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二】親了

白陸家的房間小，床倒是挺大。九月還沒冷下來，開了個小電扇開着窗就覺得涼爽。

和想念的人同床共枕是什麽感覺？

就是再涼爽也渾身燥熱地睡不着，周之潭洗完澡，看見白陸把燈關了在床上玩手機，他坐在床沿擦頭發，心不在焉。

白陸偷偷轉眼看他，周之潭穿了一件舒服面料的T恤，手擡着擦頭發的時候，可以在昏暗裏看見周之潭的後腰線。

面料緊緊貼着身子，看見凸起的蝴蝶骨和凹下的腰窩，他忽然覺得手機看不下去了。而且迫切希望周之潭現在別轉過來。

他有了點反應。

是最近太累了嗎，還是憋屈太久了，猛然的放松下來，這他媽看個腰可以看硬，白陸覺得很服氣自己。他不動聲色地往左側轉了轉，特別怕周之潭轉過來。

周之潭坐在床邊擦頭發，方才在浴室裏想了半天一會和白陸得怎麽相處。鬥争一輪，心裏平複了不少，等他坐到床邊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平複的心情又莫名其妙激動起來。

……血氣方剛的年紀憋了那麽久，自己想了大半年的人就睡在自己旁邊，怎麽想都，忍不住啊……

周之潭覺得要把自己頭擦禿了，下面的反應一點沒有消除。

兩人都各有所思，不知不覺都快五分鐘裏沒有說話，最後白陸覺得奇怪，轉身去看他：“你幹嘛呢，擦不幹有吹風機。”

周之潭頓了頓，把浴巾放到椅背上：“幹了。”

“嗯。”白陸往那邊挪了挪，周之潭順勢躺下來。

感恩黑暗，除了窗外路燈的薄光，應該看不見他的動靜。周之潭暗暗吐了口氣，把腿挪了挪。

白陸也動了動，他手機屏亮着，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不行，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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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陸想了想，還是決定坐起來去衛生間解決一下。否則這一晚上都要睡不好，他坐起來時，周之潭正好睜眼看着他起來的方向。

“我……上個廁所。”白陸的聲音微微沙啞，聽得周之潭一愣，他順眼望過去，就看見窗外的薄光下是白陸穿着貼身的內褲。他猛地反應過來，白陸這是……

！！

白陸已經往外走了，連拖鞋都沒顧上穿。周之潭從床上蹦起來，白陸剛走到門口，想想身後什麽動靜，忽然身後伸出兩只手，兩手一撐，眼前的門被頂上了。

“你……”白陸急得回頭，一下撞上了周之潭的鼻尖，他整個人被禁锢在周之潭的懷中 。少年剛沐浴好有自己家沐浴露的味道，白陸生怕自己的動靜被發現，連忙要去開門，“……我出去上個廁所。”

“白老師。”周之潭說話的聲音同樣沙啞而急切，他的手死死抵着門，白陸終于發現了身後這人的動靜……

他的反應還真的也不比自己小……

“你……”白陸擡眼看他，周之潭比他高一點，這個角度放大了他的眉毛，再往前一些就是他的嘴唇。

他微微昂頭，周之潭就順勢吻了下來。

少年的唇蹭着他的唇，柔軟地蹭着。兩人彼此的腦中都一片空白，五感只有嘴，白陸伸舌頭怼開周之潭的嘴，周之潭才睜眼一愣，他皺着眉頭，把撐在牆上的手拿下，摁在了白陸的後腦勺上。

都是兩人的初吻，接吻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啊。

白陸轉過身子來，兩手扶着周之潭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周之潭把白陸頂到後方的門上，門發出了一聲悶響。周之潭啃了一會，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的時候，又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松開了白陸的嘴唇，把額頭抵在白陸的肩膀上。

白陸昂着頭，聽見周之潭在他肩膀的悶哼聲：“白……白陸……”

白陸摟着他的腰，兩人貼在一起，感覺一清二楚。

“別動。”白陸輕輕說。

周之潭忽然腦中炸了煙花，他把白陸身子掰過來，一把往床上推去。

……

白陸覺得生無可戀。

認識周之潭後，過得仿佛苦行僧一般的禁欲生活。不是沒有幻想過和他來點有的沒的，他仍然還記得在海島上他和自己說的，等他長大，但他沒有說長大之後會發生什麽。

可是眼下，他們親也親了，用手來回了一次，他們倆的關系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雖然之前也會考慮想發展一些朋友之外的關系，但他是真的很害怕把這個小孩給吓到。

