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一】夜夜夜夜

周之潭的摸出門後就後悔了。

自己在幹什麽啊!!

不好好睡覺,為什麽要摸出門去找白陸?白癡嗎?白陸會怎麽想?還有自己去幹嗎?送被子嗎?哪兒來的被子啊?

可是一想到白陸為了他們跟着自己還跑來拍攝,累死累活一天,結果因為酒店問題無法好好睡個覺,他估計今晚的覺也睡不好了。

很早之前就發現,自己好像會因為白陸的一句話,牽動一發情緒。這種情緒他不知道怎麽形容,白陸是男的,自己也是男的,自己從小到大長得挺不錯,周圍也不是沒人遞情書,加微信告白,比他大的,比他小的,很多。

也不是沒有男的。

他對這方面向來沒什麽大感覺,而且自從想當練習生後,他滿腦子便是這件事情。他比同齡人更能看得清的一點是,別把眼界只放在身邊的地方。他有一種小狗的領地意識,劃了圈的地方,很多親近的人也進不來。

說白了,就是輕微自閉。但這種自閉也不會影響其他的,只是容易對人不鹹不淡而已。

但是白陸不一樣。

白陸闖進他的地盤,他沒覺得不舒服。

可能從來沒認真去思考過,但是真的當他靜下心來思考的時候,他發現,這種感覺不對啊?這人怎麽是白陸啊?

這麽推門的動作想了這麽一大串,等摸黑出去想回去已經來不及了。他感覺自己光前站上了一個人,這個人還靠了過來,對他“噓”了一聲。

“走。”白陸拉了一把他的手臂,他也舉着自己的手機照明,周之潭就把手機關了。

白陸把他帶到了院子裏。快十一月了,郊區的天氣涼快,這會外面沒有人,燈卻亮着。出了室外有點涼,但舒服極了。

重要的是,兩人都能正常音量說話了。

白陸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叼上,和周之潭向着游泳池方向慢慢走着。走兩步他回頭看一眼周之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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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長高點了啊。”他忽然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周之潭點點頭:“那是啊。”

“幹嘛,睡不着啊,還是想出來陪我?”白陸問他。

周之潭莫名想起之前看得一條朋友圈,叫,深更半夜無論你做什麽決定,都要把這個決定壓下去,因為你第二日早上起來,一定!會!後悔!

周之潭知道現在自己并不需要第二日,因為現在已經後悔了。

“……啊。”他也只能應一聲。

對啊,啊,想陪你啊。

白陸擡手把他一摟,他還矮白陸半個頭呢,這麽一摟,就感覺到自己差點栽在白陸的頸窩裏,心跳驟然加快了一些。

“明天你們就來錄游泳池了。啊,不對,過零點了吧,今天。”白陸摟着他走到泳池旁邊的小躺椅上坐下,躺椅很大,躺兩個人都沒有問題。他順勢躺下來,白陸就坐在他旁邊。

“好玩嗎?”白陸問他。

“……什麽?”

“現在覺得好玩嗎?”白陸笑起來,“沒出道就紅了,有自己的後援會,有自己的粉絲,有人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和你之前想的,有沒有差別?”

“其實,沒有……。”周之潭看着天,郊區的天上似乎有星星,“白老師……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嗎?”

白陸側着身子看他,周之潭轉過來和他對視。

“出名炒作的事是你一手策劃的,樓房外的海報是你挂的,節目是你拉的,而我們只要繼續之前的生活就好了,該訓練訓練,偶爾接接活動。”周之潭緩緩從椅子上坐起來,“其實根本沒區別,你把所有的壓力都自己背了。”

白陸看着他,桃花眼漸漸笑彎了一些。

“我能,問問為什麽嗎?”周之潭小聲說,“這些日子來,你做的這些……為什麽啊……”

白陸歪了歪頭:“我以前帶過一個組合。”

“啊。”周之潭沒想到白陸忽然開始聊天了。

“這個組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他們叫PINKO。”

周之潭回憶了一下:“……這個組合,啊,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很久沒有聽過他們的歌了……他們是解散了嗎?我記得有一個成員……”

“嗯,吸du,濫交,約P……直接被迫解散了。”白陸說,“但其實你知道嗎,他們什麽都沒幹過。”

周之潭愣了愣。

“我和他們認識得很早,帶他們的時候我才19歲。他們再努力些,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國內一線的組合了。有才華,有功底有臉。”白陸又點了根煙,“可惜啊,他們碰見了我,和我那神經病的爹。”

他把煙灰撣了撣:“我挺煩我爸的,我跳級上大學,早早就接觸了這個圈子。把自己一腔熱血用在他們身上,但因為我爸覺得我這麽丁點兒小就不好控制了,強行要把我的心血扼殺掉。”

