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七】意外

雖然已經臨近年末,天氣也涼了下來,他們所有人卻沒有一次一起開過會。通常來說,整個項目組開會頻繁,中心思想由徐騰傳達就行了,有特別的事情,徐騰就給他們開個短會。

白陸考慮到他們本身練習基礎課就已經很忙,本來就喪失了普通小孩該過的日子,現在粉絲也變多了,在學校上課和來公司基本是無縫銜接,避免在外面逗留時間裏接觸到追私生活的粉絲,他們的興趣愛好也基本被壓榨沒了。

想和他們開個會,去直面一下今後的問題。

白陸還特地把這個會稱為:甜甜圈交流會。

下午四點半,幾個人來了休息室。白陸讓助理給他們弄好了甜甜圈和茶,在周之潭進來時,他們目光有瞬間的交錯。

白陸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長袖毛衣,外搭了一件休閑西裝,頭發依然往後梳着。周之潭看了兩眼,坐到了右手第二個位置,挨着王流旭。

“大家好,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大家單獨開個會。”白陸清了清嗓子,“很正式這種。”

“首先呢。”白陸把屏幕投影到了牆上,“昨天電視播出的都看了吧,覺得自己表現怎麽樣?”

“有點尴尬……”安印說。

“誰表現還不錯?”

“……”在場都沉默。

白陸笑笑:“不用這麽緊張,首先我要告訴你們,這樣的綜藝首秀已經不錯了,有後期剪輯的功勞,不會放大你們的缺點。”他說,“繼續保持,以後不是我們自家後期,或者現場直播,你們繼續以這個為起點努力,肯定效果會更好。”

“好!”幾個人應了一聲。

“嗯……吃啊,別客氣。”白陸指指桌上的甜甜圈,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才紛紛拿起來啃。

“再來說一下,微博喊你們删了幾天了,沒偷看吧?”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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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偷看了。”白陸笑笑,“看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是,網絡是個言論自由的平臺,人家怎麽說你們你們做好準備了麽,嗯?王流旭?”

“啊?”冷不防被點名,專注舔抹茶甜甜圈的王流旭坐直了。

“你覺得網上的人一般罵你什麽啊。”

王流旭想了想:“話多吧……”

“周之潭呢?”白陸看過去。

周之潭想了想:“……太悶了,舞和歌也都一般……”

白陸把圓珠筆在手上轉了一圈,捏住指着周之潭:“你發型難看。”

然後指向王流旭:“你衣服顏色不搭。”

而後他看向安印:“我心情不好,我一刷首頁就看見你臉。”

他把圓珠筆往桌上敲了敲:“他們讨厭你們的理由根本不需要說出個所以然,飯吃鹹了都能讨厭你一下。服氣嗎?”

幾個人似懂非懂點點頭。

“你和他們無冤無仇,但就要做好被他們讨厭的準備。你們上臺了,上電視了,無數雙眼睛盯着你們檢閱你們,無論對錯,都會被讨厭。”

王流旭輕輕道:“所以,其實沒有必要被困擾在這種讨厭裏。”

“是,要表演給喜歡你的人看。”安印說。

“行了,你們想下微博就可以下了。”白陸說,“做了偶像你們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的惡意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滴。”

“王流旭。”白陸說,“比如你,總有一天要被周之潭的唯粉記恨,誰也幫不了你,你只能自己開導自己。”

“其他人也一樣。”

“我有個問題。”李默忽然在一邊道,“我們對于CP這個問題,到底該怎麽辦……我也經常看見有些姐姐寫的話……”

“這是我想說的第三個問題。”白陸把手交疊擱在下巴下面,“所有CP問題,你們不能承認。就當自己不懂,如果今後的活動中有人說錯話…我會嚴肅處理。”白陸說,“CP雖然不是談戀愛,但對于部分粉絲來說打擊挺大的,炒CP是一方面,是我們這些幕後做的,而承認又是一方面。”

這麽開誠布公地說CP問題,周之潭起先還有些不自在,但是白陸絲毫不避諱地戳中問題所在,讓他覺得眼前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莫名挺心動的。

