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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雪停了。

微弱無力的陽光透過樹梢，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個模糊光斑。

地龍仰脖長鳴：吼——！驚起溫泉旁栖息的水鳥。

而索恩抱着鬥篷，臉紅紅地盯着自己腳尖，生怕看到過分刺激的畫面。

耳邊的水聲仿佛塞壬高歌，誘惑着迷途者，吸引着不慎動心的笨蛋。

突然，凱撒壞心眼地驚呼一聲：啊！

索恩下意識回頭，只看見水珠順着雪白的脊背滑落，漸漸沒入更美妙的地方……迅速捂住鼻子加低頭，他甕聲甕氣問道：怎，怎麽了？

腿有點抖。

凱撒撩起一絲金發，別到耳後：沒事，剛剛有一條魚撞到了我的胸口。

索恩不由得想象了一下，臉漲得通紅：是，是嗎……

好想變成那條魚啊。

嘤嘤嘤。

凱撒往岸邊游近，饒有興味地看向他：我怕裙子會被弄濕，你來幫我拿着。

索恩徹底腿軟：哈？不，不行吧。

凱撒挑眉：沒關系，我把你當弟弟看待呢。

收了一張弟弟卡，索恩有些心碎，勉強答應了。他一步一步緩慢挪動，中途因為沒看路踩到了坑。終于把裙子接過來，他飛快跑回原位，依然傻乎乎地背過身。

啊，懷裏的裙子好香。

有種茜花的味道。

不敢埋頭去聞。

背後，凱撒的笑聲格外好聽。

與淅淅瀝瀝的水聲一起，勾得純情小魔王魂不守舍。

當然，最後索恩又經歷了一番相同的折磨。

因為還得把裙子送回去。

真是考驗魔品。

8.

越過高山，眼前盡是沼澤。

因為這裏地下沒有赤脈，所以溫度很低，幾乎都冰封起來了。

地龍走啊走，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索恩皺着眉頭，從包裏摸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去的粗麻，将地龍的爪子全都裹起來。

凱撒很不滿意地敲了敲他腦袋：又光着手。

索恩傻笑：沒關系。

等回到地龍背上，凱撒不由分說，握住索恩凍紅的手：好冷。

索恩試圖掙紮：公，公主！你會冷到的！

更用力握緊，凱撒彎彎嘴角：沒關系。

正說着，地龍高聲吼叫起來，似乎察覺到危險。

索恩慌張地掏出弓箭，往四周看去，只見冰面泛着光，并沒有異動。

凱撒也側耳細聽，沒多久，臉色一變，左手一甩：走！

說時遲那時快，地龍走過的地方，冰面開始碎裂。雙鳍獸接連露出，噴出水柱，飛鳥一旦觸碰到，瞬間就被冰住了。然而，大片紅色突然彌漫開來，雙鳍獸防備不及，紛紛嚎叫着翻肚皮。

幸虧地龍受驚時速度很快，剛好逃離攻擊範圍，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慢慢停在安全的地方，讓兩人下來。

然後躲到一邊發抖。

地龍也不是那麽大膽的！

看着浮起來密密麻麻的灰色腦袋，索恩驚魂未定：好，好兇殘！

凱撒撫着胸口：沒想到，這裏的沼澤會有那麽吓人的生物呢。

語氣裏有點淡淡的開心。

索恩稱贊：公主好厲害！居然會那麽強的魔法！殺了一片呢！

凱撒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我被吓到了，都不知道用了什麽……哎喲，好可怕，好吓人。

索恩瞬間耳根發燙。

凱撒半眯着眼：實在太醜陋了，天哪，恐怕今晚我要做噩夢了。索恩，你能親我一口嗎？

索恩震驚：什，什麽？

凱撒靠過去：每當我感到害怕，我的家人總會親吻我額頭，或者臉頰，以示安慰。但現在，我只有自己……

一聽這話，索恩腦子暈乎乎，結結巴巴說道：如，如果你不介意……

凱撒閉上眼睛：嗯。

猶豫片刻，索恩踮起腳，顫巍巍地在臉頰上留下一吻：可可可以了嗎？

凱撒不經意偏頭，嘴巴擦過索恩來不及收回的唇。

索恩的臉更紅，像熟透的炸子果，下一秒就要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親我了！

不對我親到公主了！

9.

