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起睡

代千淩坐在飯桌上認真的吃着意面，見到女人下來，欣喜若狂，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你怎麽才來呀，赫爸爸說你一定會來的。”

赫爸爸?

代洛薇神色張皇，不知所以，眉頭緊蹙望向赫原辛，沖他擠眉弄眼，試圖弄清楚事情。

然而赫原辛卻不給她一個眼神，目光冷清沉寂，向小孩走去。

“千淩，你剛才說什麽？”代洛薇上前緊張說道。

小千淩轉着明亮的大眼珠，靈動的撇頭擡頭向身邊的男人努嘴。

代洛薇更加緊張，攥緊了拳頭，手心直冒汗。

“我讓千淩這麽叫的。”男子清冷幽涼的嗓音響起，“你放心，我沒多說什麽。”

代洛薇這才松了口氣。

孩子吃個面條，臉上沾滿了油膩的番茄醬，桌上吃的一片狼藉，面條還含在嘴裏沒有咽下，含糊不清的說道，“媽媽，是管家爺爺說的，我和赫爸爸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代洛薇一臉着急的模樣，上前制止住兒子，生怕面條卡住喉嚨。

連扯了幾張紙巾墊在千淩衣領上，一邊用抱怨的語氣說道，但語調柔和清揚。

“看你吃的這個樣子，有爸爸又怎麽樣啊，還不是照顧不好你，衣服上全是醬，媽媽又讓你這麽髒過嗎?”擡頭認真臉望向兒子。

小千淩搖搖頭。

“孩子從小就要讓他學會獨立。”赫原辛悠悠的說道。

女人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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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爸爸的好，媽媽有媽媽的好，爸爸可以保護我和媽媽，媽媽又可以照顧我和爸爸。”千淩說的頭頭是道

吃完飯後，廚娘将代千淩抱給了赫原辛，“千淩今晚就交給你了，讓孩子他媽休息一下吧。”

千淩一身油膩味道，兩只小手黏糊糊的，爬上男人肩膀，啵叽就是一口。

赫原辛愣住神，目光呆滞，唇角微張，身體僵硬，像一根釘在地上的釘子筆直的站在那裏。

緩慢的擡起手擦了擦臉上濕潤的部分，低頭看了一眼，滿是油漬。

赫原辛此刻都能想象出，以後和兒子一起生活的場景。

“爸爸，快來給我洗頭。”

“爸爸，我要吃這個，快給我煮。”

“爸爸，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

“我要騎馬，爸爸你快蹲下來。”

當你任勞任怨滿足孩子一切要求之後，他還是會說，“我讨厭你爸爸，我更喜歡媽媽。”

最後代洛薇欣喜的說道，“所以還是媽媽好吧。”

一道驚雷劈過，赫原辛頓覺從腳趾到天靈蓋沒有一處不是涼的。

回過神來，千淩油膩的手正環住自己的脖子，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赫原辛低下頭，費力擠出一個笑容，凝固在臉上，像個僵硬的機器人一般。

顫抖着雙唇，“需要我做些什麽？”

“你就給小少爺洗個澡好了，他媽媽應該是不會給你機會和他一起睡覺的。”廚娘說道。

洗澡?

“千淩，你還不會自己洗澡嗎？”赫原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才五歲呢，”說着代千淩伸出五個手指甜甜的說道。

“算了，他哪會給孩子洗澡啊。”代洛薇見男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準備伸手将孩子抱回。

“誰說我不會了，多做幾次不就會了嗎？”沒得女人伸手過來，赫原辛就轉身抱着孩子，大步上樓，生怕手裏的孩子被她搶去。

代千淩像個皮球似得，在赫原辛手裏颠來颠去。

“千淩，你确定要和他一起洗澡?”代洛薇仍不放心，站在樓下問道。

此時，赫原辛已經抱着孩子走到了二樓。

“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們一起啊。”赫原辛面不改色地說道。

廚娘和管家假裝沒聽見，抿嘴偷笑。

“管家你來和我一起去洗碗，走啦。”廚娘嚷嚷起來，拉着管家離開飯廳。

獨留代洛薇一人尴尬不已。

赫原辛把孩子帶到浴室，反鎖了門，為了避免代洛薇闖進來把自己趕出去。

将浴缸的水打開，将洗發水、沐浴露、順發劑一一拿出來排在一列。

小千淩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赫原辛頓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感覺無從下手。

正當他焦急得無所适從的時候，小千淩自己動起身來把髒衣服脫下來，然後跳進浴缸裏。

“噢，對，可以開始洗澡了。”赫原辛提了根小板凳放在浴缸旁邊。

小千淩指了指旁邊的洗發水，遞了個眼神給他。

赫原辛便拿起洗發水，打開擠了一些在孩子細嫩的小手上。

小千淩生硬地将洗發水往頭上抹，沒過多久就搓出了很多泡沫。

“你不是會洗澡嗎？”赫原辛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便問道。

“我不會呀，我是為了你才學的。平時我看媽媽也是這樣給我洗的。我喜歡你，我希望你當我的爸爸，所以你也要加油才行。”

