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任寬被韭兒這份執着逗笑了,握住韭兒的手指,不讓他在亂摸,低聲道:“是不一樣,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的。”
無論是相同的,還是不同的,韭兒都充滿了好奇,問道:“哪些地方呢?”
他倆坐得越發靠近,沒人注意到,韭兒仰着腦袋,上半身已經靠在任寬手臂上,任寬一轉身,就能将人摟在懷裏。
“比如…”任寬考究地打量着韭兒的外貌,想一件件地細數給他聽,“我比你高,比你壯。”
高和壯還是太過抽象畫,任寬怕韭兒聽不懂,他将手撫在韭兒的頭頂,施力将人攏入胸口。
“你坐着就剛好到我胸口,這叫我比你高。”說完,任寬又将韭兒的手放到他手臂上,“有肌肉,這叫比你壯。”
小手軟綿綿的,捏着任寬臂膀上的肌肉不肯撒手,思考了一陣,“硬邦邦的,你還比我硬。”
這話要是換了別人說,就染上幾分顏色,可韭兒說出口,任寬有些苦澀,連笑聲都有些幹癟。
“是。”任寬回答着,“每個人都不一樣的,你呢,屬于長得特別好看的那種。”
韭兒不想聽他自己,反問道:“那寬哥你呢?”
沒想到韭兒這麽在意自己的長相,任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腆着臉說自己也好看吧。
況且任寬就覺得自己普普通通,最多高大一點,精神一點,韭兒這樣的才能叫好看,他算不上。
“我啊,就普通人呗。”任寬淡淡道。
韭兒的小手游走在任寬的身上,任寬剛剛出來的急,扒了圍裙,只穿了一件背心。
從手臂到手腕,再到手掌,韭兒像是在摸索一件神秘的玩具,撫摸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能讓他在腦海裏将任寬具體化。
指尖從任寬的指縫往裏插,最後變成了十指緊扣,韭兒掌心的溫度,同樣熾熱,同樣能灼傷任寬。
“好奇?”任寬感受着韭兒的撫摸,像是這只軟綿綿的小奶貓,在他身上賴着不走,來回的打滾。
神秘感和新奇感,讓韭兒不想出聲,他沒有回答任寬的問題,撒開任寬的手掌,靠着摸索,重新捧住了任寬的腦袋。
“為什麽是硬的?”韭兒用手背蹭了蹭任寬的下巴,胡茬輕輕摩擦着,酥酥麻麻的。
“因為人糙呗,風吹日曬的,哪能像你一樣啊,白白嫩嫩的。”
兩人說話間,韭兒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擠到任寬的腿間,膝蓋貼着任寬的大腿,手肘擱到任寬肩膀上。
近乎依賴的姿勢,靠在任寬的身上。
任寬按着韭兒的背,靜谧的環境中,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空氣中的熱流也加速起來。
撫摸太能調動情緒,并沒有人覺得異樣的感覺有何不妥,任寬似乎有些享受,随着韭兒小手的移動,沉寂許久的心,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安分。
任寬臉龐上能觸及到地方,韭兒都摸了夠,滿足和愉悅快要将韭兒淹沒,那種想要抱住任寬脖子,往他懷裏鑽得沖動,又開始折磨着韭兒。
他呼吸急了,腦子熱了,膝蓋軟了,只要任寬任何一個鼓勵性的動作,都能慫恿韭兒鼓起勇氣。
焦灼的情緒在韭兒胸口蔓延,煩躁的整個人快燒起來了,無意識地搓着任寬的耳垂,搓到發燙。
任寬不想拒絕韭兒,可又受不了耳垂上癢飕飕的,再次捏住韭兒的手指來回把玩。
指尖漲漲的,韭兒心口也漲漲的,他驀地掙開任寬的手,跌跌撞撞地摟住任寬的脖子,整個人撞到了任寬的胸口。
任寬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往後一仰,旋即又穩住身形,伸手摟住了韭兒的背。
“怎麽了?”任寬大手拍着韭兒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
韭兒搖了搖頭,還是埋在任寬的頸間不肯起身。
他自己最清楚,他就是想任寬抱抱他,在沒人的時候,兩人相擁在一起,聽着任寬的心跳和呼吸,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讓韭兒覺得無比的安心和沉醉。
韭兒的很多舉動,都是極度缺愛的表現,任寬懂得不多,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這種示好。
他只能将人抱到腿上坐着,低聲地去哄,“還好奇啊?”