于是周之潭洗完就看見白陸坐在窗前抽着事後煙，還一臉惆悵。

他一看就慌了，扔了浴巾，上身還赤/裸着，一下爬上床從後面抱着白陸，嘴抵着白陸的肩膀：“你是不是後悔了！”

白陸被他吓得手上煙一抖，無奈地轉頭：“我後悔什麽？”

周之潭擡眼看他，眼裏還有一絲委屈。白陸把煙掐了，拍拍他的爪子：“撒開手，我沒後悔。”

“嗯……”周之潭對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之潭躺下之後，睡意就鋪天蓋地地來襲。而白陸完全沒了睡意。

他靠着床頭看已經放穩呼吸睡着了的周之潭。

怎麽就……啊？那啥了！

……他昂頭靠着床頭，斜眼看周之潭。睡得很香，估計一天也累了。縱然之前有一腔話想傾瀉出來，但到了這個份上又覺得很憋屈，憑什麽這人睡得和死豬一樣，自己還要在這裏考慮這事兒啊。

他拎起自己的枕頭想砸下去，想了半天又轉而伸手摸了摸周之潭的頭發和鼻梁。

周之潭的眉眼真好看，溫柔中帶着淩厲，真如他的名字一樣。

慢慢來吧。

畢竟往後都是幸運的事了。

白陸醒來的時候周之潭已經走了，他翻手機看，才八點。雖然想睡到自然醒，但生物鐘迫使他醒來，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會周圍，腦中只有“大夢一場”四個字。

周之潭在八點半給他發了個微信，今天還有兩場采訪要趕，後天要正式入棚錄歌。

沒有什麽別的話，似乎一切如常。

白陸回了他一個表情，站在桌邊拿水杯倒了一杯水，翻開桌上的筆記本，筆記本上插着一個U盤。

周之潭可能昨天沒注意到，所以也沒問起這個U盤的事情。

之前說的出道單曲，一首是他們三人共同創作的，作為絕對主打參與。另外兩首，白陸和徐騰在他們在韓國時就說好了，要等他們回來後才能給demo。

他們三人一直以為是不方便說，其實是白陸自己壓着想給個驚喜而已。

再說這邊。

“呼。”王流旭喘了口氣，接過徐騰遞過來的水，“總算完了，我覺得采訪一次安印要捏我八百次大腿，幹嘛那麽怕我劇透啊！”

“因為你，真的很煩人。”安印看了他一眼，“喝水就喝水，能不能別把妝蹭了。”

“……”王流旭不想和他說話，轉眼去看周之潭，“周……”

周之潭帶着耳機在哼歌。

王流旭有點驚恐，一邊看着周之潭一邊拍安印的肩膀：“他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安印莫名其妙。

“他剛剛有一抹迷之微笑！！”王流旭道，“好他媽驚恐，他今天心情怎麽那麽好？？”

“……”安印無語，“你就不能允許人家心情好嗎？還有能把你蹦出來的髒字兒收回去嗎？”

王流旭把周之潭耳機摘下來，周之潭擡眼看他：“嗯？”

“有什麽好事兒和我分享一下呗。”王流旭蹭蹭他的肩膀。

“……不。”周之潭幹脆地拒絕了。

“我……反手一個巴掌。”王流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想說什麽，忽然聽見門口一陣騷動。他們仨坐在離門挺近的一個沙發上，旁邊有一盆高大的發財樹擋着，王流旭坐在最外面，從綠葉中望出去，瞬間看見了被兩三個人簇擁進來的顧熙。

周之潭在他旁邊也看見了動靜，腦中莫名蹦出了四個字：“冤家路窄”。

照理來說，顧熙也算是和他們曾經朝夕相處過的隊友，但很奇妙的是，他們三個人回來之後，誰也沒去聯系一下顧熙。

李默這幾天在外地參加一個綜藝，白振時的追悼會都趕不回來參加，只說回來馬上聚一次。

他們不知道顧熙的情況，也不知道顧熙的狀态，也不知道顧熙是不是知道他們已經回來了。這麽冷不防地出現，讓他們都有點慌神。

好在顧熙在門前另一扇門邊的地方坐下了，看起來那個距離，不算太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

