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謝謝
“白一清。”
低沉細微的聲音自男人齒縫中鑽了出來,他輕喚一聲靠在沙發上熟睡的白一清,卻不見白一清有任何反應。
白一清曾說過,自己是那種睡着之後雷打不動的人。
想起之前他跟自己提到過的話,男人無聲地笑了笑,輪廓似又柔和了些許,俨然便是一副粉絲們所說的謙謙公子形象。
若是白一清還醒着,想必會再次從心底裏贊嘆起蘇邯這超凡的演技來。
哪有什麽謙謙公子蘇邯啊,實際上都是假象罷了。
不過,白一清此刻睡得可是真熟,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而他若是知曉,打死都不會說自己存在着夢游這種情況。
蘇邯向右略微移了移,讓暖黃色的光全數映在了白一清的臉上。
幾縷劉海軟趴趴貼于他的額頭,顯得他整個人安靜乖巧,眼角一顆痣在光下仿佛正閃着光,為其增添一分特有的氣質。
相比之最開始的慫萌慫萌,到現在被王艾迪“帶壞”,蘇邯還是懷念最初的狀态。
其實自白一清來自己這裏工作,當自己的助理,時間也僅僅過了三周而已。
蘇邯唇角帶笑,伸出雙手自他肩胛與腘窩處将其攬住抱起,帶着他從床的這一側繞到另一側站定于床邊。
微微低下頭,他見自己懷中的白一清動了動,大概是感覺到自蘇邯身上傳來的熱氣,便往他的胸前靠了靠。
似乎是靠得舒服了,他竟還咂了咂嘴,不知在睡夢中吃了什麽美味的食物。
那條撐着白一清腦袋的手臂小心翼翼将被子掀開,而後将白一清緩緩放在了床上,替他蓋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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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落在白一清乖巧的睡顏上,蘇邯覺得這大抵便是緣分。
“誰讓你要寫我的同人文呢,還胡亂把我寫成了個受,現在知道錯了吧,我的小助理?”
聲音極輕仿若耳語,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但他最後那五個字,分明便是在告訴白一清——這話,我可是對你說的,但誰讓你現在睡得這麽死呢?
站在床邊,望着一副純良無害面貌的小助理,蘇邯的眼神變得柔和。
床頭小燈燈光映進他的眼中,一雙黢黑的瞳孔似籠了一層淡淡的暖黃色薄紗,有星子在其中閃爍。
不知在床邊立了多久,蘇邯這才離開。
當他走到電視櫃前時,忽聽一聲熟悉的響聲自白一清手機中傳出。
他很清楚,這是電量僅剩百分之二十便會發出的聲音。
電視機中網劇還在繼續播放着。蘇邯一直沒有将電視機關掉,只是在看到白一清睡着之後将聲音調成了靜音。
蘇邯骨節分明的食指伸向電視機一側,按下按鈕,電視畫面便在那一瞬間轉變為黑色,倒映出蘇邯一張輪廓模糊的臉。
蘇邯想起自己手機的充電頭與數據線都在床頭櫃上,他便去拿了過來,插在了白一清的手機接口處,而後插于牆上的插座中。
一瞬間屏幕便亮起顯示正在充電,幾秒後它便自動回到了手機鎖屏的頁面上。
屏幕中,蘇邯穿着一身風衣,脖子上圍着那條他最喜歡的格子圍巾,正對着鏡頭笑得一臉溫柔,溫暖如冬日裏的陽光,足以融化冰雪。
這張照片他再熟悉不過了,白一清微博上的頭像便是這個,他看到過很多次了。
不知何時,蘇邯靠着沙發睡去了,直到門外又是門鈴聲又是敲門聲的,他這才醒了過來。
也不知是什麽人打擾自己休息,一抹愠色當即染上蘇邯的黑眸。
他抽了抽嘴角,眼神似一把冰錐般冰冷鋒利。
白一清在外頭又是敲門又是按門鈴的,卻一直不見蘇邯給自己開門,他心想不會是出門了吧,或者是在睡覺。
于是他只好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盤子,正準備轉身回自己的房間,面前這道門便毫無預兆地被打開了。
蘇邯似是心情不太好,門一開一股撲面而來的低氣壓霎時逼得白一清說不出話來,他當即意識到自己應是打擾了他的休息。