泡沫越搓越多，孩子稚嫩的話讓赫原辛深為感動，頓覺之前的那些顧慮都不算什麽，渾身充滿了幹勁。

拿起沐浴露就要往孩子腦袋上擠。

“這是洗澡的，赫爸爸。”代千淩一副受了驚吓的表情。

男人尴尬的笑笑，将高舉在空中的手放了下來，“應該先把泡沫沖了。”

“你可以嗎？要不還是我來算了。”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不用管我，可以的!”赫原辛堅定的語氣說道，然後沖孩子會心一笑。

千淩随即發出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站在門外的女人疑惑不已，暗忖着，洗個澡有什麽好笑的？奇怪。

洗完澡後，男人将孩子裹上浴巾，一把連同浴巾一起抱進房間。

聞言，代洛薇不放心的出來看看，站在門外探進個腦袋來張望。

“你把他抱我房間去吧。”

“不今晚我要和赫爸爸一起睡。”千淩撒嬌說道。

代洛薇皺眉，怒視孩子，小千淩害怕得躲到赫原辛背後，趴在男人背上，嘟囔着說道，“赫爸爸都已經答應我了，大人說話不能出爾反爾。”

“千淩!快過來!不聽媽媽的話是吧。”代洛薇語氣強硬起來，絲毫不肯松口。

“你就讓他和我一起住一晚吧，我都已經答應他了。”赫原辛也勸說道。

“不行，這不是和誰一起睡覺的問題。問題是他現在已經不聽我的話了。上次去游樂園也是，仗着那麽多人幫他說話，就為所欲為了，小時候不管教好，長大了可不得了。”代洛薇面露怒色。

而代千淩也絲毫不願順從。

見兩人争執不下，赫原辛十分為難。

“我還沒和爸爸一起睡過覺呢!下次就沒機會了!”千淩突然坐了下來，委屈的說道。

小小的身體縮在浴巾裏面顯得更加弱小。

代洛薇心猛的一顫，語氣稍微柔和下來，“那那你可以和媽媽商量啊，為什麽要自作主張呢。”

“我問過你呀，每次我問你爸爸誰，爸爸是什麽樣的，你都不告訴我。你說我長大以後就知道了，可是我現在就想長大呀。我可以自己洗澡，自己睡覺，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飯，這樣還不算長大嗎？那我還要長到多大才行呢。”

小千淩撅着小嘴，低頭摳着手指，委屈的說完整段話，不敢擡頭看女人一眼，一只手緊緊的抓住男人衣袖。

小孩子說的話是女人沒有想到的，所以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心頭一陣發酸，一堆話卡在喉嚨，哽咽的說不出來。

沒想到自己千般呵護的兒子心靈竟是如此敏感脆弱，竟然對爸爸的幻想是有如此的渴望，小小年紀便承受了如此之多。

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低頭偷偷拭去眼角淚花，清了清喉嚨，努了努鼻子，“那你今晚就和赫爸爸睡吧。”

最後望了一眼兒子，千淩卻還是低着頭沒有直視她，“晚安。”

“等一下，”男人一雙修長漂亮的手拉住代洛薇，“他要聽睡前故事，你講給他聽吧。”

代洛薇回過頭來，驀然睜大了眼睛，沉默半晌，萬分不可思議的望向他。

見狀赫原辛唇角攜上一抹微笑，手指輕輕的在女人額間彈了一下，“想什麽呢。今晚你們在這兒睡，我去睡客房。”

“不要走，赫爸爸。”小千淩一把抓住男人衣袖，淚花閃爍在眼角，像只剛出生的小奶貓，讓人憐憫心泛濫。

代洛薇頓時黯然神傷。

果然有了爹就不要娘了。

“這”赫原辛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過接下來的話更讓兩人大吃一斤。

“你們兩個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就當做千淩的六歲生日禮物好不好？。”

“啊？”代洛薇脫口而出。

兩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語。

“你們都不說話，那就這麽定了。”代千淩高興的拉着兩人坐到床邊，自己一轱辘将幹淨的衣服穿好，縮到被窩裏。

望着兩人，拍拍左右身邊的兩個位子，示意他們過來。

“媽媽快來給我講睡前故事呀。”代千淩伸出手召喚母親。

“行了，還要孩子等多久呀，快過去了。”赫原辛催促着女人上床。

赫原辛在孩子左邊躺下，代洛薇在右邊躺下，這張大床似乎都比平時更加陷下去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