韭兒把腦袋靠在他的肩頭,下巴垂得很深,任寬得低着腦袋去跟他講話。
兩人呼吸纏着呼吸,額頭靠着額頭,韭兒能感覺到溫度,但看不到任寬溫柔的眼神。
他好奇,任寬給他講一天一夜都不會盡興,可韭兒知道,他現在不光是好奇,他是被這種粘稠的氣氛,糊住了口鼻。
他想叫,卻叫不出聲,叫出聲又怕打斷了這樣的感覺,呼吸一口都香甜的齁得慌,他放棄掙紮,想要沉淪其中。
撒嬌對于男人來說特別受用,任寬端了端韭兒的下巴,音調依舊不高,“你按小時計費的,我從進來到現在,你一下都沒按的,也太貴了。”
聽到任寬這樣說,韭兒破天荒地沒去心疼錢,手指搓在任寬的肩頭,帶了幾分矯情和扭捏,“你說我很貴的…”
任寬說他貴,當然有貴的道理,誰不願意被人視若珍寶呢?
任寬本就是打趣逗韭兒的,笑聲低啞,傳到韭兒耳朵裏,像是羽毛輕撫在上面一樣。
一舉一動全在此刻沾染上了情/欲,任寬低聲道:“剛剛還想着幫我省錢呢。”
“可你不告訴我,給了老板娘多少錢,”韭兒戳着任寬的肩膀,像在抱怨。
“告訴你有什麽用,我這兒有個省錢的法子你聽不聽。”私密性不是根據事情的隐私程度而定的,而是根據兩人說話的聲音大小。
只想耳鬓厮磨的話,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想叫人聽到。
韭兒被這種竊竊私語的方式沖昏了頭腦,他有種被任寬捧在手心的錯覺,一切都含糊不清,不夠明朗,他快要在任寬這片海上失去方向,任寬說什麽他都聽,他都信。
他仰着頭,也小聲問道:“怎麽省錢啊?”
情意綿綿間,怎麽省錢,和任寬說什麽話,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任寬靠得很近。
低頭就看到韭兒一臉溫順地蜷縮在自己懷裏,任寬有些得意忘形了,甜言蜜語幾乎不過腦子,張口就來。
有些黃腔,和大言不慚的話,在這個氣氛下,是情不自禁地溢出來,“把你買斷呗,買回去,養在家裏。”
“刺啦”一聲,像是火柴被劃亮,将空氣中的暧昧都點亮,高溫持續發酵,香甜味已經抵到任寬的嗓子。
韭兒臉頰的紅暈肉眼可見地明顯起來,手上拽着任寬的肩帶子不放,身體緊張到僵硬,嘴唇微張沒敢說話。
“哐哐”兩聲,大概是電風扇用的年限過長,轉頭上機油不多,機械交織在一起,發出難聽的聲音。
任寬別過臉,腦子裏嗡嗡作響,他在跟韭兒胡言亂語什麽?他怎麽會把追小姑娘那套用到韭兒身上。
懷裏的人沒發覺任寬的異常,紅着臉在任寬懷裏蹭了蹭,手指因用力過度,泛着白。
任寬輕輕掰開韭兒的手指,咳嗽了兩聲,又故作鎮定地從兜裏摸出手機,裝模作樣道:“這幾點了,是不是出來太久了。”
任寬突然提高音量,吓韭兒一哆嗦,他搔了搔任寬的掌心,小聲喊道:“寬哥…不按了嗎?”
任寬聽得出來,韭兒在挽留他,他有些慌了。
出來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任寬刻意道:“不早了,下午店裏還忙着,我得先回去了。”
旖旎的氣氛在頃刻間轟塌,韭兒來不及回神,又不敢輕易攔着任寬,起身後,念念不舍道:“那…寬哥你去忙吧…”
“行!下次!”任寬蹒跚着朝樓下走去,步子有些急,到一樓時忍不住跑了幾步。
韭兒是什麽都不懂,可他不一樣啊,這小包間門一關上,像是關上了道德的大門。
他一開始确實是正正經經的想要和韭兒說說,可說着說着,怎麽就變了味兒了,剛剛那股香甜味,讓任寬現在品,都還能嘗出一絲甜膩。
他不該對着一個小男孩說那些有的沒的,還是一個殘疾的小男孩。
他雖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可韭兒從始至終,在他眼裏,都還是個孩子。
韭兒想要親近他,情有可原,是小男孩對成年男性的向往,可他思想抛錨了就不對,他不能越界,至少不能帶壞一個孩子。
這事不能細品,一回味他倆之間的關系,顯得有些如履薄冰,任寬沒第一時間回店裏,站在臺階上點了支煙。
思來想去,問題都不在韭兒,大概是自己…
回來有一段時間了,任寬先前覺得結婚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行,可緣分這種東西,你不主動一點,往往跟你無緣。
他按滅了煙頭,自言自語道:“早該結婚了…”擡頭間,正好看到韭兒站在二樓窗戶邊,和他面面相觑。
任寬心頭一跳,生怕叫韭兒看出了端倪,正想轉身逃走,猛然間想起韭兒看不到,沒等他慶幸,害怕在瞬間變成了羞愧,讓任寬更加無地自容,想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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