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吸血鬼的世界（四）

很快，就有人過來看東西了，一個抱着孩子的二十幾歲小媳婦買了一塊獸皮，好奇的看着旁邊做工精良的撥浪鼓，“你們這個撥浪鼓是做什麽用的？看上去真精致。”

“夫人，這個撥浪鼓是哄小孩子玩的，只要這樣轉兩下就能發出聲音了。”寒江雪拿着撥浪鼓做示範，那“咚咚咚”的聲音很快吸引了許多人圍觀。

做這個撥浪鼓也是一時興起，而且最初的那個也十分簡陋。寒江雪用刀鼓搗了一個圓形的空心，錐了三個眼兒，用牛筋綁着小石頭串在兩邊，下面戳了一根木棒方便拿，最後在外面用剃了毛的獸皮裹着縫起來，一搖就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溫莎喜歡得緊，後來玩壞了，他又做了幾個，熟能生巧，不然真拿不出手賣。

被這麽多人看着，寒江雪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是一家之主，要照顧着弟弟妹妹，還是強撐着，又介紹了其他的小玩具，好在這個世界娛樂的東西較少，很快就搶購一空了。

當然了，寒江雪也不覺得自己做的東西就有多少人喜歡，多數還是大家可憐他們兄妹父母早逝生活艱難，這才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的。

看着寒江雪臉上溫煦的笑容，埃菲爾眼中也暖了許多，但是看到周圍幾個女孩子倏然羞紅的臉時，又陰沉了。

啊，有些手癢，真想把這些觊觎寒江雪的人都殺了。

“埃菲爾，埃菲爾？”寒江雪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應答，挑了挑眉，捏了捏小家夥嫩嫩的臉頰。

那溫熱的手指碰到自己的瞬間，埃菲爾就回了神，輕輕地抓住了寒江雪的手，他歪一點腦袋，像只無辜的小獸，完全沒有剛剛的暴戾，“嗯？”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寒江雪抿唇笑了，揉了揉埃菲爾的小腦袋，“我們今天收獲不錯，提早收攤了，哥哥帶你們逛一會兒。”

“好。”埃菲爾點了點頭，繼續抓着寒江雪溫暖的手。

溫莎冷眼看着這個搶走了自家哥哥的大尾巴狼，等寒江雪伸手牽她時，臉色才好了，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瞅了埃菲爾一眼，當然了，得到了冷眼一枚。

溫莎倒是想省錢，但是終究是個十歲的孩子，喜歡的東西不少。可她很懂事，一般都是摸兩下，問一下價錢，然後裝作不喜歡再放回去。

她以為自己做的隐蔽，寒江雪也沒揭穿，只在她轉身的時候偷偷地買下來。

看着這兄妹倆的互動，相熟的大叔大嬸們捂着嘴偷偷笑了。

唯一可惜的是逛了這麽久，就沒見着埃菲爾露出什麽喜歡的表情，手上提了一堆東西了，寒江雪還是沒忍住，“埃菲爾，有什麽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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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菲爾搖了搖頭，“我有哥哥就夠了。”

卧槽這個心機婊！溫莎驚呆了！真沒想到這個死面癱能說出這種話，以前真是低估他了！為了搶走哥哥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看着寒江雪感動的樣子，手上的小首飾都沒那麽好看了。

“莎莎，怎麽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一轉頭，就看到溫莎驚訝到不行的樣子，寒江雪忍笑，調戲了一下。

溫莎吐了吐舌頭，沒說什麽，只是偷偷地伸手抓住了寒江雪提着東西的手，認真的說道，“哥哥，這些東西我都不在乎，因為我有一個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莎莎真乖。”寒江雪想揉一下溫莎的小腦袋，無奈兩只手被小孩兒們攥的死死地，只得放棄。

一大兩小逛了半天，又在路邊吃了三碗熱乎乎的土豆和烤肉，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溫莎自告奮勇幫忙收拾東西，寒江雪笑了一下，去燒水了。

埃菲爾想跟着寒江雪一起，溫莎突然喊了他，“喂，埃菲爾，你過來。”

埃菲爾掃了她一眼，溫莎瑟縮了一下，但是看到寒江雪，又有了勇氣，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埃菲爾不答應，她就生氣。

寒江雪嘴角彎了彎，推了埃菲爾一把。

在他心裏，溫莎和埃菲爾總歸是要相處好幾年的，與其一直争鋒相對，不如好好地培養一下感情，相處融洽一些。

而且小孩子嘛，一天一個樣，有時候今天還打的頭破血流的，第二天就和好如初了。

“喂，你離我哥哥遠一點！”寒江雪一走，溫莎的臉就沉了下來，一臉警惕的看着埃菲爾，和大黃狗見到埃菲爾的表情如出一轍，“別以為你隐藏的好，要不是這段時間你沒有傷害哥哥，我早就喊吸血鬼獵人過來了！”

看着色令內荏的小女孩，埃菲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的瞅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出了房門。