白陸用煙指指遠方:“他是不是有病。”

周之潭點頭:“……嗯。”

他似乎聽出來了一些,這個組合應該是白振時給弄解散了,個中原因白陸沒仔細說,但也聽了個大概。而且照現在的情況看,很可能就是白陸妥協了,回到了星閣做事。

白陸說:“遇見你之前我挺混蛋的,每天在公司混吃等死,一年做一個項目頂多了,還不掙錢。”

“我們讓你找回了人生真谛嗎?”周之潭失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子啊。”白陸回頭摸了一下他頭,但手沒收回去,他輕輕在他頭上揉了揉,低聲道,“我和PINKO的人說一輩子對不起也沒用,我間接毀了他們的人生。我不想你們成為第二個,你們啊,說起來是星閣的賭注,倒不如說也是我的賭注。我想你們成為中國最紅的練習生出道組合。載入史冊那種。”

周之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開口道:“那,我能問你個事兒麽?”

“嗯?”

“你為什麽對我,特別好?”周之潭的聲音低了幾度,“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挺想知道的。”

白陸回頭看他,周之潭也沒敢看他的眼睛,就是抱着手臂縮在椅子上,目光向着游泳池。

反正今晚做了無數件後悔事了,真的不差這一件。

他有點期待白陸的答案。

又有點怕白陸說出答案。

白陸舔舔嘴唇,發出了啧的一聲。半天,他一巴掌打在周之潭的頭頂,那聲脆脆的但不疼,周之潭瞪大眼睛看他,看見白陸又笑得停不下來,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因為你特別矮,特別傻,特別需要我這種愛心人士,青年工作者的關愛。”白陸邊笑邊摸他頭,“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麽呢,和王流旭一樣一見鐘情啊。”

周之潭愣了愣,然後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也對,這就對了。

本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感情。又好像特別一些。

他低着頭笑了一會,一直不停在對自己說,這就對了。

白陸也跟着笑。

他用手輕輕捂住自己胸口,心裏只有一句話,別說,不能說,千萬別說。

仿佛怕周之潭這個比他小了六歲的小孩聽見自己的心跳似得。

他們在躺椅上躺到了開工前,不知不覺還睡了一會。白陸先醒來,本來躺下的時候周之潭在他另一側,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忽然勾着他手臂睡着。他的手還搭在周之潭的腰上。他連忙坐起來,輕輕把手臂抽了出來。

天還沒亮,攝制組是要開工了,得提前把周之潭叫醒。但看着他的臉,白陸忽然又舍不得。

想起昨晚的對話他還是害怕得要死。怕自己忽然把想法說出口,所有的事情都前功盡棄了。

周之潭還那麽小,他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想好了,他要做周之潭需要的人,再過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周之潭總會甩不開他。無論如何,總比現在把周之潭吓到要好。

吓得小孩子有心理陰影一輩子恐同怎麽辦,這個責任他想想就擔不起。

這麽看了五分鐘,知道再不叫來不及了。他才推醒周之潭,周之潭剛醒迷迷糊糊的,眼裏還有淚花,看了白陸一眼,半天眼睛才聚了焦。

“醒了,要化妝了。”白陸哄孩子一一樣的聲音軟軟的,周之潭差點伸手去抓白陸的臉,但是清醒之後,他急忙剎車了。

!四個小時前,他們還在促膝長談呢!

白陸沒有對自己有別的想法!自己怎麽能把自己的暗戀堂而皇之地捧到白陸面前!剎車!

他們要像之前一樣相處就好!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互相道了早安,各懷心事地回到了房間。準備叫醒室友和洗漱了。

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今天的拍攝進程是泳池,去泳池的泳褲導演組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化妝師在給他們上妝,要化一個看上去比較裸,接近素顏,又異常防水的妝。

顧熙在那邊安安靜靜化妝順便補一會覺,另外四個人已經活動開了。周之潭睡了一會,但渾身疼,怕影響拍攝進度,和徐騰說自己想喝咖啡提提神。

都化完妝準備完,太陽早就升起來了。總導演拿着話筒在順流程。

“一會你們換好泳褲就去水裏玩啊,鬧啊,都行。然後魏凱那邊就直接準備早餐吧。”

攝像機架起來錄了,魏凱站在灑滿陽光的庭院裏問五個人:“你們早飯想吃什麽?”

七嘴八舌了一大堆,魏凱用手抵着額頭:“中式西式,給我選一樣。”

“中式!”“中式!”“西式……”“西式!”“西式……”

“西式三票。”魏凱一打響指,“做三明治吧,剛好有材料。”

作者有話要說:

有獎競猜,開啓了沒成年時好想急死你劇情的兩人,最後究竟誰先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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