剛松了一口氣 ，接下去要不要打招呼這個問題又尴尬起來。

王流旭用眼神詢問周之潭，周之潭接收到後，原封不動地用眼神詢問安印。

顧熙那邊圍了兩三個人，一個人給他對着采訪稿，一個人拿着水杯，還有個人給他在補妝。他的個子長高了些，沒有周之潭那麽拔節的明顯，臉上的妝很濃，好像似乎和他們這幾個清爽派的比，他走得是花樣美男的路線。

這裏一個徐騰伺候他們三個，忽然覺得有點可憐？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雜志同一天安排采訪，證明顧熙要和他們基本應該是同一期雜志出刊，一般來說一家公司沒必要推兩個藝人打擂似得。

而且這期雜志的主題是練習生出道，他們只可能是在同一個版面。

只有一個可能。

顧熙不在星閣了。

這個句子一出，他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周圍，悄悄給徐騰打了個電話。

“怎麽了？”徐騰接起來。

“徐哥你在哪裏？”周之潭壓低聲音說。

“給你們買點吃的，一會就回來。”徐騰頓了頓，還是接了一句，“怎麽了？”

“……顧熙和我們一天拍雜志。”周之潭說。

“啊？”徐騰顯然也不知道，周之潭聽見他低低罵了句髒話，接着道，“你們也別怕尴尬了，他都和星閣解約一個月了。”

果然解約了。

周之潭心中說不出什麽感覺，他覺得顧熙确實是這種人，但又覺得其他藝人解約了，他顧熙憑什麽呢？

他在韓國時也和很多來來往往的練習生聊過天，很多人被公司騙過，騙過感情被雪藏的，騙過錢的都有，他現在想想，幸好他遇見的是白陸、徐騰還有星閣這個公司，他們對自己的好，很想在出道後花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他想不通顧熙為什麽，不過從一開始，可能顧熙就不該歸為他們這一撥的人裏吧。

周之潭挂了電話，他站了起來。

“周……”王流旭拉了一把他的衣擺，沒想到周之潭拍拍他的手背，似乎在安撫他，又好像示意他跟上自己。他和安印交換了個眼神，跟着周之潭走了過去。

走了一半，那邊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動靜。顧熙轉過了頭來。

“顧熙。”周之潭已經走到他身後，單手撐着椅背勾了勾嘴笑，“好久不見。”

“啊！”顧熙似乎很開心，“你們回國了啊！”

王流旭和安印站在後面，安印笑道：“你長高了啊。”

“我還變聲了呢。”顧熙咳了兩聲，“天哪，都快兩年不見你們了……你們是來拍雜志采訪嗎？我們是要上一本雜志嗎？”

“或許吧。”周之潭點點頭，他還是勾嘴笑着，“你不在星閣了？”

聞言，安印和王流旭都回頭看了一眼周之潭。周之潭只是盯着顧熙，想親自确認。

顧熙大大方方點頭：“不在了，我簽了新東家。英石美娛樂，不知道你們聽過嗎？”

周之潭有點意外，顧熙居然簽到了英石美，他沒說話，王流旭在旁邊道：“聽過，所以你也要出道了吧？”

“嗯，這采訪不就是嗎？”顧熙點點手上的稿子。

“……那祝你成功吧。”安印拍拍他肩膀，周之潭和王流旭也應了一句：“加油。”

“你們也是。”顧熙笑起來。

顧熙化完妝進了棚，他們三人下午還有一個棚拍，所以中午能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徐騰買了燒鵝飯和冰咖啡，拎着進來的時候，還眯着眼睛往棚裏湊着看。

“顧熙進去了？”他問周之潭。

“嗯。”周之潭總覺得徐騰非常不喜歡顧熙。

“吃飯。”徐騰把飯排開，三人确實餓了，都坐下來開吃。

徐騰似乎很關心那邊的采訪，嘴裏扒着飯，眼神還在往那邊瞟。周之潭看見了，放下飯擦擦嘴，拍拍徐騰的肩：“走，去圍觀他們采訪。”

