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軟禁

略帶寒意的風拂過寂靜的空氣,卷起孤零的落葉.蒼藍的天幕低垂.

遠處,是烏鴉高昂凄涼的長吟,撕心裂肺的響徹了天空.離群的孤鳥回頭望去。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深夜，代家。

代茂山還在書房查看文件，聽到隔壁不遠處傳來吵鬧聲，踱步出門，在門口徘徊張望，走到二樓最裏面的一間小屋門口。

門縫處傳來昏黃微弱的光亮。

聽見裏面女人尖酸刻薄的臭罵聲，代茂山無力的嘆了口氣，卻也只是隔着門說了句，“差不多就行了，你也早點休息。”

便回到書房，将房門緊閉，隔絕外面的聲響。

小屋內。

昏暗的燈光搖曳在女人臉上更顯猙獰恐怖。

屋內裝飾簡陋，設施不齊，采光通風都不好，進門就會聞到一股幽閉的黴臭味。

母女兩人瑟縮在房間角落的木地板上，心不在焉的聽着每日必有的數落節目。

南星身在此處，而心早已飛到遠隔數萬裏的加州尋找自己的大女兒了。

五年了，她應該過得很好吧

自從南星逃跑被抓後，代茂山就理直氣壯把林琳帶回家，鸠占鵲巢，還把自己軟禁起來，對于她，年紀大了，早已沒什麽挂念，只是小女兒還小

林琳坐在房內唯一的木凳上張牙舞爪，翹着二郎腿，肆意晃動那雙圓規似得細腿，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年輕貌美有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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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外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林淩聲音立馬變得像只溫順的小野貓，輕聲答道，“好的，親愛的。”

聽到門外傳來父親慈祥的聲音，代洛落激動的掙起身來，要跑出門去。

林淩見狀，一把把門關嚴，揮起戴着戒指的右手一把扇下去。

“啪”的一聲，重重得打在南星身上，代洛落被母親護在身下，戒指劃過，在南星肩膀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血漬飚出。

代洛落見狀，吓得失聲尖叫，跪地求饒，“請你給我媽媽包紮一下吧。”

“洛落，我沒事，別向她求饒。”

“喲，還真是有骨氣呢！”林琳走進，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掐住南星下颚，擡起。

“瞧瞧你，鼻子大的像個扁頭蒜，皮膚幹燥的跟每天街上擺一整天都賣不出去的菠蘿酥皮包有什麽區別，眼睛小的跟豆芽菜一樣，啧啧，真不知道茂山為什麽會和你結婚！”

林琳龇牙咧嘴，手用力一甩，由于慣力，南星腦袋摔出去撞在床邊的茶幾上，磕出血來。

林淩見狀，怕事情鬧大，這才讓阿姨拿了個醫療箱扔給她們，便準備離開。

“姐姐，你什麽時候才回來接我們啊！”代洛落失聲痛哭，顫抖着雙手為母親消毒包紮。

聽到這裏，林琳勾起一邊嘴角，眉間輕蹙，閃現一絲輕蔑，眼神裏盡是不屑與嘲諷。

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踩着高跟鞋在木地板上發出“剁剁剁”的切菜聲。

林琳雙手抱臂，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俯視蜷縮角落啼哭的兩母女。

尖酸難聽的嗓音再次響起，“忘了告訴你，你的大女兒前幾天回來找你們。”

南星眼裏閃過希望，同時驚訝的表情挂在臉上久久不散，瞳孔略微放大，急切得等待女人繼續說下去。

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嘴角輕揚，繼續說道，“不過被茂山趕了出去。哈哈哈哈哈”林琳發出陰險毒辣的笑聲，奪門而出。

仆人離開将門反鎖，發出“咔咔”的聲響。

留下南星母女倆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翌日清晨，代洛薇向總經理請了一天的假，看在赫總才的面上總經理也不得不答應。

代洛薇将兒子送到幼兒園後就打車來到代家。

自己已經回到a市安頓下來了，是時候開始尋找媽媽的下落，而起點一定是從代家開始，從那個鸠占鵲巢的壞女人開始。

代洛薇氣勢洶洶重重的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半晌，門內才傳來“剁剁”的高跟鞋聲。

門一開，代洛薇用力一推，林琳險些沒站穩，搖晃着身子。

剛巧這一幕被下樓吃早餐的代茂山撞見。

林琳抓住機會，故意摔個趔趄，癱坐在地上，捂腿喊疼。

代茂山見狀，連忙上前扶起嬌妻，柔聲問道，“怎麽樣？沒摔着吧。”

“托您女兒得福，還沒死呢。”乘此機會，再告一狀。

但現在代茂山對于代洛薇已是陌生人一般的人物，除了血緣關系，別無其他。

經濟獨立了，哪還需要看人臉色，忍氣吞聲。

想起在加州讀書時，每個月等待生活費的焦急不安，害怕父親這個月是否又忘記自己的存在，還要厚着臉皮去催款，挺個大肚子，一個人身處異鄉，沒錢沒親人，又沒辦法去工作，那時候，代洛薇就恨透了這個所謂的父親。