當晚，索恩睡在了絨草叢外。

死活不肯靠近凱撒。

一旁的地龍打了個呵欠，沒理會自顧自害羞的人，沉沉睡去。

至于凱撒縮在鬥篷裏，回味着偷來的親吻。

哦呼。

只有索恩輾轉難眠，時而起身仰望彎月，時而低頭擺弄衣扣，就是睡不着。一閉眼，那個意外的吻仿佛還在唇邊，又柔軟，又滾燙。

還有靠得很近，聞到公主身上的香味。

啊~

什麽精靈族，什麽月光的白鳥。

完全沒有他的小姐姐好！

溫柔又可人！

索恩突然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眼睛亮亮的：娶公主要花多少錢呢？

畢竟他家那麽窮，既沒有血月下的黑暗大城堡，也沒有高聳入雲的塔羅羅式尖塔。房子只有三層，十二個房間，兩個廚房，八個洗手間。幸虧有母親的嫁妝，不然全家還跟着父親住在打通半山的洞裏。

索恩嘆了口氣，覺得前途無亮。

畢竟，傳聞裏王室生活得非常奢靡。

住在白玉宮殿。

吃着山珍海味。

連叉子都是純金，能閃瞎眼睛！

一想到這就心塞塞。

瞳孔裏的光也暗淡下來。

不知不覺掰着手指睡過去了，在夢裏，他還喃喃自語：要，要娶公主……

凱撒忽地睜開雙眼，看向不遠處睡得東倒西歪的人：笨蛋。

居然還沒想起來。

是該說單純還是蠢呢？

10.

接下來的路程，凱撒時不時被各種生物“吓到”，心滿意足地讓索恩親了一遍又一遍。

索恩只顧着臉紅心跳，完全沒意識到不對勁。

于是，公主就這樣挑逗着小魔王，到達了王國邊緣的小城鎮。

這個城鎮盛産布雷果，周遭分布着大片果田，正值成熟季節，紅豔豔伴着白花花，分外好看。索恩多瞄了兩眼，凱撒就喊停地龍，讓路邊的小攤送來一份水果沙拉。

索恩就着凱撒的手嘗了一口：好，好吃。

凱撒很自然地用他吃過的叉子戳起一顆果實，塞進嘴裏：嗯，挺甜的，和我以前在王宮吃過的一樣。

聽到這話，索恩當即洩氣了：是嗎？

他還是第一次吃。

見識太少。

像個鄉巴佬。

凱撒嗯了一聲，幫他拉起滑落的鬥篷：走了。

鎮上似乎有慶典，人們圍着廣場中心的雕像，又唱又笑，喝醉的人比比皆是。雖說下着雪，絲毫不減熱情，不斷有人向他們招手：遠方的游人你停下來，這裏的美酒彙成海，這裏的姑娘排成行。