“接下來我要說一件事。”白陸把ppt翻頁,“十二月到了,月底我們星閣每年都要舉辦的晚會,聖誕元旦群星晚會,到時候星閣基本所有藝人都會出席,這場晚會今年是網絡平臺直播,你們今年會有一個節目。”

會議室先是沉默一陣,緊接着立馬爆出了一陣驚呼。

“真的??”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那可是星閣每年最大的群星盛會,大的小的出名的不出名的,但凡是星閣的明星都可以參加。

咖位大的有單獨節目,咖位小的就是拼盤節目,但能和那麽多前輩同臺,本身就是一種榮譽。

“我們表演什麽!”安印舉手問。

“暫定這首你們明天要錄的舞曲吧。”白陸說,“你們情況特殊,雖然是我帶,但估計還是和人拼盤。”

但五個人哪裏管拼不拼盤,只要能上了臺估計就挺開心。

白陸看看徐騰:“徐總什麽要補充?”

徐騰在旁邊看了挺久,也很認真,時不時喝兩口咖啡,白陸說的也基本是他要說的,這會他把自己的筆記本翻轉過來道:“給你們看看。”

筆記本上字小,坐的最遠的周之潭只能看見個标題:10~11月業界出道組合。

白陸離得近能看仔細,想起之前徐騰給他發過郵件,不過他沒空看,這會才跟着一起掃了大概,看了幾行笑出了聲。

徐騰知道他在笑什麽,其他人卻雲裏霧裏的。

徐騰不緊不慢解釋:“每個月都有不同的組合出道,很多公司練習生練習時長不夠,或者被從韓國接回來水土不服,出道時風風光光,flop得也快如閃電。”

周之潭意會了剛才白陸在笑什麽。

上面寫了密密麻麻好幾行的組合名,出道時間,話題度……其他人看不懂,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沒有出道,數據卻已經遠遠甩過他們。

“你們幸運。”徐騰說,“一是業內少有和星閣這樣財大氣粗的,能給你們這麽多時間準備的。二是炒對了時間點,憑着一張照片吸了一波粉,讓對家羨慕的眼紅。”

“我希望有一天別人拿你們作為業界成功案例來分析。”徐騰說,“摘了幸運的标簽,你們成為真正合格的偶像。”

這一捧,會議室裏竟還彌漫着一種感人和熱血的氣氛,幾個人心中都暗暗思量徐騰這段話,像決賽前的動員大會,打了一針強心劑似得。

“所以。”

徐騰忽然打斷了他們的思路,白陸手指頓了頓,似乎想起來了前幾天徐騰和他讨論的另一件事。

當時他沒給明确的答複,但是這會徐騰似乎要把它提上日程。連白陸都有些驚慌和興奮。

他悄悄撇過眼,撐着頭看五個人的反應。

“可能從明年開始,星閣會招新的練習生,出道全憑實力。來的晚或早都沒有關系。”

本來還在熱血沸騰的幾人都愣住了。

絲毫沒懷疑這是一件還未定奪下來的事。

與之前大家高枕無憂地想只要努力就能出道不同,這個決定意味着他們可能會因為實力不夠而被無限擱置。

徐騰這麽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他知道星閣的資源優秀,而且白陸在背後撐着,這幾個人出道的起點就比一般的練習生高。當他們到達一定高度後,特別容易停滞不前。

他說完,轉眼看了白陸一眼,白陸撐着頭垂着眼,半晌才道:“就是這樣,這個決定也是我們深思熟慮後的,所以這次的晚會會作為一個年度考核,考核你們半年來的成果。”

徐騰松了口氣,還挺怕白陸那忽然心軟的性格。

這邊開完會也晚了,吃了甜甜圈幾個人還餓,吵着鬧着要出門吃宵夜。王流旭可憐巴巴地說明年今日徐哥要去寵信別人了,他會永遠記得這頓飯和徐哥對他的好。

徐騰冷笑一聲,轉身問白陸:“你去不去?”

