我恨你……”

回應的只是漸漸垂下的帷幔……

————

帷幔揚開，走出一個絕色女子，發絲盡數披散，裙裾曳地，赤足一步一步走着，那雙玉足在一具屍體旁停下。

我看着那已經死去的人，平靜道“如今這一切，你可滿意……”

我雖是無法動彈，對外界的感知卻是有的，發生什麽，我清楚無比。

一句話輕輕飄散在空氣中，“我跟你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全都結束了……”

柳清華醒來時，腦子尚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自己怎會躺在這石床上，明明是……對，阿依呢，怎不見她的人影，匆匆下地，才反應到自己只着裏衣，他急忙拿起床上的外袍，方留意到床上有些血跡，阿依受傷了？他這麽想着，可是剛剛究竟發生什麽事，他不記得，他似乎找到那暗室的機關，之後呢，他突然擡頭一望，一旁的石牆上早已出現一個洞口，父親，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急忙走了進去。

暗道裏光線極其昏暗，即使石牆兩側燃着燭火，卻依舊抵擋不了它的陰森黑暗，他聞見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血腥味，心中愈發焦急，循着這血腥味，加快腳步，走到盡頭，赫然便是一個囚室，他伸手推開便走了進去，看見的是自己滿身鮮血淋漓的父親躺在地上，而阿依就在父親身旁，附身手指往父親的嘴裏正要喂着什麽。

他脫口而出“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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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藥的手指一頓，起身，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個人，問“你以為我在做什麽，害你父親嗎”，我一步步走進他，輕輕擡起他的手，将藥丸擱在他手中，道“綠冷，療傷聖藥，你曾吃過的，不記得了嗎……”

話落越過他走向囚室的門邊，“阿依，對不起……”這句話飄了過來。

我停下淡淡道“你父親身上是鞭傷，看着是嚴重，不過并無性命之憂”說完走了出去。

柳清華蹲在父親身旁，将綠冷喂給父親，阿依的醫術他自是相信，背起昏迷不醒的父親，走出暗道，便望見阿依就站在洞穴一角，不遠處是一些瓶子碎片，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麽，他走了過去，“阿依，我，方才心急了，不是在……”

“不是在懷疑我，是嗎？”我接道，轉眸望向他“可在你心中，我一直是在殺人，害人，怎麽可能救人，更何況，那是你父親，也是我的仇人，不是嗎……”

“阿依，我……”柳清華正欲開口說些什麽，眼前人身子卻有些搖晃，他想要過去扶她，她卻推開他的手，道“不要碰我！”

“你受傷了？我瞧見床上有血跡，你受傷了是不是？”語氣中帶着幾分焦急。

我擡眸，“……你不記得了？”

看着他一副迷惑的樣子，我笑“原來你不記得了呀……”，我垂眸低喃“可我記得一切，記得一切……”

柳清華面上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人的笑容，他的心似是被人緊緊揪住，腦海中飛速閃過一些片段，卻是怎麽也無法捕捉到。

我輕道“你帶你父親上去吧”。

“你要做什麽？”

“将這裏毀了……”

默了下，他答“好，我在外面等你”。

柳清華走了出來，這才發現天竟是亮了，過了會兒，聽見裏面傳來的轟隆聲，他有些擔心，看見那道身影出現，這才将不安放下，随後留意到……

“阿依，你……”她足上沒有穿鞋襪，不可能是剛丢的，只可能他醒來在暗室見到她時便是如此模樣，而他一直未曾注意到。

而此時趴在背上的柳父意識有些清醒過來，看見眼前的女子便是當日的楊姑娘，他不由開口，語氣有些虛弱無力，“楊宮主，對不……起，當年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他們，他們……”

我打斷他“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柳嚴浩，我不殺你也不報複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那便是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父子二人……”

柳清華的臉色有些發白，柳父應道“好，好，多謝楊宮主……”

不待他話落，我腳尖輕點，飛身離開……

看着兒子的面色，柳父虛弱道“清兒，父親對不住你……”

柳清華苦笑着輕搖了下頭，道“爹，咱們回去吧，娘還在家中等着……”

“好，回去吧……”

——

拂茗走過來，看見依依寝殿門前兩個像是門神一樣守着的護衛，問“你們家主子回來了？”