索恩第一次聽到那麽直白的邀請，臉紅紅，接過一支鮮紅的花，正猶豫要不要送給背後的人。

凱撒冷冷地掃一眼身旁，奪過來：來吧，該找個酒館住下了。

挎着花籃的少女差點吓哭。

最後玫瑰被地龍一口吃掉了，渣都沒剩。

酒館裏人聲鼎沸，大胸舞娘如同蝴蝶，在酒桌之間穿梭，胸前裝滿了錢幣叮鈴作響。她身後的狐尾蓬松，沾染了松子酒的味道，經過時，無意碰到了索恩的手背。

索恩驚呼：好軟！

舞娘聞聲抛了個媚眼，連耳朵也一抖一抖。

凱撒像看死人一樣看着她。

索恩察覺到不妥，急忙解釋：我，我只是奇怪，這裏的人類和異族好像，好像很和諧。

凱撒回過神：沒錯，大概是邊境貿易的原因，這裏異族很多。

索恩有一丢丢羨慕，畢竟他一直聽母親說，外面的人類很讨厭黑暗森林的魔族，甚至喪心病狂地編出了大魔王有三頭六臂八只眼，每頓要吃十八個處女，還要擄走公主的故事！

明明他們沒幹過壞事！

都是祖先的錯！

委屈得想要掉眼淚。

凱撒淡定道：早點休息吧，明天和你逛一逛，我要買新裙子。

索恩瞬間恢複精神：好好好！

買一條白色的，再買紅色的！

七彩的也可以有！

11.

本該愉快地逛街買買買，誰知，遇到了惡霸。

準确來說，是到這裏視察的領主兒子，耳朵大，鼻子長，身材比霍爾曼豬還要胖。

居然真的叫霍爾曼。

索恩嫌惡地瞥了眼：滾開！

對方腆着臉湊近：嘿嘿，想請兩位共進晚餐，僅此而已。

凱撒眼神冷了下來，拉着索恩後退一步：不去，請讓路。

索恩默默從懷裏掏出從家裏偷來的魔珠。

被各種毒草泡過。

可以讓人全身發癢一個月。

霍爾曼搓搓手，讓手下小弟将整個店裏的裙子包下來：那，那請允許我給這位美麗的小姐送上禮物。

指向了凱撒——身旁的索恩。

索恩：？？？

凱撒：找死啊這家夥！

店裏的人躲到了最裏面的貨架後。

見勢不妙，霍爾曼幹笑幾聲，帶着小弟們灰溜溜跑了。錢倒是付了，店裏的繡娘捧着一大堆裙子不知所措。

索恩氣得跳腳：扔了！全都扔了！

他哪裏像女人啊！

凱撒按捺住怒氣，叫停了繡娘們：半價賣給你們。

不能浪費。

店主笑呵呵收下了。

今天生意真好。

12.

也沒有繼續逛的心情，索恩回到房間，雙手抱在胸前，坐着生悶氣。凱撒借口要去點餐，腳步一轉，來到無人的走廊角落，從魔法袋裏掏出水晶球：滾過來！

霍爾曼那張大臉突然出現：幹，幹什麽……

凱撒冷笑：允許你跟着，可沒允許你搞事啊。

還不趕緊把那副僞裝卸下來！

霍爾曼，啊不，雷諾乖乖吞下魔藥，恢複成王城騎士的模樣：嘿嘿嘿，公主殿下今天又變美了。哦，紅裙很适合喲。

保命要緊。

凱撒捏緊水晶球：給我閉嘴。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下面切了，送進羅薩洛王的寝宮裏。

雷諾下意識夾緊雙腿：咳咳……

凱撒翻白眼：父王他們還好吧。

雷諾嚴肅地點點頭，尖耳朵跟着動：好得很，上個月還開了盛大的派對，給全王城人送金子，為了慶祝你去游歷。

可高興了。

雖說是占星師的預言，要把小兒子當成公主養，但整天看着小兒子穿裙子在面前晃，比王城各家的貴族小姐還漂亮……

誰知道他會真情實感喜歡上女裝啊！

國王夫婦決定加把勁，再生一個真正的公主。

凱撒了然：嗯。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

雷諾笑嘻嘻：等你小情人知道你是男的，哈哈哈！對了，買裙子的錢從你賬上劃，我回去訓練騎士團了！

溜得很快。

在凱撒捏爆了水晶球之前。

身後突然傳來呼喚：公——凱撒，你在哪裏？

凱撒急忙撫平裙子的皺褶，款款走出：啊，剛才有些不舒服，去透透風了。

索恩很擔心：那，要請醫生嗎？

吃點安神藥水什麽的。

凱撒牽起他的手，大半身子靠過去：是被吓到了，來，親我一口。

索恩臉紅又熟練地親上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