白陸本來想說不去,那邊王流旭已經挽着周之潭的脖子問他想吃什麽,周之潭和別人不太熟,但是王流旭說什麽他都不客氣,說想吃小籠包。

白陸咳了一聲:“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開很晚。”

可能今天是周末,蹲點公司外面的粉絲明天要上班的上班要上學的上學,這會大樓外面竟沒有一個人。他們五個人覺得都能橫着走,徐騰走在前面把王流旭一摟,王流旭被他帶得莫名其妙。

白陸看見徐騰把王流旭支開,心裏想怎麽和上學時候想和喜歡的姑娘談戀愛,死黨非常靠譜地支開他閨蜜似得……

但白陸沒喜歡過姑娘,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他慢下腳步,和周之潭并齊了。

“還燒嗎?”他低聲問。

“不了。”周之潭也低聲答,耳尖還紅紅的。

“昨晚吓死我了,下次再這樣你自生自滅吧。”白陸說。

周之潭心裏甜的,也道:“你今天開了一整天會,回去好好休息。”

這麽你來我往地低聲說話,白陸又想起方才心裏的問題。

夜風涼了,畢竟深秋了。

他也不想琢磨着這種心裏翻騰來去的感覺是什麽,心裏想就這樣吧。

徐騰很郁悶,早早和攝影約好了時間,結果他一早和徐騰說自己被借去拍專訪了。

徐騰一打聽,是徐以青的專訪。他被這鴿子放得無話可說,這會只能跑去辦公室和白陸說。

沒想到白陸也搞不定,他打完第三通電話,把手機往桌上一甩,難得不笑且憤怒道:“這麽大個星閣找不出個會拍照的?!”

徐騰無奈道:“也沒辦法,年關将近,哪裏都缺攝影。”

“拍我家孩子就不是事了啊。”白陸不滿意。

徐騰琢磨了一下:“其實也就錄個舞……我們找臺相機借個三腳架……”

白陸明白他意思了,覺得這件事這樣想就靠譜了:“……而且我倆在,他們也不至于太緊張。”

借個相機和三腳架白陸還是可以的,庫裏看器材的師傅還給他們拿了兩個燈箱,他們把白棚親力親為地布置好,架好三腳架和相機,調好焦距,徐騰翻了半天沒翻到拖線板,只能把燈箱的線繞到了白背景布後的支架上,而後幾個人都帶了妝來了。

化妝師和助理跟着一起來,棚裏擠了十來個人了。一下子就顯得熱鬧了,白陸看着幾個人的造型,造型師給他們三個人搭了粉色的小外套,三個人是鵝黃小外套,統一的白褲子,和輕快的舞曲倒是很搭,像鮮草莓和檸檬。

化了妝的周之潭,五官更立體深邃,在五個人中顏值無與倫比的突出。如果他張開了,一定會更加英挺得讓別人嫉妒。

想着想着,那邊妝造小姐姐還在給李默弄發型。一個妝造說這個樣子不行,一直在叨叨叨,沒想到幫周之潭弄着的姑娘把手上的定型噴霧一送,冷笑道:“那你來。”

另一個不願意了:“喲,葛姐你說不得啊。”

小葛是星閣比較老資格的一個妝造,後來另一個姑娘娜娜從其他公司跳槽來星閣,最近幾個造型深得白凡的心,一來二去的,兩個人明裏暗裏都在嗆,遇上了就嗆。

嗆在火頭上,棚裏又安靜,這麽說了幾句,周之潭實在有些忍不住,低聲道:“姐姐們,別吵啦。”

漂亮小弟弟這麽軟軟地勸了,兩個人才收了嘴。忙了一陣子,按照先前練的時候站了位置,安印站在C位,一身粉色身材高挑,頗有架勢。

周之潭在左手角落裏,前面是王流旭,他深吸了兩口氣,知道是驗貨的時候了。

之前發燒耽誤了幾天,周之潭倒是把動作都記得熟了。雖然跳得不漂亮,但夠熟練,安印和李默也還行,倒是王流旭和顧熙,兩個人同說好了一樣,一定要錯上一段。

終于兩人不錯了,李默又開始錯了。

雖然剪輯也可以但是為了效果,白陸和徐騰都不答應。這麽一折騰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跳舞發汗的,臉上的妝開始掉。白陸喊徐騰出去抽煙,兩人就離開了。

