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還是那個秘密

周之潭很多年後還記得那一天。

晚會是慈善晚會,下面坐着大大小小的贊助商,星閣的客戶,還有藝人。

他在後臺看見了徐以青,看見了魏凱,還有很多人……他們站在走廊穿梭,被別上耳返,被總導演cue流程,被告知如何走位,如何找鏡頭。

和在練習室裏的感覺又不一樣,整個流程就給他感覺是無與倫比的匆忙。

帶妝彩排得順利,到了正式演出的那天,那種扼住喉頭的緊張感更強烈了。所有的人都在後臺忙忙碌碌,沒一刻閑着。

縱然白陸想,但這個場地的化妝間實在有限,而且現場導演組安排的也是按上臺流程來,他們五個人也就和拼盤組在一起。

星閣去年簽的幾個唱歌的藝人,進了他們有八個人,外加各種助理妝造,把休息間擠得滿滿當當,基本上都沒有多餘出來的夠擡手的空地。

他們幾個不覺得委屈,反而興奮得不行。李默這會在這裏,頭上都有層細汗,邊那餐巾紙細細點着擦額頭,邊等化妝師上蜜粉。

顧熙自己緊張得不行,還揶揄他:“瞧你那麽大個子,怎麽那麽緊張……”

李默把紙巾遞給他,讓他給自己擦:“能不緊張麽,我生怕自己又唱錯了。”

“唱錯了就繼續唱。”安印說,“我覺得,咱們這首歌我們這麽唱真的好聽。”

“原唱今天還在臺下坐着呢……”顧熙說。

這邊王流旭給周之潭弄着皮帶,他早上沒吃飯,又別上了話筒,在往下墜,他啧道:“帶妝彩排到現在才幾天啊,你這麽又瘦得提不了褲子?”

周之潭也納悶:“随便別吧,反正我也坐着,不至于真往下掉。”

“周周,你緊張嗎。”王流旭咽了口口水,“我感覺我緊張得要死了……我媽都在蹲我直播。”

“緊張……”周之潭垂下手,“這個月可能水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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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流旭笑起來:“你還知道水逆呢。”

“班裏女同學成天挂嘴邊的,我最近真是倒黴到沒邊兒。”

王流旭欲言又止,周之潭看着他,低聲道:“演出完,問你想問的,我們來個純情男孩八卦時間。”

“有病。”王流旭顯然心情好了,“純情男孩該候場了。”

五個人的衣服,四個人是白色搭黑色滾邊,安印是黑色搭白色領結,宮廷式的襯衣改得沒影子了,是貼身的設計感,墜着手工的國風圖騰,和《天下》這首歌,一起接受衆人檢閱。

拼盤這個節目有十分鐘。他們壓軸,一個節目扣一個,幾乎沒有停歇。

周之潭站在舞臺邊上,他偷偷望向下面,幾束聚光燈一打,幾乎迷了眼。緊張得有些手抖,生怕第一個音就飄了。

白陸在哪裏呢,白陸是不是在看。

上臺之前只有徐騰在前後招呼,白陸應該還有他要忙的,一直沒見到人,不知道有沒有給自己發微信,手機都給助理姐姐了。

上一個節目快結束時就要上了,幾個人默記自己走位,燈光一暗就要出去。周之潭心中在倒數,忽然感覺左肩一沉。

他來不及回頭看了,不知道是不是白陸的手,但那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送了出去。

他站到臺中還是忍不住轉了下眼,真的是白陸,那一秒轉眼真的太短,因為到了位置,他就要心無旁骛地表演了。

下臺的時候來不及聽掌聲,燈光暗了馬上就要接節目,他們快步下臺進了後臺,走廊裏都是鞋子和導演們傳呼器中的聲音。第一次的舞臺就這麽倉促而不明不白地過去了,仿佛做夢一樣,輕飄飄的。

周之潭覺得自己滿頭的汗,明明沒有跳舞,但用所有意志力都集中在一件事上,不知不覺更緊張了。

王流旭過來一把摟住他:“結束了!”

“嗯。”周之潭也松了口氣。

安印邊走邊說:“我覺得我們表現的不錯。”

“必須不錯。”李默和顧熙從後面走上來,五個人在走廊裏走得挨得很近,安印從後面拍拍周之潭的肩膀:“謝謝你堅持。”

周之潭咳了一聲,輕輕搖着頭笑。

徐騰在演出後給他們放了兩天假,離元旦近,意味着離期末考也近了,周之潭回學校整理最近的課業作業,意外的,王流旭約他放學吃飯。

他們關系好,私下吃飯卻是第一次,畢竟太熟了。

午休的時候有同學來同他問昨天直播的事情。雖然還沒有被當成大明星對待,但怎麽也是一個和大明星同臺的風雲人物了。

保安看見他回來上學就頭疼,他中午還托人給保安悄悄送了茶水和點心。

同學們一問,他才有心去刷一刷昨天的評論,微博上多數是粉絲在刷話題,路人讨論的還是星閣一些其他明星。

因為歌不是自己的歌,無法上榜打榜,只有被上傳了一些視頻網站,多數還是和拼盤傳在一起。

經過之前的爆紅後,在同臺其他的優秀藝人面前,他們的兩分鐘在拼盤中很突出,但都不是整個玩會舞臺上最出彩的。

周之潭顯然想不通這一點,他只是有效果似乎不如預期的感覺。

放學後,王流旭約周之潭吃飯,和門口粉絲進行了你追我躲後,周之潭順利打到了一輛車。

王流旭約他的地方是離公司不遠的一個彎彎繞繞的火鍋,他去的時候,王流旭已經坐在裏面了。

“周周。”王流旭對他招招手,“我都點了我愛吃的,你加菜。”

周之潭坐下來,看這裏環境一般,好在夠隐蔽,兩人在角落中一座,周之潭脫了校服換上常服,看着一桌子菜:“不夠再加吧。”

他當然知道王流旭找他來的原因,他也決定開誠布公地和王流旭講。

王流旭手上在涮毛肚,遵循七上八下原則,嘴上還是問道:“之前一直沒問你,怕影響你養病的心情。那天你是沒看見白總監抱你走時候的樣子,我簡直驚呆了……”

周之潭雖然知道他要說什麽,聽了還是心裏一抖,含着七分緊張三分甜:“……你想問什麽……?”