永樂瞄了眼自家哥哥，答“清早便回來了，主子現下正在裏面沐浴”。

“哦”拂茗不在意的應了聲，望了眼一旁的無憂，便向一旁的長廊走去。

永樂暗自癟嘴，主子大半夜出去竟然不叫他們跟着，之後突然間回來，卻只是把哥哥叫走，不知對哥哥說了什麽，連自己也不知道，再之後就是主子要沐浴，吩咐他們兩個在這兒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主子做什麽她向來自是不會過問，她也沒資格過問，只是自家哥哥開始很奇怪了，整個人都彌漫着殺氣，愈發沉默寡言，雖是平日也如此，卻不是這麽壓抑，還有她有些擔心的看着哥哥此時握着劍鞘的手，指節泛白，這都是怎麽了呀……

無憂閉上眼睛，又是那一幕……

“無憂，我需要你辦一件事……”

“……這件事，就算是永樂，也不能告訴……”

主子只是讓他去宮外的藥鋪拿回一種藥，就只是這個，宮裏的衡賢司主，鬼醫，哪個不是醫術過人，就算是主子她自己的醫術不也是極其了得嗎，可偏偏只能到宮外尋藥，只因那藥，那藥——是女子與男子交合後避免有孕的藥呀！

不過一會兒，永樂視野中又出現一個人，那人的穿着似乎是拂茗司下的，果然，她看見那人走到拂茗司主身邊說着什麽，拂茗轉頭似是望了主子寝殿一眼，接着随那人離開了。

我換了身衣衫，走向窗邊，從臺子上拿起那藥瓶，打開，閉眼飲下……

——

拂茗看見長廊上憑欄而坐的人，她就靜靜的坐在那兒，一邊随手扔了把魚食，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麽。

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知曉來人是誰，一時不想動，只是看着湖中搶食的錦鯉，輕笑“拂茗，依你的性子，我以為自己出寝殿的時候，就該看見你的”。

“不錯，不過司下出了些事，需要處理下”。

“唔”我随意應了聲，“你想要問什麽便問吧，我認識的拂茗不該是這麽優柔寡斷的”。

拂茗嗤笑了聲，随意坐在一旁，道“給我說說這次你出去都發生了什麽？”

我輕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殺了個把人”。

“都解決了？”

“解決了”。

“包括柳清華父子？”

我未答，擡起手，拂茗攔住我，“莫扔了，再扔，那些魚就要被你撐死了”。

我笑了下，輕輕放下手中的魚食，拂茗也收回手。

我笑着緩緩道“是呀，都解決了，所有的仇恨都結束了，不過我放過他們了，以後他們父子的事，我不想再聽見，以後他們只是不相幹的人了……還有一件事，”我轉頭望向他，在他眼中望見我臉上的笑意，“拂茗，我記起來了，所有的記憶，與他相關的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我閉眼輕嘆，“那時我真傻呀，我對他動心了，便想着如何讨好他，自己如何做，他會開心，他說他不喜歡我那樣做，我便不做，他想要的，我便讓他如願以償，我以為，喜歡一個人，便是也要顧着他的感受，那個時候，我是怎麽想的，嗯，我想柳清華他也是喜歡我的吧，要不然他幹嘛總是靠近我，招惹我，卻原來不是喜歡，是可憐，他在可憐我，我離開了，回到宮裏，練功出了岔子，丢了記憶，再次相遇，他竟又黏上來，我對他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他又告訴我他錯了，錯的離譜，他告訴我正邪不兩立，拂茗，你知道，我有多厭惡這句話嗎，因為這個，義父與娘親無法在一起，知道當年的真相，有一瞬間，我是有點生娘親的氣，就因為義父不是正道人士，她便如此冷酷絕情，後來想想娘親必是有自己的思量，她沒有武功，那時義父被人追殺，娘親初見他時，義父就是被人追殺的滿身鮮血，若是再顧上娘親，義父想必更加危險，娘親不會希望義父有任何意外，娘親是愛義父的，卻不能夠在一起，因為正邪不兩立，只要義父是邪，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便依舊會追殺義父，我常常想，義父當年建立天絮宮，恐怕只是因為他想要擁有自己的勢力，能夠保護娘親，能夠給娘親一個家，天絮，天絮，洛逸天跟方心絮的家……”

“依依，這也是你的家”。

“是呀，也是我的家，我洛兒的家，以後無論是誰，傷我家人，我必讓他生不如死！”

－－－－－－題外話－－－－－－

雖然我寫的那啥情節不多，但親們能猜得到吧，啊哈哈~這個情節吧，在這兒不宜寫的太多，後文會适當補充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