“喂！”溫莎氣急了，忍不住吼了一聲，埃菲爾依舊不為所動。

小姑娘咬着唇，憤憤的跺了跺腳，但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莎終歸是小孩子，還是那種心地善良的，做不出殺人放火的事情，就算後期黑化殺了男主，也是給哥哥報仇，而且也給她自己留下了永生的折磨。

出了門，埃菲爾看着滿天星辰，神色茫然。

跟寒江雪在一起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吸血鬼了。現在被溫莎發現，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人類總歸是讨厭吸血鬼的，而且大多數吸血鬼也只将人類當做儲備糧，兩者根本不能和平共處。

可是——

他也不想變成吸血鬼的啊，永恒的壽命對他來說，不是恩賜，而是折磨。其他吸血鬼會用醉生夢死和新鮮血液等東西迷惑他們自己，但是繁華過去，只餘滄桑。

無盡的孤獨如同跗骨之軀，深深地折磨着他們的身體和心靈。

本以為這次醒來會不一樣，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自己能力的恢複，對于鮮血的渴望越來越強，無數次，跟少年親密接觸的時候，他聞着少年身上甜美的氣息，就忍不住的陶醉。好幾次，都差點露出尖牙，刺破那小麥色的健康的皮膚，盡情的享受馥郁香甜的血液。

他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若想寒江雪平安喜樂的度過這一生，他必須離開，可是一想到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個笑起來如同陽光板溫暖的少年，心酸酸脹脹的，難受的厲害。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不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想最後縱容自己一次，一旦發現情況無法控制了，他就立即離開，絕對不會做傷害少年的事情。

“莎莎，我給你變個魔術吧。”夏日午後，蟬聲如織，寒江雪拿着一把小鏟子挖坑，溫莎拿着一包種子，埃菲爾提着水桶，三個人分工明确，效率不高也不低。

左右種着玩玩的，寒江雪也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好啊！”溫莎挑釁的看了埃菲爾一眼，那股得意怎麽也抑制不住。

埃菲爾用看智障一樣的目光掃了溫莎一眼，将注意力又轉回了寒江雪身上。

“吶，我這個魔術就是能讓你瞬間忘記自己是豬！”看着單純的溫莎，寒江雪笑的不懷好意。

“好——啊！我不是豬！”溫莎習慣性的說好，突然反應過來寒江雪說了什麽，急忙反駁。

“你看，你已經忘了自己是豬。”寒江雪笑的更燦爛了。

“哥哥讨厭！”溫莎不輕不重的錘了寒江雪兩下，羞惱的跺了跺腳，扔下裝着種子的袋子跑走了。

細碎的陽光穿過頭頂的大樹，落下點點金光。寒江雪一動，映在他身上的金色蝴蝶也翩翩起舞，埃菲爾心一顫，覺得眼前的少年美好的不像人，很像——天使。

不，少年比天使好多了，天使都是一群驕傲自大的家夥，自诩上帝的寵兒，總感覺高人一等，不過是一群長着翅膀雌雄不分鳥人罷了，有什麽好得意的？

“索亞，你們在幹什麽呢？”埃菲爾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紮着馬尾的妙齡少女挎着籃子盈盈的笑着，聲音也軟軟的，很好聽。

“我們在種花呢，蘇菲。”寒江雪抹了抹臉上的汗，溫柔的說道。他挺喜歡蘇菲的，這個女孩子經常送一些好吃的過來，都是當地特色美食，他很喜歡，連帶着看着蘇菲都歡喜了許多。

被寒江雪含情脈脈（其實是對美食）的樣子，蘇菲臉漲得通紅，羞羞答答的低了頭，将籃子遞了過去，聲入蚊吶，“這個，我媽媽做的有些多了，讓我送給你們。”

“謝謝你們。”寒江雪笑眯眯的接過了籃子，“對了，你能等一下嗎？我有東西給你。”

“好。”聽到這話，蘇菲臉紅的可以媲美熟透了的蝦子了，她絞着衣服，猜想着寒江雪會給她什麽東西，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蘇菲的腦洞都快開成銀河系了，埃菲爾的臉也快黑成黑洞了。

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的埃菲爾，溫莎抹了一把臉，用力的扯了埃菲爾一下，那洗的發白的衣服上頓時多了五個爪印。

埃菲爾轉頭看着溫莎，眼睛赤紅，溫莎被吓到了，脖子一哽，就要暈了，又想到屋子裏的寒江雪，咬了咬牙，死命的拖着埃菲爾不讓這個人形兇器發飙，她壓低了聲音，警告着，“喂，埃菲爾，要是你還想跟着哥哥，最好不要傷人，否則，哥哥生氣的話，你肯定死的很慘。”

埃菲爾沉默了一下，拳頭捏的咔吧做響，聽得溫莎心驚膽戰的，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挨揍。

好在埃菲爾還顧忌着寒江雪，點了點頭，進了屋，溫莎這才松了一口氣。

緩過來才發現這大夏天的，她硬生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苦中作樂的擦了擦汗，她想着要是晚上再睡不着就去找埃菲爾吧，吓一吓就不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