這一點，代茂山也心知肚明，沒說什麽，将林琳扶到沙發上，就要出門上班。

“別走。”代洛薇抓住父親肩膀，“我有話要問。”

代茂山怔住，停在原地。

“喲，女兒還把父親管着了，這可真是出息了喲，代大小姐。”林琳見自己夫君被人欺壓了，自己當然要拿出當家女主人的架勢，語言攻擊。

代洛薇眉頭微蹙，不悅的表情在臉上轉瞬即逝，随即莞爾一笑。

走到林琳身邊，俯身嗅了嗅，爾後眉頭皺起，捂住鼻子，嫌棄的看着林琳，說道，“呀呀呀，林阿姨，您是換了個工作去當保潔阿姨了嗎，怎麽身上一股鹹魚在男廁所死了三天又被罐子悶了五天的酸臭味呀！該洗洗了。”

此話一出，林琳氣的火冒三丈，裝作不經意的聞了聞自己。

“好你個代洛薇，就這麽和長輩說話的！”

林琳起身随手拿起一杯冷水，朝代洛薇潑去。

誰知代洛薇一轉身，冷水潑了代茂山一臉。

代茂山黑下臉來。

“哎呀，林阿姨，你就是這麽對我爸的呀。”

代洛薇心裏暗爽。

“茂山，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琳連忙跑過去拿着手帕擦拭冷水。

“喲，阿姨您的腿又好了呀，能跑能跳的。”代洛薇繼續冷嘲熱諷道。

“行了你，少說兩句！”代茂山終于忍不住開口大吼道，“代洛薇，我早已把你趕出家門，現在你回來，我是看在父女親情才讓你進門，如果你一在破壞我們家庭關系，以後，這個門你也別進了！”

“父女親情？”代洛薇臉色瞬變，板着臉，和她父親一樣，“若您還顧慮父女親情的話，早在五年前就不會把我趕出家門，把我流放到加州去！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一絲輕蔑劃過。

氣的代茂山捂住胸口，“你你是翅膀硬了。我知道，你在加州混得不錯，還算小有成就，不過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人生漫漫，路還長着！”

“這是一個父親該和女兒說的話嗎？看到女兒事業有成，難道不應該是加油鼓勁的話嗎？您這樣的父親，當屬模範了。”代洛薇繼續冷嘲熱諷。

今生第一次這樣和父親說話，今天得以把心裏積壓已久的話一吐為快，還多虧賤人林琳，心中不覺暢然愉快。

“好！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代茂山高舉右手，準備向下揮去。

代洛薇睜大眼睛，瞪着她父親。

代茂山雙手停在半空，遲疑兩秒，緩緩放下手，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上樓去了。

代洛薇有些驚訝，這不是父親一向作風。

就在代茂山轉身時，代洛薇突然發現父親兩鬓已布滿白發，眼角處也多了幾絲皺紋，法令紋也更深了。

心裏萬分感慨，語氣柔和下來，低頭大喊，“我只想知道媽媽去哪兒了。”

代茂山愣了兩秒，平靜的語氣淡淡吐出，“我不知道。”便上樓了。

代洛薇心裏一陣失落。

看來在這裏是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突然，樓上裏屋傳來玻璃杯打碎的聲音，一陣哐當的砸門聲傳來。

代茂山警覺，瞥了一眼代洛薇，不動聲色的給林琳使了個眼色，做了個口型，“快去小屋看看。”

和父親相處二十年，他的一舉一動代洛薇甚是熟悉，看懂了代茂山的嘴型。

小屋？怎麽又是小屋？

難道小屋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琳收到信號，立馬推搡自己趕着出去。

“老爺都發話了，別死賴在這兒了，快走，出去，出去。”

代洛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到門外。

末了，林琳還不忘從門縫探出個身子，加上一句，“以後再也別來了，這兒不歡迎你！”

随即，門“砰”地一聲關了。

站在門外，代洛薇細細思索，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屋裏一定有些什麽！

女人自言自語道，“不行，我還得去看看。”

剛準備敲門，手機響了。

梁思打來的。

氣消了現在才想起給我打給電話。

“喂？”代洛薇沒好氣兒的說着。

“我到機場了，快來接我。”

“什麽？”

關上門後，林琳挽起袖子，蹬着高跟鞋往小屋走去，每一步都踏的短促有力，好像要把人踩在腳底碾碎一般。

“咔咔”兩聲，房門打開。

看見房內玻璃渣碎了一地，氣不打一處來。

林琳像個後媽一樣，臉色陰險狠毒，雙手背在身後，向南星母女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