“……你和白總監是……那個關系嗎,微博上爆的。”王流旭撈起毛肚擱在碗裏也不吃,“我想親口問問你。”

“……不是。”周之潭回答。

“那你再回答我一句,之前說喜歡男人,是不是白總監?”

周之潭擱下筷子,看向王流旭:“能給我保守秘密嗎,白總監關心我是出于上司對下屬,我……”

王流旭難得沉默,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他夾了一片毛肚繼續涮:“……所以,真的是白總監?”

“……嗯。”

王流旭把涮好的毛肚丢進周之潭碗裏:“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周之潭擡眼看他。

“你首先搞清楚了,你喜歡白總監吧?”王流旭看着他,“不是依賴,不是別的,是喜歡,情侶那種。”

周之潭張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麽,王流旭眼疾手快塞了一筷子毛肚在他嘴裏,被偷襲成功,周之潭無奈地嚼着。

“那好。”王流旭用筷子點點桌面,“不談你,生日是白總監單獨給你過的吧,其他時候你出門,有時候是不是也去找白總監……”

周之潭心虛:“……嗯,有。”

他垂眼道:“……你要不要約我打一架,我不還手。”

“哼,打架再說,要打架我也是打你不夠朋友不告訴我。”王流旭說,“但我告訴你,白陸沒對別人這樣,就對你,你明白麽?”

“……啊。”

“啊個屁,再塞你個毛肚信不信?”王流旭把鍋裏的牛肉羊肉撈出來給周之潭,語重心長地像對不開竅的兒子在批評教育的老父親,“周周啊,本來想勸勸你,你倆不是一路人,但是你一說我就不知道怎麽勸了……”

他把凍豆腐下完又下鴨血,滿滿當當煮一鍋:“你不确定白總監對你到底是什麽想法,你就自己主動點去試探一下啊。”

周之潭拿筷子撥弄碗裏的肉:“我怕我試探完這些都沒了。”

“你幾歲啊整什麽患得患失啊,沒了倒好了。”王流旭瞪他,“你都來不及感受一下女孩子的柔軟就去喜歡男的了,還是大你六歲的……”

周之潭喝了口飲料:“我想過。”

“想過什麽?”

“以前白總監說過,我們放心站在前面,他會在後面給我們撐着。我想等是有實力了,再大一些,出道了,就能和他分攤壓力了。”周之潭垂下眼睛,“我知道外面怎麽說我的,被總監包養什麽的那種,可我不是……我也不想。”他繼續道,“我們現在只有這點東西,人氣肯定會逐漸冷下來,我想自己也能去思考怎麽在未來繼續保持人氣,不能只靠着白陸。”

王流旭嘆了口氣:“你也知道外面的話不好聽,不往心裏去就行了。說真的,我其實不在意什麽外面怎麽說我們,我就是希望你千萬別被影響了。”他說,“你先天條件不如我們另幾個,但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既然你心裏都已經為你倆想好未來了,那你就多想想,怎麽把白陸放進你自己的構想裏。”他還捏着嗓子道,“就是這樣嘛,我想努力趕上你,和你并肩站立,四不四(是不是)?”

周之潭沒想那麽多,被他一語點破,有些不好意思,嘴裏塞了肉:“四四四(是是是)。”

一頓飯吃了挺久,兩個人畢竟都還是小孩,聊半小時未來已經是極限了,八卦完了周之潭,王流旭已經把那天在星閣後臺看見的藝人都八卦了一遍。

喝完最後的飲料,王流旭拍拍肚子,周之潭擡手想說結賬,沒想到王流旭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周之潭以為他想跟自己說他買單,沒想到王流旭忽然一臉嚴肅道:“我和你說件事兒,和你不一樣的事兒。”

周之潭一愣,緩緩放下手,王流旭說:“那天我看見顧熙了,在我們學校不遠的地方,白總摟着他在逛街。”

“……白總?”

“白凡。”王流旭說,“他和你不一樣,說實話,不是我陰謀論,你和白陸總監的事兒,說不定他有份。”

周之潭大驚:“我們是一起的,不能這麽冤枉人吧?”

“所以我只和你說了,我也不想分裂我們。”王流旭說,“我們就先當不知道。”

“好。”周之潭點頭,“我答應你不說。”

周之潭腦子亂,回宿舍去就煩躁,王流旭今天也不在宿舍,他肯定也悶得慌,他想來想去,給白陸打了個電話。

白陸那邊鬧哄哄的,問他:“怎麽了?”

“晚上住你那兒行麽?”周之潭說。

“行,我和幾個資方喝酒,要晚點回去……你能不能在門口等會我?”

“我去找你吧。”周之潭忽然說,“你喝了酒也不能開車,我們打的回去。”

白陸說:“行,在上次那個涮羊肉。”

作者有話要說:

王流旭:難怪感覺身後總是冷冷的……

白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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