“不去。”徐騰收回眼神，心無旁骛開始吃飯。

“……”神經病啊他在傲嬌什麽啊。

顧熙确實是徐騰的一塊心病，不是因為徐騰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或者多喜歡他，僅僅就是因為徐騰覺得自己活了那麽大歲數沒見過這麽沒良心的東西。

他來解約的時候，白陸勸都沒勸，只說對方公司同意付足你的違約金你可以随便走。

“……你不怕他說點老東家什麽不是啊。”周之潭決定給他一個臺階下，“走走走，我也想去看。”

徐騰看了他一眼，吃掉最後一口飯，拿起紙擦嘴：“走。”

王流旭和安印不想去，在沙發上雙排打游戲。周之潭跟在安印後面進了棚，顧熙坐在背景板前，周圍都是打光板和燈箱。

采訪有一個視頻，雜志會在自己的自媒體平臺上播放。顧熙最後确認好了妝發，導演喊了開始。

看得出來他先前有點小緊張。

——這次會給粉絲帶來什麽驚喜？

——就……我有全新的單曲。

——方便透露一下嗎？

——到時候會官宣哦……

然後又問了些私人問題，顧熙一開始繃着的神經總算慢慢好了一些。開始可以和主持人談笑風生了，而且顧熙本身就自帶可愛話痨屬性，節奏也放松了下來。

——喜歡什麽食物呀？

——喜歡草莓，喜歡草莓的一切東西，草莓蛋糕啊，草莓水果茶……都喜歡！喜歡草莓！

——除了唱歌，還喜歡做什麽？

——看看電影？打打游戲，很多。

——還會去聯系以前的同學嗎？

——嗯，一般不會了。

——顧熙是今年畢業吧，以後打算考什麽類型的學校呢？是影視方面的學院還是音樂學院？

——我上的本身是私立藝術類院校，每年歐聖林音樂學院都有保送名額。我希望我能努力争取一下的。

——歐聖林啊，天哪那個音樂學院好難進的！比很多大學都難進啊！

——是的，當時進去可累死我了。

——學校有什麽趣事嗎？

——沒什麽，學校挺嚴格的。

——想看你穿校服的照片呢！

——好啊。

顧熙拿出手機分享：“這是我運動會時候的照片。”

他笑笑：“說起來挺有意思的，我們學校還要把學號貼在背後入場，特別羞恥，所以很多時候同學未必叫得出名字，都喊學號了哈哈。”

“走吧。”徐騰拍拍周之潭，“沒啥可看的，你做準備去吧。”

周之潭點點頭，顧熙給的照片被投放到背後的電視屏上去，周之潭本想轉身就走，忽然看見顧熙這張照片皺了一下眉頭。

顧熙背後的數字是2280，應該是他的學號。

他憑空覺得這個數字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徐騰摟了一下他的背，想讓他先出去。周之潭走出門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轉身就撞在了徐騰的身上。

“怎麽了？”徐騰看他驟然發白的面孔。

周之潭看着屏幕，忽然想起了，歐聖林學院，2280學號。那一年過年時，白凡曾經說過，有個查不到IP的郵箱發給了媒體他和白陸坐保時捷的照片，他看着這個名字，忽然什麽都明了了。

這不就是那個osl2280嗎？

真相總會在未來顯山露水，總會的。

顧熙一定不知道自己知道了郵箱的事情，他可能費盡心思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出自己會在此刻暴露一個這麽大的破綻，周之潭不知道他是心機藏得多深，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怒火快要燒穿房頂了。

是的，兩年了。他無時不刻不想起那件事情，如果當時白陸沒有把輿論掐下去，但凡出了一點的差錯，他們誰都不敢想。毀的是他的一輩子還是白陸的一輩子。

但是那個罪魁禍首，居然就是他的隊友顧熙，兩年前就潛伏在那裏伺機而動，不聲不響，多麽可怕。更可怕的是，那年他們才16歲啊。

“周之潭？”徐騰扶了扶周之潭的肩膀，“沒事吧？”

“沒。”周之潭閉了閉眼，覺得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周白感情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老母親微笑

有緣總會見到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