妝造的人又上來給他們擺弄,周之潭跳得累了,站在那邊扶着腰喘氣。小葛給他撲蜜粉,撲着撲着,周之潭感覺臉上的粉撲一劃,他正閉着眼,就聽見小葛沒好氣地一聲“你幹嘛!”。

娜娜似乎是在給王流旭補妝,往後倒退時候擠到了小葛,小葛指了指旁邊“地方那麽大你存心擠我吧。”

徐騰和白陸不在,裏面都是一圈助理,兩個人甚至對罵了起來。王流旭也來打圓場:“姐姐們,別吵啦,大早上火氣那麽大呢。我臉上糊着粉難受。”

周之潭也想勸上一句,沒想到娜娜一個推搡,小葛直接往後倒去。撞到了後方的燈架上,燈架本身頭重腳輕,這麽一撞直直往外倒,牽動了地上本就不牢的線。周之潭本能想去扶一把,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就聽見一聲尖叫,緊接着他感覺自己的背被什麽重重得打了一下,而後是自己的膝蓋,他往下跪的時候,還順勢崴了腳。

白陸和徐騰在樓道裏抽煙,就聽見裏面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響,伴随着女生的尖叫。白陸和徐騰對看了一眼,煙直接往地上丢了踩滅,扭頭就往裏面跑。

那架着白背景布的架子只倒了半邊,正好全壓在周之潭身上。幾個男孩和助理手忙腳亂地撐着架子,讓周之潭的背不要再受力了,小葛和娜娜已經蒙圈了,娜娜更是站在原地捂着嘴要哭。

徐騰一進來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個子高力氣大,直接跑上去把支架頂着,吼道:“愣着幹嘛,去那邊撫支架,把他頂上去。”

另外四個手忙腳亂地把支架搭好,白陸已經搶先到了周之潭旁邊,周之潭被砸蒙了,這會才緩過勁,但膝蓋和腳踝都疼得讓他連話都說不出,白陸問他能不能起來,他擺着手。

王流旭搬完那邊,過來也趴在地上:“不能動了嗎?!”

白陸越急越冷靜,對着徐騰道:“錄舞先中止吧,我把他先帶我辦公室去。”

周之潭恢複了一些力氣,就感覺白陸兜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打橫抱了起來。他沒力氣叫喚,只能順手勾住了白陸的脖子。白陸在他耳邊道:“別動!一會就不疼了。”

王流旭還想跟出去,白陸示意不用,跨着大步就出了門。徐騰站在原地嘆了口氣,讓他們把燈架也一起扶起來。

砸着自己心頭肉了,能不生氣嗎。徐騰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妝造,他吸了口氣,先道:“這舞估計今天出不來了,雖然之前官博也預告了,不過突發狀況也沒有辦法。大家理解一下。”

他們四個互相看了一眼,安印擔心道:“那杆子那麽重,不會被打斷了腿吧。”

“瞎說什麽啊。”王流旭一推安印,“給我呸了!”

“呸呸呸。”安印也不好受。

一次精心準備的舞,就這麽毀了。那邊顧熙和李默都沉默着,只聽見娜娜顫顫道:“……我,我們……”

本來沒什麽,顧熙和李默一聽這聲音就來氣,顧熙先是冷笑一聲,在徐騰面前都懶得裝他的刻薄,李默更是當着徐騰的面,直接指着兩個人,也不管不顧道:“不是她們在這裏推搡着,周之潭能受傷麽!知道我們排練了多久麽!”

顧熙也正在氣頭上,說話不過腦子:“等會我去告訴白總監。”

在場的人都沒有理解這話裏的意思,顧熙平日裏喜歡有意無意巴結人,當時白陸叫他名字都能炫耀半天,這會說這話,以為只是他平時的毛病。唯獨徐騰轉眼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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