眉頭微蹙,蘇邯從頭至腳打量了白一清一輪,視線最終落在了他手中的盤子上——這盤子裏頭了盛了些意面,倒是他喜歡的口味,不過……
蘇邯的眉頭逐漸舒展開,目光順着白一清的胸口、頸項緩緩向上,直到與之四目相對時才開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板,你不是沒吃午飯嗎,早飯或許也沒吃,靜姐怕你餓了難受,就讓我帶了點午飯上來。”
見蘇邯看到自己手中的食物之後壞心情似乎在慢慢轉好,白一清猜測蘇邯應該是真的餓了,恰好午飯在這個時候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過,他撒了個小謊——他們吃完飯後他跟謝靜提到要給蘇邯帶些東西吃時,謝靜的态度是随他去他或許是真的不餓。
然而白一清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吃點東西為好,于是他便挑了這個意面。
他都想好了,若是蘇邯說自己沒事找事,就讓他說去吧。
自己只當沒有聽見,至于這意面,便吃進自己肚中好了,反正自己不虧。
之所以會提到謝靜,是因為白一清覺得如果是謝靜讓蘇邯吃,說不定他接受的概率還能高上那麽一些。
說白了就是白一清想讓蘇邯吃點東西就對了。
“謝靜?”聽了白一清的話,蘇邯挑了挑眉,話語裏意味不明,“那請問我的小助理,你是怎麽想的?”
白一清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竟有些心虛,穩了穩說道:“老板,我是想着,既然靜姐要我帶我就帶吧,畢竟我是你們的員工嘛。”
蘇邯不自覺輕笑一聲,心想這個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在胡答些什麽呢。
“我看你就沒有當我員工的覺悟,我的意思是,作為我的員工,你就不會關心關心,你的老板會不會餓?”
蘇邯倚靠在門邊,微低着頭望着白一清,話語中滿是戲谑。
但白一清他看不出啊,他以為蘇邯這抹笑意,就是在嘲諷自己的意思。
明明自己一個多小時之前便已經關心過他了,是他自己說不吃的,那自己還有什麽辦法?難不成撬開他的嘴硬将食物往他嘴裏塞?
強壓下心中怒氣,白一清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佯裝出一個十分禮貌的微笑說道:“不好意思了,老板,是我考慮欠妥了,不過你這面吃不吃,不吃我就端走了。”
說實話,這笑容有些醜,蘇邯輕晃了晃腦袋,心想這小助理是把自己的話當真了,所以才有些生氣了。
“幫我拿進去吧。”蘇邯身子往門邊攏了攏,給白一清讓出一條道來。
将盤子和叉子放在了桌上,白一清便轉身離開,不想在此多停留一分一秒的時間。
蘇邯已然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沒挪動過半點地兒。
當白一清經過他身邊,忽聽耳畔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
然而他剛走出門,轉過身來想問清楚蘇邯方才到底對自己說了些什麽時,迎接他的卻是“啪”的一聲關門聲和那扇已被緊緊關住的白色房門。
“謝謝了,我的小助理。”
若是白一清耳朵沒有出問題,那麽蘇邯便是這樣說的。
雖說難得聽到蘇邯對自己說一聲“謝謝”,但一想到蘇邯在自己進門之前說過的話和現在這個不等自己把話問清楚的關門,這兩件事情加到一起,足以讓白一清将蘇邯剛才那句幾不可聞的“謝謝”給踩在腳底下,并且燃起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
白一清輕哼一聲,轉過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只給兀自屹立的房門留了個“潇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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